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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獾躲着弓矢,一箭把矮望楼上的兵射下来,穿过去。后面的马队也一样,驰马走射,各有伤亡。
过去了,到处找能进去的地方,即便有鹿砦也没关系,可一连经过两个这样的地方,硬是找不见能进营的门。
敌人的人马已经在这带状地形上出现,不多,也就一百多骑,前后合击。
他们躲避,互相奔逐。
碰到同样亮灯的地方,士兵们就抬鹿砦往前横,一行人势必一团焦躁,苦苦周旋,心里死骂狄阿鸟奸诈。
龙沙獾倒很快冷静下来,他早就出城,从别的地方往这儿望过,知道这儿有门,耐心看着土墙,东陵是放马的地方,不但有门,还不是一般的大,他看着土墙上的幔子,相信这是被隐藏了,耐心地分辨着,耳朵在风中一挑,一挑,忽然看到一块地方太方,太正,接近一看,果然,都是平板车,偏厢车,勒勒车,外头同样张幔,做了伪装。
人到了旁边,甩了抓勾倒拽,前头挂得死死的,上去砍几刀,将连着的绳索斩断,还是拉不动车。
如果是个普通的士兵,他们没见过有闸的车,一定不再想法。
龙沙獾却知道这种车,靠感觉就怀疑上了,回头驰骋,到了亮光处点了几十火把回来,往车上,毡子上投。
毡子被人浇了水还没干,火烧不起来,众人人又少,还要与对方的人马周旋,不愿意干耗,就说:“我们走吧,走吧。”
龙沙獾却不肯,营里至今没有大的动静,觉得就是走,也要把人都轰起来,惊到人再走,一边令人抵御东夏兵,一边集中持狼牙棒的勇士上来狂擂,片刻之后,把车辆围成的门豁开了一处,率先进去,到了之后,又发现盾墙,驼、牛阵,知道再撕不裂,用了个巧,放弃战马,带着人跳进去,一边与数十个高强的刀手钻驼阵,一边赶到驼牛的后面戳,硬生生地让这些畜生把严实的盾墙趟出一段黑窟窿。
外头正厮杀的人马一阵大乱,各自给几百头驼牛练成的铁阵让路。龙沙獾就在驼和牛背上奔走,疾呼数声,砍掉两个刀手,回头扑出来夺匹马,往营地里绕,带着惊雷一样的马队闯进去了。
然而,外面的兵马却没有衔尾追杀,反倒退了,试图收拢驼阵。
大伙虽死伤十好几人,心情却骤然一松,只觉得已经袭营成功,在营地里大肆纵横,嗬嗬狂泄,却不见士众乱奔,反倒是跟空了一样,不见动静,心里又一沉,回头往南门方向望去,人马攒动,火把通明,分明是暗示了己方大举夜战的情形,这营地,怎么就没有点动静呢,空的吗?
显然不是,营地里到处树立鹿砦,阵着土台,只有土台上的兵反击,通过很难,只有想横漫过去,走踏近处兵营的时候,兵营才反击。
看不到敌人大规模增援,看不到兵营有什么动静。身边的百人小营,起码都有四根以上的鹿砦,有盾墙,有斜插的枪架,备有上了弦的弩机,只需起来几个人,就依仗弩机把兵营守住了,根本别想趟透。
己方人马冲到哪,哪升一盏红灯。
趟不透,道路走不通,敌人的援兵出来的虽然很少,很少,但就像一条小溪,一点一点地增加。
龙沙獾明白了,这不是人马没惊动对方,而是对方的一套战法,他们早已判断清楚自己人马的数量,自己杀不到的地方,将士们也许还在安心睡觉,自己杀到的地方,红灯一亮,人马像没睡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预防自己不走道路,趟营而过。
至于追击堵截,试图困死自己人马的兵力,很可能只是对方的巡营兵。天就快亮了,深入营地几百步,人马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特别是马,伤亡更多,再不设法杀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人不得不放弃了战马。
他只好带着愤恨和不甘心,领兵撤退。
出了营,马没了,环带区域中的骑兵等着呢,所剩将士都是以一抵十的勇士,虽然不少弓矢随马丢了,却以步敌骑,互相掩护,且射且走,又夺了七匹战马,趁着夜色往东陵撤,过了铜镜区好远,敌兵才退走。
这时会合外头等着的两名弟兄,数数人数,一百人正好少了一半多一点儿。
众人不知道敌兵是不是还要追,是不是要截击,上了乱坟岗,气都不喘一口,绕过下来,利用强壮的体魄,天亮以前,硬奔走十余里,最后见到了一个小小营舍,好像是对方放马时鸣警的地方。
龙沙獾观察一二,说:“我们把它打下来,看看能不能再夺几匹马。”这一仗打得太窝囊,使得众人心惊胆小,个个都说:“龙沙獾,打成这么个样子,好不容易逃得一命,我们也不怪你,大家同生共死,出来之前就想好了。可我们没有讨到便宜,有命回去就回去,干嘛还要去打一个小哨所?”
龙沙獾也觉得大伙的损失应该算到自己头上,没坚持,只把自己的理由说一下:“今夜我们之所以打败仗,主要因为我们没有与狄阿鸟交过手,不了解他的情况,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白白受损,抓几个舌头回去问问,也好知己知彼……”
鳌佐明白了,一摆手说:“这东夏王布置铜镜,我们只当他就这一手,可到了里头,你们看看,多古怪,我问你们,你们见过夜里敌兵入营,无动于衷的士兵吗?我们这些人不说什么巴特尔,可起码也算勇武,可到了敌营,他们一开始的骑兵只是厮磨,进了营地呢,又总觉得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很强的战斗力,相互配合,让人杀半天杀不上,他们想困我们,却又不死困,反倒放我们出去,让骑兵追杀,一下折了我们一小半。我们这些人自幼习武,寻常人等,格杀十余并无难度,可这一次,和普通的士兵也是一命换一命,甚至未必一命换一命,被打得也太惨了,要是不弄个明白,我们就不算是巴特尔。”
跟龙沙獾一块上驼阵的勇士说:“我们几个和龙沙獾上了驼阵,遇到了几个刀手,个个刀法凌厉,绝不是一般人,豪立木被他们一刀劈翻了,落下去被踏了个死,我也差点中刀,要不是驼阵被戳走,他们慌乱,我们非要被这十几个刀手杀个精光,可你们都该清楚,守驼队的肯定不是啥人物,只会是奴隶。”
众人慢慢被说服,决定下去抓舌头。
他们十几个人为一组,分几个方向接近,瞬间攻了进去。
拼杀间,两个士兵护着几个文职官员,携带一些物品上车,急切从另外一个方向跑,被另外两队人抄上,截了马车,摁了个士兵,发觉马车上的几个人正在撕什么东西,就把他们连人带物一一捉拿。
这哨所还有几辆平板车,几人让受伤了人坐上,火速撤走。
进了城,龙琉姝正等着龙沙獾呢,不过她困了,去睡觉了,仅要求醒来时再见出城作战的勇士。
龙摆尾亲自抵达南门,倒没有责怪众人,只是看着他们叹气。损失了兄弟和朋友的人已经开始嚎啕大哭,找到几个俘虏,虽知道是抓来的舌头,得留着,还是禁不住甩巴掌,逼着问话。龙沙獾制止他们,到龙摆尾那说说情况,要他派一个人与自己一起审讯头头模样的文官,顺便将这几个文官携带的东西“哗啦啦”抖落,只见一张一张的纸雪片一样乱飞,不少还画着图。
龙摆尾和龙沙獾都去拿,去看是什么东西。
龙摆尾拿的一张是东陵周边的地图,规整、精确,上面还标注了地点,再拔几张接近的,上头是对地势和物貌的描述,甚至比较作物差异,土壤厚度,是适合耕种还是适合放牧。龙摆尾立刻起了冷汗,抖着这几张纸说:“龙沙獾,我本想治你败军之罪的,可这么一看,你反而有功,你带回来的一定是东夏王身边的重要人物。”
龙沙獾拿起来的是对天气的记录,星星的位置,看看,看不大懂,又一味往地上抓,最后抓出来一把鱼鳞图,这鱼鳞图与所有的鱼鳞图都不同,但是王城附近的建筑一目了然,连忙递给龙摆尾,再找找里头的东西,有几张静物画,画着牛羊模样,建筑,再找,还有一些规尺和用具,小型的三角旗,抓地的木架。
两人面面相觑。
要说狄阿鸟没野心,两人说啥也不信,这地图画的虽然只是高显王城外头的一部分,但清晰和精确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要说这几个人不是狄阿鸟的重臣,两个人更是说啥也不信,不是重臣,没有杰出的才能,他们能干成这些?
半晌,龙摆尾没有说让自己的巴牙过去,说:“沙獾,咱们一起去,把他们接到行馆中,好生对待。”
说完,自己就上去了,见着头头,言必称“先生”,在一群人纳闷中,引着路请人家走。
他开了一些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