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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荣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不错,黄河岸口离下密亦不过七天海程,来回半月足矣,所以,如果不能在十二天内击溃已至北海的这支秦军,齐国腹背受敌之下真的完了!来人,立即持寡人兵符至即墨,调四万兵火速赶来临淄。高陵君,你立即整顿城中兵马,调派粮草,等即墨兵马一到,立即出兵猛攻北海!”田荣也是一个有胆有识的人,是绝不肯坐以待毙的!
“喏!”田显应声,神色间也是一片坚毅之色,知道这一仗的胜败将决定齐国的最终命运!
……
四天后,北海城北三十里处云龙冈。
岗下,秦军一万步兵列成方阵,左右两翼各有精骑五千相护,这是主攻部队;而岗上则留有五千骑兵作为预备队,准备在最危险的时候投入战事。
一时间,小小的云龙冈上下被一片凄厉、肃穆的黑色所覆盖!
岗上,蒙恬、翁仲、王离三人正在眺目远望,观察着北方的动静。
王离看了一会,转向蒙恬道:“大将军,您说这回我们能赢吗?”蒙恬笑了笑:“怎么,我们的小将军信心不足?”王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只是这回齐军可能有六七万人,而我军不过两万五千人,兵力相差悬殊,所以有点担心!”
翁仲闻言撇了撇嘴道:“小毛孩子就是胆小,齐军都是胆小鬼,休说七万,就是七十万,我一顿铜人就能将他们全都拍扁!”
王离闻言有些恼羞成怒道:“谁说我胆小!?我王家从不出胆小鬼!我不过是有些担心而矣,待会齐军来了,我保证比你冲得快,比你杀得多!”
蒙恬闻言笑了,心道:“这王离和翁仲还真有点意思,一个是年青骁锐但经验不足的小将,一个却是胆大包天、任天塌下来都毫不畏惧的猛将,完全是两种风格!”摇了摇手道:“行了,行了,不要吵!其实我军与齐军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齐军很多都是最近才扩充的新兵,不仅甲胄不全,而且兵器也不足,训练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沙场经验不要说——几乎为零,而我军呢,都是百战余生的沙场精锐,所以实力吗可谓五五之数,关键就是在谁的战法更巧妙、谁的毅力更顽强,这将决定最后的胜负!”
翁仲闻言笑道:“大将军说的对:新兵们一上战往往见血就晕,打赢了还好,那是势不如挡,个个赛似猛虎;一旦战况不利,他们立马就会崩溃、四处逃窜。而老兵就不同了,他们骁勇顽强、嗜军功如命,斩将破敌只当家常便饭,便陷身重围亦敢奋力死战、决不后退。所以,待会齐兵来了以后,我军只须记住三点:‘猛’、‘狠’、‘快’,齐军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般很好收拾!”说着,轻蔑地看了看王离!
翁仲到底是跟匈奴多场血战锤炼出来的猛将,沙场经验也是相当的丰富。
王离见翁仲看他的眼神,分明也将他当成一个新兵,不由得有些蹩气,心道:“待会我会让你看看,我王离也是新兵,但也不会比你们老兵差!”脸色立时胀得通红,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恼!
蒙恬见状,笑而不语,心道:“临敌奋勇,那可是好事!翁仲这家伙是在激将呢,否则王离这小家伙初次面对如此恶仗,心中肯定有些恐惧,看来这翁仲这大块头心倒挺细!”
就在此时,忽然间,一骑斥堠飞奔上岗,急报道:“回禀大将军,齐军已至五里开外,请令定夺!”“继续再探!”“喏!”斥堠飞马奔下。
蒙恬看了看王离和翁仲,笑道:“下去吧,马上就开战了,待会别给我秦军丢脸!”翁仲咧开大嘴笑道:“反正我不会!”说着,扛着那巨大的独角铜人下岗去了。王离鼓着嘴,蹩着火,一拍马臀,战马长嘶一声,踏起一溜烟尘,也自下去了。
远方,大批齐军身着白色的衣甲出现在地平线上,迈着齐整的步伐迅速逼近秦军。乍看起来,这支齐军似乎也真像一回事,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多是一群新兵!
是役,齐国可谓精锐尽出:临淄出兵三万,即墨出兵四万,凑足了七万大军,而且齐王田横亦御驾亲征,国内大将费无极、田豹、田冲也尽皆随军,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田荣在军中远远地便看见了云龙冈上秦军列阵以待的情况,不禁心中暗喜:“和探报差不多,秦军真实规模大约三万人左右,而且没有据城而守!这蒙恬莫非脑袋烧坏了,想与我军野战,他不知道秦军人数与我军差得太多吗!?”田荣并不怕与秦军野战,怕就怕秦军据城而守,那齐军要赶在秦军援兵到来之前破城可就太难了!
其实,蒙恬不是没有考虑过据北海而守、以待援兵的策略,但是被动防守本就不是蒙恬的风格,蒙恬崇尚的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且因守待援对秦军来说还有两个明显的缺点:一、黑衫军不擅守城擅野战,若弃长取短,万一守不住北海,大势去矣;二、一旦采取守势,齐军稍有不利便有可能缩回临淄,那会给以后攻取临淄造成极大困难。所以蒙恬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以攻对攻,一役彻底解决掉齐军的有生力量。当然这不是蒙恬头脑发热,而是建立在对黑衫军极度自信基础上的!
中午温暖的阳光中,铺天盖地的齐军迅速逼近云龙冈,很快地,双方近得都似乎可以看得见对方的眉毛了。从云龙冈上远远地望去:天地间一片雪白,煞是壮观!
忽然间,秦军阵后战鼓擂动,冈下的秦军们顿戟大呼:“秦风!秦风!秦风!……”那巨大的呐喊声犹若山崩地裂,怒海狂涛,震得大地都似乎在颤抖、白云都似乎在畏缩,初经战阵的齐军们顿时被这杀气腾腾的喊杀声吓了一跳,面现惧色!
这就是秦军的先声夺人!
翁仲立于步兵阵前,左手拄着独角铜人,右手忽地一伸,亲兵随即将酒囊递上。翁仲用嘴咬开塞子,将酒囊高举过顶,大喝道:“兄弟们,你们走过了尸山血海的北疆战场,是一群真正的勇士。那时,你们无所畏惧,旌旗所指处,舍生忘死,为国血战,今日,前方的敌人虽多,但你们主害怕了吗?”
“不怕!不怕!……”秦军们以兵顿地,奋力大呼!
“好样的,不愧是我大秦的男儿!今天咱就教教齐军这群初上阵的新兵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喝!”翁仲举起酒囊,饮头痛饮。
两万秦军见状,红着双眼,仰天张嘴一阵痛饮。霎那间,秦军阵上到都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和冲天的杀气——这就是尚武的秦风和铁血男儿的风彩!
须臾,翁仲掷酒在地,振臂一呼:“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杀!”
“杀——!”秦军们各持兵刃,狂叫一声,胸膛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直烧得眼也红了,面也赤了,双脚也像踩了狂风一样迅猛,霎那间卷起一阵烟尘,直指北方!
齐军们远远地看着这群红了眼的猛士一路怪叫着杀将前来,胆小的吓软了双脚、胆大的亦心脏狂跳,从未经历过战阵的他们如何见过这样凶猛的军团!
田荣亦显得有些惊骇:“秦军真是疯了,人数这么少,竟然还选择主动主进攻!”连忙大喝一声道:“齐国的将士们,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杀——!”田荣怒吼一声,长剑指向前方!
“杀——”军鼓催动中,齐军们也大叫着杀向前方,只是声音却明显有点底气不足的味道!
两支大军迅速接近,掀起滚滚的烟尘,终于猛烈撞击在一起。霎那间,寒光乱闪,火星四溅,天地间一片悲鸣。
秦军铁骑率先冲阵,青戟横飞中,挺戟、突刺、收戟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畅如行云流水,毫无一点多余的动作,这些在北疆血战中锤炼出来的搏杀绝技霎那间战果累累,黑色铁蹄所过之处,齐军纷纷扑倒、横尸无数!
秦军步卒随后掩至,先锋俱各手持巨予,列成绵密阵形,凶猛地撞入齐军丛中。电光火石间,弯腰、挺矛、突刺、回撤,这些锤炼了千百次的格杀动作瞬息使出,巨大的矛尖上霎那间战果辉煌,无数齐军被挑在半空进行着垂死的挣扎!
略一交锋,秦军就以其血勇给齐军当头一棒,瞬息间,秦军剖开齐军先锋,杀入齐军阵中!
田荣见状大惊:“这就是秦军的真正战力!果然不可小觑!”急大喝道:“费将军何在?”“末将在!”“寡人命你率二万中军迎上秦军步卒,务必要给寡人抵住,决不许后退一步!”“喏!”费无极身披重甲,大喝一声,引兵而去。
“田豹、田冲何在?”“末将在!”“你二人各领一万步骑从左右两翼迎上秦军骑兵,务必要给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