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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溪不由微微一怔,心忖自己来此垂钓,已有不少的日子,怎么却从未见过此人!
想着忍下了心中的不悦,继续回过身去钓鱼。就在这时,他手上的钧丝一紧,已经有鱼上钩,冷红溪微微抖腕,把一条半尺许长的鲫鱼钓了起来!
可是巧得很,他身边的那个老人,竟也发出了一声惊呼,提起了钓竿。
他钓起的是一条大头鲢鱼,在钓竿上乱蹦乱跳!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拉竿,因为距离太近,鱼线竟纠缠在一起!
冷红溪不由怒声道:“哪里来的老头儿,莫名其妙!”
那老人也怒道:“岂有此理!你才莫名其妙!”
各自回过身来,猛力地带动鱼竿。
奈何两条鱼线纠缠得是那么紧,就像是弓弦一样,拉扯得笔也似的直。
冷红溪不由大吃了一惊,因为凭自己手腕上的劲力,竟未能一抖之下,抖脱对方鱼线,来人的手劲可想而知了。
这时那个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好不识相的娃娃,这玩艺儿岂能硬来的么?待老夫解开便了!”
红溪不由剑眉一挑,朗朗大笑道:“老头儿,不要倚老卖老,有本事自行拉开,用手解开又算什么本事?”
瘦老头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夫在此垂钓,已达十年,你这娃娃从哪里来的?岂有此理!”
冷红溪微微一笑道:“我在此钓鱼,也有多日,就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这老儿信口胡言,真是老不知耻!”
不想,这老人听了这句话,面色顿时涨得通红。
他忿忿地道:“最近我卧病在床,自然不能来此垂钓,你这娃娃好没来由,你既来浣花溪,难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一竿老人’,真正的年少无知!”
说着瘦臂抖动了一下,两根鱼竿俱都变成了弓也似的弯,钓丝却是仍然未能脱开。
老者似乎也吃了一惊,一双瞳子睁得好大。
冷红溪不由动了好奇之心,他朗笑了一声道:“你这老儿,既是如此夸大,可见有些来头,老儿,如果你能摆脱我的鱼竿,我就服了你,否则你往昔盛名,扫地不要算了。”
黑衣老者,忽然抖动了一下道:“莫非你是蝇面叟的弟子,前来探听老夫的虚实的?”
说着一双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冷红溪。
冷红溪冷笑了一声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知,老儿,你只要拉开了钓竿,我就饶你不死!”
黑衣老者面色一阵大变,嘿嘿笑道:“果然不错了,想不到蝇面老儿如此无信,巴山之约,尚有一月,莫非他还怕老夫不践约而去么?”
冷红溪越听越是莫名其妙,不由冷冷一笑道:“你休要胡说,顾左右而言他,要去巴山,先得逃过我这支钓竿,否则岂非废话么!”
黑衣老者苍须颤动,狂笑了一声,道:“娃娃,如此说,你果真是有心而来了!”
他分出一只左手,把胸前的长髯打了一个结,目光闪烁,现出了一片杀机。
冷红溪怒目注定着他,一语不发!
他自从滇南脱困后,这将近一年来,行走江湖,如同虎入人群,所向无敌,从未见过一个敌手,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却能借一钓竿,和自己争持不下。
虽说是一支鱼竿,可是在武功有造诣者手上,无异兵刃一般。
冷红溪怎能不惊?他冷然道:“老儿,你叫什么名字?冷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老者哑声一笑,声调发抖,可见全身内功,已贯入鱼竿,他讷讷的道:“我已说过,莫非你耳聋了不成?”
说着鼻中哼了一声,又道:“娃娃,你叫什么?蝇面叟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也值得骄傲了!”
冷红溪冷冷的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知,不过你问我姓名,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冷红溪!”
微微一笑,又道,“你知道了我的姓名,大概也活不长了!”
一竿老人斑白的头发抖动了一下,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我们今天就看一看谁死谁活吧!”
说着手中鱼竿,又抖动了一下。
冷红溪就觉得对方竿上,传过来一股绝大的奇+書*網劲力,劲力之大,竟差一点使得自己把持不住。
他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赶忙定住心神,使出“乾元真力”,随着手腕一抖,一股内力顺竿传了出去。
他寒涧卧冰,九载苦功,内力之充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思议!
这种内力甫一逼出,就见那黑衣老人,整个身子,霍然大动了一下。
他那原本黑瘦的脸上,这时竟泛出了一股红光,两太阳穴上,暴出了无数青筋!
可是他仍然紧紧握住手中的鱼竿,鼻中微微哼了一声。
二人这时俱都不再发言,那两尾原先在空中蹦跃的鲜鱼,这时俱都不再动了,就像是两片鱼干似的,悬在当空。
良久之后,忽见那黑衣老人,身子向前猛的一倾。
他手上的鱼竿,却在这时一折为二!
脚下不由自主,向前一连跑了三四步,才扶柱站住。
他脸色这时变得苍白十分,前胸频频起伏着,同时发出了一长串的轻咳。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道:“老头儿,你可服气了?”
黑衣老者忽然大吼一声,身形一飘,已到了冷红溪身前。
他手上仍然拿着那断了的半截鱼竿,这时竟随着这声怒吼,向冷红溪胸前点来。
冷红溪虽然施出内力,震断了对方鱼竿,却也觉得两腕酸疼,心中不禁对这个老人,生出了一些钦佩。
这时见他向自己下手,自是不敢大意!
他身子霍然向旁一闪,只觉得老者竿顶,透出了一股尖风,所幸未被它点中。
黑衣老人一击不中,更形暴怒。
他口中哑声笑道:“你还想跑开么?”
遂见他足尖向前一迈,黑衣旋回之间,身子竟比一只燕子还要轻快,从冷红溪头顶上直掠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口中又发出了一串咳声。
冷红溪不禁吃了一惊,将近一年来,他一向冷面无情,从未对任何人生过怜悯之心,可是这一刹那,不知怎么,竟会对这个老人,生出了同情之念!
当下,足尖倒点,已飘出了茅亭,摇手道:“你大概是有病在身,我们改日再打如何?”
黑衣老人这时瞪目如炬,全身战抖,闻言之后,狂笑道:“小子,你害怕了不成?”
说着他又咳了一声,步履踉跄的道:“蝇面叟大概是老了,打不动了,才搬出了你这么一个人,你的功夫比他好……你不是他的弟子?”
冷红溪奇怪的望着他,冷笑道:“我看你病势不轻,你回去吧!”
一竿老人又发出了声狂笑,身形忽起,手中的断竿第二次打出,夹着一股无比的尖风,直向着冷红溪当头猛打了下来。
红溪右手向上一伸,“巧猿献果”,这一招无形中含着雪猴的奇异手法。
此式一出,老人神色大变。
连忙向外拧竿,可是对方少年这样的手法,竟是他生平仅见,怪异十分,手中鱼竿,在不知不觉间,已为对方操在了手中。
黑衣老人夺未能夺下来,更因气血上冲,旧疾触发,忽然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只见他双肩一动,手指红溪道:“你……你到底是谁?”
说着,足下一跄,“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往前就倒!
冷红溪不由吃了一惊,身形一窜,已到了老者身前,右手一伸,把老人揽在臂间。
但见这老人,双目直翻,喘息之声更加急促了。
他的身子慢慢由冷红溪的臂间滑下来,躺在了地上。
这时更见他身子连连颤抖着,那原本黝黑的面色,一刹那,竟变得煞白。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道:“你不是……蝇面叟……”
冷红溪摇了摇头道:“你大可放心,你我是无心而遇,蝇面叟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老人这时全身抖动得更厉害,他咬着牙关道:“我的老病又发作了……快抱我回去……
呵……”
说着伸出一手,向附近的桃树丛内指了一下。
冷红溪伸手摸了他一下,只觉得他通体冰凉。
他那双翻出来的眸子,就像是一双大鱼的眼睛,那么无神地看着自己,他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援手。
冷红溪这一霎时,忽然觉得心软了。
他点了点头,丢下了手上的鱼竿,道:“我送你回去,你家就在这附近么?”
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右手抬起来,又朝那桃林指了一下!
冷红溪就把他抱起来,径自向桃树林中行去!
他进了这片桃花林内,但见眼前一片绯红,满目缤纷,小桥流水,亭馆楼榭,好美丽的景致,真有武陵人骤入桃源一般的感触。
他不禁左顾右盼了一下,不知老人住处何方。
这时他怀内的老人,抖动得更厉害了,并且由喉咙内发出一种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讷讷的道:“我……不行了……快快……”
冷红溪忙蹲下身子,把老人放在地上,冷然道:“你不要急,我既然救你,你就不会死!”
说着分开双手,分别按在老人肩头之上,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