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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弓弦崩响处,一声尖利之极的啸声急速鸣响,伴随着一道电闪雷鸣般的寒光直奔野鹿的脖颈!“扑——!”野鹿脖颈上绽开一朵腥丽的血花,身子一晃,立时踉跄欲倒!
“嗖、嗖、嗖、嗖……”鸣矢所指处,猛然间草原上腾起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弓弦崩响,无数流矢汇集成一股巨大的箭幕从冒顿身后的骑阵中涌出,立时将小小的野鹿淹没在滔天箭浪之中!
冒顿纵马而上,看着已经被射得死得不能再死的野鹿,放声大笑:“干得好!随我来!”弯腰拔出鸣矢,大笑而去!
巨大的骑阵由于漂亮地完成了主将的命令,亦是十分兴奋,大呼小叫地跟随着冒顿继续奔向草原的深处!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进入了秋季,这是草原最肥的一个季节,也是练兵、用兵的大好时机!
雀儿湖草原上,忽然间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骑队从远方急速奔来,迅速接近了美丽湛蓝的湖区。忽然间,奔在最前的冒顿猛地一个唿哨,巨大的骑阵像是被一只冥冥中的无形巨手猛地一拉似的迅速停止下来,而且阵形丝毫不乱,直将这支劲旅的强大战力和精绝骑术展露无遗!
冒顿转回身,仔细看了看身后军容严整的草原大军,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忽地大喝一声:“歇马饮水,自由休息半个时辰!”“嗷——”疲惫的匈奴兵们欢呼一声,纷纷下马,扯着马缰便扑到清澈的湖边一顿狂饮,然后纷纷将手中的缰绳松掉,让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自由饮水、吃草!
冒顿亦喝了点水,又吃了干肉,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横七坚八地躺在地方休息的匈奴兵士,大脑在默默地思索着:“半个月来,在我鸣矢所指处,这支劲旅以我的意志为他们的意志,无所不从!但是,他们对我的意志究竟服从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经上升到了近似神一般的高度呢?”冒顿心中没有把握,开始默默沉思起来,忽地看见了自己的战马‘白狼’,冒顿不由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又等了一会儿,冒顿看见军士们休息得都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向身边的亲兵做了个手势。亲兵们连忙吹起号角,发出了集结的命令!
“呜呜呜……”沉闷而响亮的角号声中,匈奴军士们迅速上马,列阵以待!
冒顿没有骑马,步行走到阵列的前端,平静地看着这支他贯注了全部心血的劲旅。
忽地,冒顿取出强弓、搭上鸣矢,众匈奴兵见状亦是迅速取弓搭箭、准备听侯鸣矢的召唤!
冒顿引弓指天,匈奴兵们亦引弓指天;冒顿引弓指北,匈奴兵们亦指弓指北;忽地,冒顿将鸣矢的锋锐对准了一边还在悠哉游哉吃草的神骏‘白狼’——这只将他从大月氏人魔掌中解救出来的盖世良驹!
“咻——”一声熟悉的尖啸声在草原上急啸而起,鸣矢带起一束寒光重重地洞入‘白狼’的腹部。血光激溅处,‘白狼’惨嘶一声,伸颈怒啸,不知袭击从何而来!
众匈奴兵们顿时惊呆了:“不、不会吧,这是王子最喜爱的宝马啊,是不是王子射错箭了?”草原游牧民族一向以马为生命、为伙伴,便是战马病死,也不会吃马肉,所以,对冒顿的这个命令多感到难以理解!
众匈奴兵们急速考虑了一下,只有少部分人射出了手中的锐矢,但亦足以将‘白狼’巨大的身躯淹没在无边的箭幕之中。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白狼’一脸不甘、满眼不解的看着自己,接着重重倒下,冒顿的心像是被尖刀狠狠捅了一下、剧烈疼痛起来!
冒顿的眼睛红了,面目狰狞得有些可怕,向着身后的匈奴兵们咆哮起来:“鸣矢所指,你们大部分人为什么不射!?”看着冒顿那杀人的眼神,众匈奴兵在冒顿的积威下俱各恐惧,有一百人长颤抖着道:“王、王子,这可是您最心爱的马啊,我、我们以为您下错了命令!”
“胡说八道!”冒顿暴跳如雷,抬手张弓便是一箭,将这名倒霉的百人长射死,然后咆哮道:“鸣矢所指,不从者死!”众匈奴兵大惊,连忙引弓放箭,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白狼’就是一阵乱射!
看着几乎被箭簇所覆盖的‘白狼’,冒顿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拔开那纷乱的箭矢,射出那支染血的鸣矢!忽地,冒顿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因为它看到了‘白狼’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好朋友,这一生我冒顿欠你的!下辈子还给你!”冒顿心中滴血,面上却毫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这时,也是一脸震惊之色的阿胡儿牵着一匹备用马跑了上来:“王子,上马吧!”冒顿默默地翻身上马,又留恋地看了看‘白狼’的尸体,转身便走。
阿胡儿在后面轻声道:“王子,那百人长的尸体和‘白狼’的尸体如何处理?”冒顿的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忽地冷冷地道:“让他们天葬!”天葬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们,让兀鹰将他们的尸体吃掉!阿胡儿心中一寒,忙应声道:“是!”
冒顿忽地大喝一声:“回营!”一摧战马,驭风而去。身后,一脸惊诧之色的匈奴兵们不敢怠慢,亦是随后跟上!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冒顿的眼角忽地滚落两颗斗大的泪珠,轻轻地念了声:“‘白狼’,走好!”
……
庞大的骑队渐近王庭,已经可以不时遭遇王庭派出来的游动斥堠,双方友好地互相打着问候手势,然后各自忙活!
忽然间,东方的天际又一声蹄铃声动,一朵白云飘飞而来,那美丽的身姿不是妹雅又是何人!
冒顿一愣,想着最近越来越险恶的局势,忽地双目一寒,原本阴冷的面孔变得更加可怕!突然,冒顿一边猛一勒战马,一边竖起了右手!
陡地,原本正奔驰着的庞大骑阵突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虽是事出仓促,秩序竟然丝毫不乱!
看着渐渐奔进的‘白云’,冒顿忽地从背后取下强弓,然后稳稳地搭上了鸣矢!他的身后,万名匈奴兵如奉神旨,也是迅速张弓搭箭,将箭锋指向了东方的天际!
冒顿突然大喝一声:“鸣矢所指,不从者死!”猛一咬牙,鸣矢在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啸,带着一缕无情的寒光重重地没入妹雅的胸膛!
在惊骇至极的目光里,妹雅的胸前炸开一朵血花,然后,巨大的骑阵上空毫无犹豫地腾起一片黑色的乌云,将妹雅婀娜的身姿无情地覆盖!
时间,仿佛似静止了一般,身中无数箭的妹雅带着对人世间的刻骨眷恋以及对冒顿的无比惊诧和如同刺猥般的白马一同缓缓倒在了血色的草原上,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日后让冒顿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场面在冒顿的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冒顿那痛苦而矛盾的心灵!忽地,冒顿仰面向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狼嚎:“嗷——唔————!!”
阿胡儿也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他刚才完全是被本能驱使着射出了这一箭,但是当看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妹雅被射得如同箭靶一样稀烂的惨剧时,阿胡儿几乎都快疯掉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冒顿要下令杀掉妹雅,难道因为王子不喜欢她了吗?那也用不着如此绝情啊,毕竟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呀!
忽地,阿胡儿觉得再也不了解这个原本自己以为很了解的冒顿王子了,看着那仰天长啸、如同一只受伤的狼王般的冒顿,阿胡儿震惊在那冲天的杀气和哀伤之中,甚至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忽地,冒顿脸色阴沉地回过马来,平静地对部下们道:“很好,你们做得很好!希望你们永远记得‘鸣矢所指,不从者死’这句话!今天回去后,本王子会下令杀二百只羊、五十只牛犒赏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日后忘了我的命令,欢迎你们的只会是冰冷的死亡!”
“王子!王子!王子!……”匈奴军们自小杀戮成性,反正射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家人,王子都不生气,他们又操哪门子心呢,不禁为了肥美的晚宴欢呼起来!
冒顿转马回身,正要回营时,忽地叫道:“阿胡儿,将妹雅的尸体送回她父母那里,告诉他们:妹雅乱闯军中,不小心被乱箭射死!你代本王子送他们五十只羊,再给五十匹马作为补偿!其它的说就不要乱说,明白吗!?”说完,冒顿一摧马,率领着庞大的骑队卷起一阵纷飞的草屑远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阿胡儿带着他的几个卫兵呆呆地看着妹雅的尸体默然无语!
忽地,阿胡儿紧跑几步,跪倒在妹雅的尸体旁,撕心裂肺般大叫一声:“妹雅——!”顿时洒泪如雨,大哭不止!谁说草原男子冷血无情,他们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