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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不知道是真是假,打心底愧疚,暗自回答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局促地转了一下圈,用“呵呵”掩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的窘迫。
“我打算把投诚的官兵和一些立下功劳的勇士并到你的马队,组成一支马步军。听着,用好他们,便是咱们手中动摇不了的力量。”樊英花以异常坚决地口吻说,“你回去一趟,最好以国王的名义。”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五卷 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 第十二节
沙通天因使命和无奈投靠过来,很快害怕这里并没有足够的礼遇,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樊英花的心腹——姬康身上,希望他能念在原有的交情上把自己推荐重用,也好歇一歇气力,收集打散的弟兄,东山再起。
而姬康自从他那儿别有保留时就已经知道,樊英花有把这个显赫的土匪作为战利品送回郡里的打算。见沙通天有点不安分,他也不便冷落,便知会过樊英花,安排他去飞鸟指点一下骑兵的编排、训练。
二十七日。沙通天由赵嘉带着,绕过古塞的根子前往飞鸟的营地。一路上雨仍在下,山间缭绕的云雾就像他心头的疑云。
他在袭击官兵的时候确实痛吐一口气,但损失也是惊人的,如今丢了底班弟兄,靠巴结姬康换来一个空差,也只得心底叫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嘉见他心情沉重,面庞萎黄,只好边走边嚼舌头缓和这宗不快,不一会就说到他感兴趣的飞鸟身上。他们虽然骑了马,一路说这话,照样走得很慢,一进了营地就见一拨拨的人在细雨里三五聚堆,有的胡嚷乱叫,有的围着打架。
飞鸟的骑兵早就编排过了,但军官都是随便指派的,没有什么像样的统御之法,训练手段,更没有什么军法依从,完全是靠拳头说话。不时有强壮的人不服管制,和长官对殴,而受了委屈的说走就走,松散如沙。为了解决士兵,官兵之间的重重矛盾,建立次序,飞鸟只好让人们自愿聚伙,自己选取威信较高或者拳头较硬的人做基本军官,而把没人要,不合群的人调到自己身边来。
这样当众一说,很多人都认为聚了多少人可以当多大的官。拳头够大,为人不错的好汉们无不找人出面,明里暗里拉落单的人入伙,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场面。
其中一拨人很不识相,见沙通天三、四个人人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子老远就笑,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片子嘴”。他拦了马头,给沙通天说:“‘牛拨’要五个人以上,你们还是加入我们吧,我们人多,和人争斗起来也不吃亏。”
“日!”沙通天大为反感,感觉这里比自己山寨还乱。赵嘉立刻横里上前,从马上给了这不知好歹的人一脚,怒道:“这是沙爷。你长没长眼?!”
看这个“片子嘴”被他的脚蹭了块泥巴,周围立刻上来十来个人,虎视眈眈地看住面前四人。一个大汉提前声明说:“我们可没有硬拉,是你们先动手的。”
赵嘉二十多岁,出了名的色厉内荏,是家臣中相当无出息的一个。因他天生一张笑脸,在逢迎上无师自通,颇有周旋的才能,樊英花也就让他跑个腿干个什么的。他在普通兵士面前有恃无恐,更不愿在沙通天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丢脸,这就看住几个人,两撇胡子一动,恶狠狠地丢了一句:“滚!”
汉子听了更怒,振臂一喊:“兄弟们,打!”说罢,窜到前面就拽了赵嘉。背后的军士也先后扑上。赵嘉掉了马就被他们紧围硬抱,拳脚半点也施展不开,饱吃了一通拳,已被压到泥地上。
沙通天自恃身份,自然不让两名手下加入,只是遥遥喊话,为被强拽乱扑拉下马的赵嘉解围:“我们是来找你们将军的!”
可他的话并没有解半分围,反招来更多的人,那个先来拉人的中年人脱围出来,立刻给旁边的嚷:“这根本不是咱的人,欺负到咱家门口了。我给他说句话,他就踢了我一脚!”
“打死他狗日的!”人愤汹汹,立刻有人补了他的缺,使劲往里面踹了一脚,随即,一声痛呼响,一个大个子军士从堆里脱身,四处提着别人问:“他娘的#,谁踢我?!”随即,他看到刚踢过他的人往自己人堆里钻,立刻把他揪了出来,又引发了一拨人互相吵了起来。旁边有人格外不满,大叫:“等会再单挑!外人还没教训完。”
在一片乱哄哄的人声里,赵嘉从人脚底拳下出来,蔫茄子一样听任大汉给他抹鼻血,教训,连讨还回来的勇气都丢掉了。
沙通天看几眼,见赵嘉被人打得连自己老娘都不认识了,忍不住一打哆嗦。他不知道飞鸟纵容兵士打架的养狼策略,心中不由暗想:这里的兵士下手真重。姓樊的丫头放了个那个年岁的小家伙,还不是以羊驱狼?想到这里,他带着一丝暗喜,忍不住猜测樊英花让自己来的用意,觉得也许就是弹压这些强悍的兵士。
※※※
脱围出来,带着不顺来到飞鸟那里时,飞鸟正在忙着给自家弟兄造册。因为请不来写字的文吏,他选了几个勉强能写字的军士,而自己趴在上首一块涂抹。若不是他因伤裹过的痕迹明显,沙通天根本认不出他来。
沙通天内心中隐隐有点儿敌视,又担忧他过于复杂,一过来就再端详。见飞鸟伏在那儿,卧如钟盘,高鼻细目,脸上带着一丝苍白,正吸着气使劲地划笔,看到自己来了也不理,不禁一哂。他已经在熟悉的人那儿打听出了点什么,觉得这樊英花身旁的红人在恃宠骄人,只好提前打招呼说:“公子?!”
“老沙!我正在忙。。。你除了吃人肉外,认字不?认字的话帮个手?”飞鸟一抬头,一改上次夜里见面时的客气,上口就喊。刚喊完,他就看到赵过圈了一圈的蛋蛋,立刻给他一巴掌,说:“什么都凑热闹。就知道乱划,有谁叫‘蛋蛋蛋’?”
“沙通天生吃人肉”曾在郡里盛传的,是真是假已难以知道。众人还没意识到是谁来了,以为是在说笑,纷纷抬头,用热辣辣的眼睛视看来人。
但是“老沙”这两个字,已经让人听着不顺,何况后面还带了生吃人肉。沙通天悲哀地叹息一声,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风光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跟着舔屁股。”他正想委屈求全地套套交情,却又听到飞鸟“咯咯”地笑,给身边的兵士说:“这就是吃人的沙青龙!你们都还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都看看!”
在场的军士果然身上一紧,立竿见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纷纷收住嬉笑之色。只有赵过横竖不是地看了沙通天几眼,接着问鼻青脸肿的赵嘉怎么了。
赵嘉半路上又被人打得不像样子,见了飞鸟怎么带满怨气,早就等着用指责的口气告状,让他严办。于是,他忍不住气冲冲地上前,到飞鸟跟前就恶瞪住他,大吐不满。
飞鸟没什么,赵过却毛了。赵过的辈分比赵嘉高出一辈,见他被打成这样,自觉丢人,一把甩了个笔头过来,喊:“尽丢我们姓赵的人?!妈的!”
沙通天看看赵嘉,一张满是淤伤的脸已经成了猪肺色。想安慰找不到调和方式。不一会,又有兵士从外面进来,这次是六个人。为首两个,一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另一个是个精实的大汉,都滚了一身泥巴。
“我赢了。”方脸的年轻小伙子进来就说。
另外一名汉子当即勃然大怒,揪了他就往飞鸟身边走,口里大声地说:“你好意思说?!我摔了你几个跟头?”
“我摔了你几个跟头?!”小伙子也不肯认输地嚷,立刻和他掇到一块。两人在帐里打闹,其余的人纷纷上来拉架,从东到西地挪动位置,逼迫得赵嘉和沙通天不断后退。
赵嘉脸上挂上了一丝恶毒相,给沙通天说:“沙爷。我是半点也受不了!”沙通天心知肚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帐前站着的两个争执军士,便打了个哈哈继续看戏。
“你们比武轮输赢?那不分胜负来干嘛!你去找唐凯,做我的卫兵。”飞鸟稍有点吃力地站起来,指住小伙子说。
“那咱又少了一个。不干,不干!”大伙纷纷摇头不满,最后把眼神送到大汉那里。大汉看了看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年轻人,最后叹气,低头认可说:“我愿意让他当‘头牛’。要是他一走,我们比别人少太多人了,就要一起去卫队了。”
“妈的!”赵过看飞鸟一皱眉头,立刻威风凛凛地站起来痛骂,手往旁边一指,说,“听他说。”
沙通天既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戏,又为赵过这一杠而哭笑不得,一连听到拉人入“牛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