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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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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飞鸟抱走万豹的鞠时,万马特别的失望。

他确信,飞鸟还是一个和万虎相当的孩子,对玩半点也不松懈、不含糊。高显城已以密信送出福氏即将用兵的消息,到底要打个什么样的仗还不一定。他便和鱼木疙瘩商议时,询问:“福氏要来攻打我们,要不要让阿鸟知道?”

鱼木疙瘩既为飞鸟招惹人家不满,又顾虑重重,低头想了想,说:“瞒不住,阿鸟的巴牙都是善战的勇士,以二十余敌百余,伤亡不过十余。就不要让他们留在阿鸟身边。眼下人丁匮乏,该让他们到阵前效力!”

万马心中一片动摇,片刻后还是回绝了,叹道:“这些年轻人都是阿鸟的伙伴,也是他仅能指使的人了。倘若一句话要过去,让他和他伯爷爷两个人过日子,他肯吗?何况,他伯爷爷有自己的儿孙,迟早要回去的。让他玩吧,等玩到那一天。。。。。。”

“咳!这帮家伙还都能吃得很,一天至少也要六、七只羊。再不好好的打猎,我看人家给他的一百只羊,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鱼木疙瘩转过此念,觉得万马却也够难的,这就又说:“福氏势大,福禄又是出了名的善战,怕不可力敌啊。虽然,他罗列我等罪过,可依我看,他也不会拿自己儿郎的血肉为中原朝廷出力,倒是幼子、长孙之仇是其本心。不如我们送走阿鸟,暗中求和,以保存我家仅存的家底!”

万马勃然大怒,转脸问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万彪的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心眼,他是怕我不肯把部众留给他。那么,你呢?即使阿鸟有一百个不是,他也是可汗的亲侄子,嫡亲长子,就算是一匹劣马,也要善待恩养!”

“何况,你送走他,能把他送到哪?”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九章 刚烈(2)

密密织织的小雪从天而降,在北风下梭投如飞,擎踵而过。飞鸟带着赵过,沿着羊肠般的雪径,浑不顾被风雪扯飞的护脸毛尾振耳生风,步步紧行。在没有停歇的脚步里和迷乱中,他眼前飞逝着电闪般的一幕一幕:娇弱的阿弟阿妹哭泣,扭曲厉脸的黄英妞咆哮;手搭在刀柄上的摩巴阿哥搂着衣裳坐在帐篷外,狞笑的万武压着翻滚的女人;如粪便般的脏手渐渐伸了出来,姨婶冰清的玉颊上闪出麋鹿般的恐惧;晃着沾满自己鲜血的酒杯,得意的笑容……。

飞鸟的胸膛渐渐鼓起来,继而好像要炸了一般,接下来的一刻,它真的炸了,却是一串拐了弯的喊声:杀!杀?!杀??!杀???冷风一而再地挫面,突然让飞鸟得了几分清醒。他嘎然站住,心想:像女人一样告诉万马阿叔能有什么用?他万武和万彪也得吃这一套?一张嘴就是要动真!

万马的家亮在不远处,即使不再往前接近,耳朵也能听到萨满声嘶力竭的大喊。

它就在眼前,一定要去的话,它就在眼前……可是一定要去吗?

腹部传来一阵绞疼,飞鸟抱住它,在羊肠般的雪径旁蹲了下去。赵过猛地拉了他后腰一把,连忙翘着脖子呼喊。飞鸟慢吞吞的扭脸,见赵过面目已一片花糊摇晃,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便咬着牙说:“我气急攻心,一下吃了冷气,难受!”

赵过惊惶未定。又见他一屁股蹲在地上,脸虽看也看不清楚,却必因痛苦而扭曲,这就弯身往回拖拽,不两下看到飞鸟制止自己的手势。只好又急又躁地追问:“好点没有。好点了没有?”

两人站据之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只剩被淹没的衣帽,在昏暗里白花花地。赵过木然然地举目去看,只见天际越来越深远,早已将俩人和方圆数里拢于其中。只有万千细末,飞扑而来。

飞鸟歇了一晌,慢慢地回过气,低着白花花的脑袋支撑着爬起来。喃喃地说:“看看呀,他们是怎样逼我们的!这哪里是雪,这是降下的恨!”

他撅身变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眼看营地已近在咫尺,却又站在雪地里,念及伯爷爷斩钉截铁的要求和姨母扑簌簌地泪珠。只觉没有去见万马,无回去地面目,便淡淡地给赵过说:“你先回去,让我在这里呆一会。我丢我家的人,在这把脸洗刷、洗刷!”

赵过一动不动。轻轻唤他:“阿鸟?”

飞鸟答了一句:“恩?”

赵过疑惑地问:“你怕冰天雪地中无路可去,还是怕他们翻脸不认,明刀明枪地找我们打仗?”

飞鸟默然不吭,心想:是呀!我起先的确想要汗位、家业,可早怕别人靠这些诱饵吸引我,早不敢抱什么希望了。赵过就是单纯呀,要是别人,肯定不这样问,即使我说我也想走,他们也不会信。可投人容易,去人难,现在——大小、老少、病残加上图里图利的十几口子,一旦决裂,不说别人会不会横加阻挠,走出去该怎么活?

他又想:我只能像没事一样忍在心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看看娶了姨婶能不能要到一块牧地!姨婶?应该不会拒绝吧!可万一,她不知道家里这么艰难,出口拒绝怎么办?

远远传来几声骂娘声,两人转过脸,就看到四、五个熟悉的兄弟,吐着忿声,逶迤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飞鸟往他们背后一望,心就凉了——那后头再不见半个人影,他再看赵过,发觉他已迎头跑过去,焦虑地问:“其他地人呢?”

接着,是牙猴子又硬又气的声音:“被他娘的万彪哄跑了!”

飞鸟心里又是一愣,逐渐把人辨认清楚:图里图利,布奥和他那边的两个不常接触的人,牙猴子,立刻在心里痛苦的念叨:我以为几个土匪靠不住,不想牙猴子没走,反以为不会走的走了个精光!

他这就使劲压住自己的焦躁不安,用九牛二虎之力挤出笑声,问:“都罗呢?他也走了?”

图里图利憨生憨气地说:“走了,早就想走了,听万彪一哄:都是自家人,在哪儿效力都是效力,就拉都拉不住!”

“我非去宰了他娘的!”赵过咬牙切齿地一喊,就按着剑走。

飞鸟厉声叫了他一句,剑他转站人后,这才放心,轻描淡写地问:“他都说了些什么?要和谁打仗?”

牙猴子说:“还能是谁?仇敌福禄!”

飞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万彪、万武的反应,这就轻轻一笑,说:“倒不像是借口。这帮家伙,难道我就不能带他们上战场?走,回去,我们把明天的打猎假想说一说!”

牙猴子胆战心惊地问:“还不穿厚衣裳,再这样下去,怕我也受不了迟早要跑!”

飞鸟反心中一快,胸中被豪情充塞,吞风怒吼:“若是为了哄你们不走就假言另色,岂是大丈夫所为。要走呢,咱不留他,留下来,就是一条好汉,将来要成为一条更硬的好汉!即使只剩赵过和我,我也会练下去……。”

正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意到极处间,布敖向前两步,趴于地下,硬着嗓子说:“我回来,是向少主辞行的!”

飞鸟差点没背过气来,正要咬着牙踩上两脚,已由赵过代劳,正要怒骂,又已有图里图利和牙猴子怒指。

他只好泻了刚提起来的气,心里再坚强、坚强,暗中说一句:这么多人都走。多走一个,我也不怕!便温和叹息说:“想不到,想不到你也要走!”

布敖想不到他没有生气,一下哭出声,呜呜咽烟地说:“我布敖霍阿歹怎么会不知好歹!可主人战死。家中一妻五子让人放心不下。我本来想等少主安稳了再去接他们。可现在,少主的事一时半会成不了,不能眼睁睁地等下[WWW。Zei8。]去。您若不一刀砍死我,就答应我吧!”

飞鸟心中凛然,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误会了。自己这一家子已经够艰难过的了,更不要说逢术家一群虎视眈眈地远房亲戚。一窝小的不能再小的老鼠儿。他叹了口气,把布敖搀起来,什么话也不说,便和众人一起回家。

飞鸟的伯爷爷还带着大伙儿在那儿等信。

他听飞鸟把几件相互联系的事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为万马的事生气,说:“我地气重,心想,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法,哪知道有这一出?你伯爷爷老了有老的脾气,你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前程,是呀。咱去吓唬他有什么用?倒是要防着他们打不过了,献你求降!”

飞鸟心乱如麻地摇摇头,说:“咱是不是有贪生怕死,赖着别人的味?!”

飞鸟的伯爷爷责怪说:“胡说!他万马的部众是从哪儿来的?是你父叔给他的。替你抵御仇敌,应该。”

飞鸟还是高兴不起来,便不管众人团团坐下议论,出来吃酒。

他灌了不少酒,不一会已是心酣胸热,便把灯笼随意一放,醉意汹汹地坐在雪里的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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