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眼前一片昏花,感到意志一点、一点地模糊,确信自己和阿弟比武,比的不是时候,便抓了一把雪,往脸上糊糊,让自己清醒一些,告诉自己说:“两件都是大事,就是被阿弟打死,也不能输,不能输。”
炙热的脸上得了一片清凉,似乎好了许多。
他摇摇晃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站起来,笑着站起来说:“阿弟呀,不错,力气变大了,不过,我刚刚是在试验你的力气,来,再来。”
狄阿孝看他躺下半天不动,往脸上糊雪,还以为把他打坏了,见他又爬起来,咆哮一声,流星赶月先期而到,手眼相随,上下济应,一顿一挫之间,突破他的两手,双拳各奔脸颊耳门去了。
狄阿鸟只感到两耳吱吱急叫,锣呀鼓呀都在响,就晕头转向地打转了,旋即发现一个飞起的膝盖,直奔自己面门,双手一挡,是先搭到对方的膝盖上,然后全回打到脸上,闷哼一声,手上就见红了。
狄阿孝觉得差不多够了,利索地搅过他的一支手臂,抓上他肩头,踩到他腿弯,将他全身都往下猛压,大声问:“认输了么?!”
狄阿鸟惨叫一声,原来狄阿孝抓上了他胳膊上的肩伤,这伤是高奴的簇型箭留下的,拔出来,连血带肉,这会被抓,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挣又挣不脱,干脆放开肩周关节,自己也猛地往下一沉,任胳膊脱臼,爬起来往前挣。
狄阿孝手里一轻,就懵了,他实在想不到阿哥竟然脱臂而逃,不自觉松了手,极不可相信地看着他沾满鼻血的脸,问:“你也太狠了吧?!”
狄阿鸟跑了十多步,剧烈地喘息着,说:“这都是本领,没有什么狠不狠的,壁虎急了还断尾呢。”
说完,跪在地上,把脱臼的胳膊放下来,压结实,忍住黄豆大的汗粒,用力一旋,“喀吧”一声,接上了,活动、活动,虽然肩膀有点胀木、刺疼,依然可以用,就大吼道:“来吧。阿弟,就看阿哥怎么使出全身本领,打败你。”
疼痛刺激着魂魄,他当真从尾椎生出一股新力来。
狄阿孝相信,他就是在说大话,就说:“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你走。”说完,不待他调整好胳膊,冲上去,抱住他的腰,用力一挺,再全身一趴,将之压结实,狄阿鸟对准他的头就是一肘子,翻身爬起来,自后面按他胳膊。
刚刚装上的胳膊以飞快的速度肿胀,他竟没把阿弟抓结实,感到阿弟一蹂身,双手来剪自己两腿,只逃出了一条。
狄阿孝扛着他的一条腿跪起来,他不想失去平衡,就随之倒地,用另外一只腿,狠狠地向阿弟脸上抽去。
马靴好似击中了败革。
狄阿孝果然惨叫一声,往一旁爬去。
旋即,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手握拳头,脚踮地,相互抢攻,空气中全是衣襟掀起的裂帛生和拳骨在身体上炸开的声音。
双下交击数十下,狄阿鸟感到好不容易被疼痛刺激的体力又在消失,重新装上的右臂,几乎抬都抬不起来,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不免一败,干脆卖了个破绽,让自己打中自己的胸膛,趁后退,撩腿侧击对方颈步。
狄阿孝一下儿被踢懵了,旋了五六个身儿,还两眼昏花,他恼羞成怒,赶到对方追在身后,危急中趴在雪地上,使尽气力,使了个兔子蹬鹰,感到自己的腿一重,却蹬到了直,自然知道,阿哥被自己蹬飞了出去。
爬起来回头一看,他惊呆了,阿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嘴角处喷了一大团血,黑呼呼的。他汗脉全打开了,如同针刺,浑身气力也有点儿不继,叫了一声:“阿哥。”见不到动静,不禁慌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再叫“阿哥”,喘息说:“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想趁我不备,你少骗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狄阿鸟轻轻动了一动,悠长地呻吟一声,含糊不清地说:“没错。好样的。”说完,他动了动,感到眼皮一阵、一阵发沉,浑身就像是被阳光抽干了的橘子,肺部实实在在的,没有一分余地,呼吸不动,耳鸣阵阵,真想就这样歇一会儿,却知道阿弟正一步一步走来,就继续含糊不清地说:“看我绝招。”
狄阿孝吓了一跳,说:“你认输吧。”
狄阿鸟又使尽地往脸上擦雪,却不管怎么擦,都没有那种冰凉的感觉了,反而越擦越烫,越擦越懒,心气不继地问自己:“就这样认输了么?!”
他回答自己说,不,我妻子死了,她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她,却死了,死了,健符,也死了,那灵魂,灵魂还等着回家,我能认输么?不能。
他扭头去找健符,发觉自己随着两人的拳脚相加,那匹马走了很远很远,就把吃奶的劲儿用上,撑起一只胳膊,吐了一口血,填了一口雪。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胸腔内有瘀血,不能吃雪,可是没有办法,浑身太热了,自己也太渴了,眼看就要渴死了,虽然吃雪,会导致体内瘀血凝结,但是吃雪,同样也能镇压热度,冷却心脏,收缩内脏的破裂,只要心脏受得了,自己仍能恢复些体力。
果然,一口雪吃下去,他就感到脑眼清醒多了,为了喘息,缓和说:“其实,我还有绝招呢,有绝招呢。我已经练成了无坚不摧的硬气功,只因为你是我阿弟,不舍得使,让我认输?!怎么可能,告诉你吧,这两件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去完成。”他又吃了一口雪,竟坐了起来。
为了表现自己还有余力使绝招,他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便真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觉得应该充满力气地走动,就扎了一个个架子,感到扎出来的架子都格外完美,自己也不免满意,笑着说:“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手,让你知难而退,认输呢。”其实,这会儿,他灵魂与身体脱离,只有自己觉得自己还好。
在狄阿孝严里,他是一点一点撑了起来,一点一点站了起来,虽然没有失败,却缓慢得可怕,嘴里吃着雪,吐着雪和血混合的紫沫子,东倒西歪地做各种姿势。
狄阿孝哽咽说:“阿哥,我求你了,你认输吧。”
狄阿鸟感到鼻孔就像烧热的两个铜筒,干脆也沾点冰雪往里掏,其实,揉揉鼻涕,其实那不是鼻涕,那是汩汩的鼻血,他大声说:“认输?!你做梦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认输。”
狄阿孝见过的这种情景,见过的,剧烈燃烧自己生命的野物就是这个模样,被猎人追垮的青鬃狼,临死前从正面看,就是这样的模样,真想脱口一句:“阿哥,我认输好了。”可他也同样不肯,因为阿哥这一走,也许会死在中原,而他放走自己家族的仇人,会被所有的草原人耻笑,还不如现在死掉,想来一个折中的法儿,说:“两者之间,你选择一个吧。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既然能做第一个让步,第二个让步,他也在考虑,那便是两个都答应他,毕竟他是自己的亲阿哥,总不能争一口气,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狄阿鸟大笑,不停地大笑。
他还是感到干渴,发觉自己口鼻中的鲜血正在带走生命,用嘴舔舔,忽然有一种饮血的渴望,就一步一步朝自己的马走去,他看得清楚,这不是自己的马,这不是的,这只是自己牵来乘骑的一只生马,一步一步走到了跟前。
狄阿孝也没有阻拦,他从没想过要把阿哥逼死。
狄阿鸟忽然向马发起了进攻,猛地半趴上马背,一口啃上了马脖子上动脉,马一疼,剧烈地掀起蹄子。
狄阿孝大吃一惊,想也是阿哥恍惚了,把马当成了自己,却不知道马比自己更危险,连忙往跟前奔跑,厉声大叫:“你想死么?!”然而,一人一马斗了起来,地面疯狂地飚旋雪粉,褐色的马身无目乱撞,疯狂得人眼看不过来,他冲进去救阿哥,却给马臀撞了实实在在的一跟头,只好拔出匕首,往马身上狂扎。
这时,让他意外地是,狄阿鸟还好好的,扛了一只马腿,一声巨响,马却在战栗中倒地,在地上打转儿,脖子上的动脉被咬开了,时不时飚起一股血柱,有的飚在空中,有的被狄阿鸟吸食。
格外地恐怖。
他不但不知道为什么马匹没有踢伤一个几乎走不动了的人,也不知道阿哥是怎么将马放倒的,只见阿哥浑身都是血,满脸赤红一团,都是热气和凝血,嘴还在不停地饮,牙齿龇咧,惊退一步,大叫:“阿哥。阿哥。你疯了吗?!”
狄阿鸟的力气却在增长,他骑在马头上,一拳打下去,马便不再垂死乱转,也不再用后腿刨血,用前腿前踢,而是哀鸣一声,不动了,一点、一点地扑动四肢,两眼流泪。
狄阿孝被一种恐惧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