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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说的仅仅是这个意思吗?还不完全是。其中暗指的还有别的祸端。飞鸟惊了一身冷汗,醒悟后却哑然失笑,心想:二叔,三叔能会那么容易就倒?即使战败,也未必回不到草原去。何况三叔也看了这封遗书,会从另一个方面思考,不会毫无提防。
他继续往下想:可父亲为什么会觉得他回到靖康,牧场就会安全许多?难道父亲不仅仅是为了拒绝和龙青云舅舅同流合污?
他异常冷静地分析,却找不到头绪,只是反复地嚼味这个“根”,问及自己。
他突然想起伯爷爷——那个倔犟而卑微的老头此生唯一的心愿,回老家看一看;又想起自小父亲就在故事里描述的山川河流,一望无垠的农田和勤劳的人们。那时他说:我们大雍人是高阳的子孙一个内心中永远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的融合民族。出生过圣人格子,曾子,韩言子,司法子,商卫子,想想吧,多了不起。
他还记得小时候给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山族小子吵架,相互污蔑族别的时候,自己脱口的有孔融让梨,有受胯下之辱的韩言子。有雍皇鞭石,有道德五伦。而对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记得有个祖先能举起大石头,最终硬被自己中武帝的龙头虎色马差点踏扁武律山的话吓哭,那时自己是多么的自豪,同族的孩子又是怎样的欢呼;记得阿爸来到长月时自豪的口气:看,这是我们的国都。繁华如大陆的明珠;记得而自己站在街旁,初看到滚滚的车马和挥汗如云的人群,高高的房子而难以忘怀的吃惊。
他也想起了最后一面的鲁直,想起突然和自己家翻脸的张国寿,想起二牛,想起自己越来越强烈思念着的小玲姐。突然想问:我到底能不能闭着眼睛不承认自己是什么人?
这时,始料不及的感情已渐渐上涌,他不知不觉转到另一个角度,默默地想:阿爸为了他的信念在自己的国土上流血断头,虽是被奸佞所害。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归宿,又何尝不会赢得万古的英名?而现在的这场战争是不是使他蒙羞,在长生天和圣人那里蒙受耻辱?
想到这里,他开始迷茫地看往远野,而那田陌的土埂多已不可见。偏偏都是荒芜的青纱帐,有点苍凉和冷寂。
一旁赵过几个见他双手掖着马鞍,伸着头,背影就像一只找不到家地鸟,以为他又在悲痛,凑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分哀好。飞鸟这就转身看住他们六个。脑海里极力掩盖的事实冒了上来。他突然想哭:自己呀,为了为父报仇。竟然连累他们牺牲所拥有的故土,做叛国之人。而杨林的父母兄弟会怎么样?那里已经一片焦土。
若自己的干儿子也遭受不幸呢?甚至小玲,张婶和张静他们,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下去了,只是为众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地“混”叹气,发自内心地谴责说:“你们呀。真是混蛋!比我还糊涂的混蛋。”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混蛋到哪里。飞鸟干脆就问杨林:“你的父母呢,你不要报仇吗?你怎么不找我报仇呢?”
杨林还没有过深地想过这层,也许是内心中不想捅破这薄纸,脸色一点一点地阴,“吭,吭”地扭曲,差点当面就有点忍不住,只是说:“怎么能找你报仇呢?谁——的,我找谁报仇!”
人心头阴云密布,这群生死之交多少品味出越走越远的隔膜,但最后占据上风的还是难言地信任和肯定。张奋青感慨,给飞鸟说:“这都是命呀!两边打仗,又怨不得你,他父母不见得死了,还不是逃到哪里去了?你还提它干嘛。”说到这里,他又说:“杨林跟了你,那就是你的人,得对你忠心呀。死的人死了,要对起他们,你就带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飞鸟凝重地点点头,心里一点也打不起精神。逢到飞孝赶来,老远大声地叫,也不想多动弹,不想多说话。
他一直等喜色地飞孝来到身边,才扭身问:“飞孝。你是什么人?”
“一个不怕死的人!高贵的骑士。”两眼通红的飞孝倒不谦虚,脱口就是答非所问。
飞鸟的脸上划过一丝戏虐,随即很明白地点头,赞同这个“什么骑士”的回答。他知道自己若细细解释过自己所问的问题,一定能难倒这个不怕死的而又高贵的骑士,让他陷入到和自己一样深的迷茫中。他想:也许,自己该去问问三叔,虽然他对自己越来越失望,但总会给出权威点的解答,而无论他回答什么,自己都沿着这种答案走下去。
“大伯父的仇报了。长月,长月兵变!使者就在大帐,带来大伯父的衣冠和骨灰,乞求让他们自己人来处置秦台那条狗命。”飞孝热泪盈眶地说。
一听到这个消息,飞鸟欣然若狂,脸颊因极力的制止而抖动。他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一路里见到一些发愣的军士从阴凉里露头。正走到一片断棚下,被几个牧场的人长从上头截下。他们试探地询问,神情诡异极了,却都连挑拨带表露。不想这样就算了。飞鸟顿时敏感地觉得,这些人和自己此时的心情无半点相同,又走,能听到角落里有人在丧气地喊:“长月打不成喽!”
飞孝面色一紧,鄙夷地给飞鸟说:“这群庸奴,前几天还闹罢战,提起长月的珠宝都打不起精神,这几天非要攻长月,越来越不听使唤。”
“他们又凭什么听我们的使唤?”飞鸟说。他可比飞孝世故多了,并清楚地知道这下怕非要硬攻长月不可。不然军中的人都会觉得,自家报了仇就背叛伙伴。
他们一路回大帐。见里面罗列了许多叔伯,连完虎力都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文士,哭得伤心的就像那不是飞鸟的阿爸而是他的阿爸。飞鸟往三叔那儿看,见三叔有点激动,有点木然,有点手舞足蹈。连忙伏过去,跪在他的腿下。
狄南齐搂着他的头,问下面的人说:“你既然是我兄长的故人,可知道我阿嫂他们的下落。”
“不瞒您说。王爷体恤主公忠魂,派人冒险去长月接他们。夫人却怀有戒心,不听解释,半路里夺了兵刃和烈马,下落不明。”下面地文士揉着发红的眼睛说,“如今兵荒马乱,哪会有什么去处。我愧对主公呀,连他的家眷都护不了!”
说完又哭,还抓了一把鼻涕,荡在手指上,显得又粘又长。飞鸟来不及去想他怎么这么伤心,连忙紧张地问:“我阿妈都走了?那其它人呢?风月先生呢,我阿妹呢?”
“事急。只接了两位夫人,少小姐和一个老先生。他们都夺马而去。”文士说。
飞鸟稍微心安,连忙又问:“我表哥呢?”
文士抬头看他,已是爬着过去,口中只是大叫:“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主公之子,苍天开眼呀!”飞鸟恶心。只好先用脚抵住他。再起身,已替三叔说:“先生悲伤过切,带他下去休息,好生对待!”
※※※
众人告退后,叔侄处于灵堂,数排蜡烛在眼前幽闪。狄南齐等飞鸟拜完父亲起身,走到他的左上角说:“准备一下,和飞孝一起带你父亲的衣冠和骨灰去庆德,听你二叔和各位长者的意思!你二叔要是问地话,告诉他我的想法,就是把衣冠葬于登州,你带骨灰回牧场,接龙大小姐一起守灵,以后就要她进门。”
“我一个人回去?”飞鸟极怀疑三叔把对自己的不满累积表达,在赶自己回家,心里多少梗得慌,“飞孝呢?”
“他阿爸在。有他阿爸管他。你,我却管不住!”狄南齐说。
“我知道了!”飞鸟躬一下身,转身要走。
父仇已报,他的确有点远离战场之想,但猜测到朝廷并非求乞,而是借彰显阿爸的功德离间各部首领和牧场的联盟,更关心形势,这就在即将出帐时,抑制不住强烈想知道三叔的心思,又一次回来问:“三叔!?”
“什么?”狄南齐问。
飞鸟:“你有什么打算?说服各族的首领,见好就收吧?!”
话是不错,但此时胜负迢遥,居于长辈羽翼下的晚辈胡乱担心,更像懦弱和焦虑。狄南齐爱之恨之,脸色凝重不快,但也承认说:“我和你二叔原本都没有攻打长月的意思,仅为激励将士作战而隐瞒意图,现在已经骑虎南下。”随即,他又说:“你一回庆德就立刻告诉你二叔,软禁秦纲。他现在已经握住整个靖康,只有软禁或杀掉他,我们才不怕中计。长月,我留给要打的人打,除了我,别人都没有资格啃健布这根骨头。”
飞鸟听起来有些悲观,不禁心痛,几乎再也没有心情再问三叔“是什么人”,只是说:“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你和二叔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身为一个男人,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