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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不去占有朝廷的土地,没地了会想着跟高显争,高显与他开战,一开战就势头不妙,觉得打服他,甚至打投降他才是头等大事。转眼间,那一条狗又追这条狗回来,龙沙獾瞅着又想:他们会不会是亲兄弟呢?他又想:为什么人类同一族群往往乐此不疲?如果二者合二为一,那该多强大呀。想了这些,他心里更觉得悲哀,想给狄阿鸟写信,继续以前的讨论,告诉他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狄阿鸟身在北线阵营。
线联盟兵马集结完毕,准备出兵了。可是渔阳方面加急给他送信来了,凤仪的船没到,怎么办?
战略往往是这样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想打个双双少伤亡,少损失的仗,就得借助人家的船。船不来,南线和中线战场都因为船的问题没法全力投入,而南方如果再无动静,北线的盟友们肯定认为自己在骗人,引诱他们进攻高显,要从中渔利。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狄阿鸟思前想后,只好拿过骑兵带来的信鸽,塞进一张大纸条:“都是干什么吃的,时间一久,高显既可巩固湟西,夏日水暖,顺秦王岛东向到达辽河,游泳过河,总之,把两岸战争物资给我毁掉。渡河兵力可以调整,毁坏物资后,不再东向,北上与我部中路骑兵会合,会战高显城。之前,卢龙塞方面须放弃固守,诱敌深入,继续拉长敌人的补给线,在北平原附近与敌决战。”
他双手一抖,放飞信鸽,害怕信鸽有失,又让骑兵加急送信。
消息到了赵过和牛六斤那儿,他们立刻醒悟到这个会战高显不是以前的会战高显了,拔出狄阿鸟留下的虎符,立刻动员全国。
到了谢先令那儿,谢先令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狄阿鸟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拴死在这儿,如果船队不来,我们只有增持兵力,一部分想尽一切办法渡河然后北上,一部分直接沿辽河毁坏河另一岸物资,顺水北上,将来一起集中兵力,会战高显,不然的话,敌人的运输没有遭到破坏,两边我们都兼顾不上,湟西方面敌人得到了巩固,而一旦己方兵逼高显,他还能回援。
这问题不就大了?
问题太大了,举国灭亡的可能都有,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坐着等饭吃呢,就不会创造条件?!
怎么办?
对了,可以买些渔船呀。
家里上下赶工,火速造了十来艘榆木舟,等又买了十来艘渔船,凑了二十艘。同时,图里也得到知会,不再放马,集结二千骑兵,紧急往秦王岛进发。
常子龙拟定,二千骑兵和三千步骑到了夜间北上,一千骑兵直接沿河北上,其余兵力靠二十条破船强渡辽河。
到了张铁头和博小鹿面前,他们理解不了了。
俩人相互瞪眼,哭丧着脸说:“我们快打赢了呀,这怎么能说退兵就退兵呢。”战争期间,理解不了也得强行理解,他们这就连夜送走物资,在城塞,营寨里制造断粮无炊,用麦麸子做饭的迹象,天一亮就撤。
这个时候,叶赫棱泰也准备了一场败退,打算到夜晚的时候攻城,然后诈败,引诱卢龙塞的敌军追击。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边还要安排诈败,人家那边根本就没什么安排,胡乱布置个断粮的迹象,连夜跑了,拿西瓜塞营门。
这还是叶赫完虎臣发现的。
前两天,他身边的一个士兵被一个西瓜砸过,也淋了他半身。军营接连换营地,前几天掘的井往往就都用不上,掘了新井,不停打水,够人喝就不错了,更不要说盆之类的东西,洗澡根本没条件。
他浑身黏糊糊的招虫,私下瞒着父亲找水泡子,天一亮就带着牙猪儿和几十同样痛苦的士兵出发了,到打仗时见到的一条小沟冲去,到了小沟,一群人光着屁股洗半天,忽然发现白天不睡觉的敌人今天不对劲,举头望望,什么动静都没有,天上的鸟不断往里落。他当即就让牙猪儿靠近了去看看。
牙猪儿带几个兵靠近了,什么没看到,看到堵门封路的西瓜了。
说实在的,人家天天拿西瓜砸,除了恶心人,它还引诱人,大热天,西瓜“啪”炸一个,那股清新味道透鼻孔进心肺,弄得高显来的将士什么都不馋,就是想西瓜。
牙猪儿还好些,另外两个兵都不肯走,趴着讨论:“里头该不是空了吧?”三个人硬是在烈日下潜伏观察了两个时辰,最后一咬牙,过去抱了一个西瓜,坐在原先观察的地方,磕了就吃。
吃着,吃着,叶赫完虎臣找上来了,见了三人在吃瓜,上去就一顿踢打,连牙猪儿也不放过。牙猪儿毕竟跟他上过学,为了避免挨揍,说:“我们不是为了吃瓜,我们这是在观察敌情,完虎臣,你看……”
叶赫完虎臣看半天,发牙猪儿一把刀,一匹马,要求说:“你去,过去喊叫,看看是不是他们的诡计。你要是去了,回来我就让我阿爸给你个百夫长干。”
牙猪儿已经去过一次了,这一次自然还敢去,一咬牙,说:“说话算数?!”等说算数之后,二话不说就跑过去了,大喊大叫,叫嚣挑战,最后干脆进城了。叶赫完虎臣坐在草地上傻眼,还等着过个一刻半刻,城头上抛下来个人头,等着,等着,牙猪儿从城头上露头了,摆着只手拔人家的大旗。
叶赫完虎臣“我日”,“我日”半天,派个兵回去,自己则带人入城。
叶赫棱泰一下意外了,捂着个头盔挡了太阳往营外跑,跟所有的战士一样,站在营外一蹿一蹿,似乎这样儿看到人家的城楼了。
对方忽然撤兵,似乎是个陷阱,然而到城里一探查,锅碗瓢勺都是麸子和玉米熬的糊糊,牲口吃的一样。
事实这就是牲口吃的,喂马匹牛羊畜生的。
将领们就感叹了,个个说:“日,这帮狗日的吃着牲口饭,还能打仗?”他们最后又觉得对方没断粮的迹象。
但越这样,越像真断粮。
谁都知道,战争期间,大伙都让对方看假象,做得好的,最后一刻才让人看穿。猎人出身的叶赫棱泰干脆找些人的大便,拿手掰开,看看里头,闻闻,发现里头有粗粮,虽然消化得极好,还是有点痕迹。
这就支持了他们眼前的一切,毕竟你可以布置假象,你不可能团粪条子。而事实上,这群兵里头不少农民兵,大家看日子好了,反倒喜欢吃点粗的,尤其是玉米,以前没怎么见过,又金灿灿的,平日莫名其妙就想喝玉米糊糊,头头张铁头自己也是,干脆就说,喝玉米糊对身体好,都喝。他们的训练一直很艰苦,人个个能消化,好粮变成了狼粪一样的东西,只有极不容易消化的粗粮才露点糁。
但是,叶赫棱泰眼见为实,信了,立刻喘着粗气站起来,大声说:“立刻传书国内,敌军因为粮乏退了,要不要集结兵力,进攻北平原?”叶赫完虎臣立刻上前一步走,大叫:“阿爸,让我打前锋,我要活捉狄阿鸟。”
第三部 第二卷 四十一节
消息很快从高显传回:集结兵力,准备攻打北平原。与此同时,数十文臣抱缰赶路,希望能及时抵达备州,尽可能就一些贸易条件向朝廷方面做出让步,希望他们不去干预这场父亲教训儿子的战事。
杨雪笙已找到东夏战略决策的痕迹。他甚至注意到图里领骑兵往秦王岛移动,虽说图里的这支骑兵数量不大,可问题是东夏要粮有了粮,还有余兵,并没战斗到最后一息,怎么就主动放弃卢龙塞了呢?得出的结论就是东夏为了保存实力,想把自己拉下水,而之前的种种要挟,把自己给玩弄了。
这个时侯不让高显借道,除了出兵相拒,那就只能为了维护尊严,收回北平原,再没有其它可能。
出兵吗?朝廷已经又一次向备州要役兵了,可见与拓跋巍巍的战争吃紧。拓跋巍巍是一头病虎,而高显可是休养生息许多年,要是开战,中央兼顾不上,备州一州难敌,岂不是再让他高显趁虚而入一回?而出兵,就算以沉重的代价,把高显兵马赶出去,东夏也肯定在一旁笑,他渔翁得利了。
杨雪笙都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这东夏现在摆明了骗完贞操,又把人卖进了妓院,给了他粮,卖了他关,他说好还击,还是弃关退了。
不过高显倒是客气,派来大小文臣几十余,异常隆重地来请求他,向他借道,并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这个时候,无论相信不相信高显只打北平原,从最终开战,固守乡土的角度来讲,他也应该答应对方的请求,因为高显和东夏在北平原火拼完,战胜之后,起码也受到了消耗。不过,话是这么说,一个名义上的臣属国打另外一个亲生的臣属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