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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虽得赤尊信注入魔种,结成与他融浑无闻的魔胎,但始终欠了经验火候,与庞墅这类盖世高手对峙时,便相形见绌,他能昂然说出挑战的话,已使庞斑对他刮目相看。
范良极也大为头痛,他是人老成精,可是庞斑由行动以至说话,每一着都出人意表,占了先机,使他一时间失了方寸。
庞斑眼光转到范良极身上,道:“范兄的烟丝是否产自武夷的‘天香草’,难怪如此清淳馥郁!”
范良极心中一懔,点头道:“庞兄见闻之广,使小弟惊异莫名。”跟着转往韩柏喝道:“小子还不快滚!”这次他似乎担心的不是庞斑,而是方夜羽,若韩柏被他生擒去,那韩柏还怎能完成他的承诺。
韩柏心中犹豫,他在此的目的是要救风行烈,但自下庞斑规身拦截,立时打乱了所有步骤。
庞斑皱眉道:“若没有小徒同意,这位韩小弟能走到那里去?”
范良极仰天一阵长笑,道:“好!庞兄,动手吧!”一扬烟管,却没有飞起半点火星,同时借着侧头的动作,向韩相打个眼色。
这两日来,韩柏和这独行盗时刻相对,两人已有非常默契,一看他的眼色,竟是招呼自己一齐合理庞斑,这才醒悟这老狐狸一直叫自己离开,竟是个要庞斑不及防备的假局,而更深一层的用意,是要庞斑产生以为他韩柏武功较弱的错觉。
一颗心不由卜卜狂跳起来。
偷袭庞斑可是个无人敢想敢打的主意。
另一方面亦心下奇怪,范良极一向对庞斑采的策略都是避之则吉,为何眼下一见庞斑便摆出个战斗格。
难道他掌握了庞斑的一些密。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往庞斑望去。
庞斑好象早知他会望向自己一般,眼光正静候着他。
目光相触,韩柏全身一颤,这并非他不敌对方的眼神,而是体内魔种产生的激流,倏地攀上最高峰,使他全身有若被烈火焚烧,当他差点忍不住要跳起来狂喊乱叫时,激流忽又消去,了无痕迹,回复了先前的样子。他知道有些难以理解的事,已发生了。
庞斑的目光像望进了他的灵魂里那样,洞悉了一切,甚至包括他对靳冰云的爱慕和与赤尊信奇异的关系。
韩柏直觉地感觉到这个六十年来一直稳据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人物,在那人人惊惧的外表下,实充满着洞悉世情的超然智能,生命对他来说只是个胜与败的游戏,没有半点忧惧。
可是他全不明白为何有这种直觉。
范良极烟管火星弹起。
韩柏收摄心神,右手握上背后三八戟的手把o庞斑倏地后退,速度快至令人难以相信。
两人暴喝,功力运转,刚要追去,蓦地同时一震,煞止了去势。
原来庞斑仍卓立原地,脚步没移半分。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升起怪异无比的感觉,他们为何会生出庞斑速退的错觉了?这种究竟是什么武功?庞斑喝道:“厉若海在我一拳打出时,攻出了十八枪,范兄不知以为自己可以打出多少?”
范豆极针锋相对道:“假设你是和厉若海决战前的庞斑,我可能连第二也打不出,但你不是啊!庞兄!”
庞斑赞叹道:“盗听之术,果是惊人,竟能‘听’到庞某决战后拳头颤震的微声,推断出庞某受了内伤,假设范兄盗听时耳朵耸动没有发出声音,我也猜不到在旁窥视的竟是你范良极,刻下也不会恭候于此了。”
韩柏心湖激汤。
他知道范良极已和庞斑交上手,庞斑厉害处,就是点出明知范良极以盗听之术,探出他受了内伤,而他仍现身拦截,自是因他有负了内伤仍能截下他两人的把握。
他听到范良极双耳耸动的微弱声音,又推出是他的盗听之术,已足使他两人心寒,从而弱了斗志。
范良极叹嘿一笑,道:“我范良极脾气最臭,偏不信你负了伤仍能胜过我这一根旱烟。”
“呼!”
一声掺叫由庞斑后方树林远处传来。
三人连眉毛也不耸动一下,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样子。
范良极一声长啸,一道烟箭口喷而出,往庞斑脸门剌去,旱烟缓缓击出,烟每推前一分,带起的狂飙便愈趋激烈,在离庞斑还有八尺许时,劲气已波及方圆三丈之外。
韩柏看到范良极此,才明白自己是如何侥幸,范良极的武功确是精纯无比,深不可测;不过这侥幸并不是偶然的,而是靠魔胎层出不穷的怪异能力赢回来的。当下也狂喝一声,三八戟全力往庞斑腰侧扫去。
庞斑张口一吹,烟韶飘散。
接着飘身而起,似要冲前,又似要往后飞退,使人完全捉摸不到他的进退方向。
范良极烟条地加速,封死庞斑所有前进之路。
韩柏运戟再剌,取的是庞斑小腹,只攻不守,完全一派不顾自身的拚死打法。
庞斑在这么凶险的形势里,依然从容不迫,眼中闪过对这两名敌手的赞赏,跃空而起。
范良极和韩柏两人气势如虹,齐齐离地跃追,从左右两侧由下往上攻向庞斑。
庞斑一阵长笑,竟倒跃回原处。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改变这样的去势,但庞斑竟奇迹地做到了。
范良极和韩柏齐齐击空,大惊失色下沉气落地。
浓烈的杀气由庞斑处迫来。
两人急退,回到原地,摆开守势,准备应付庞斑的反击。
庞斑悠然负手立在原处,便像是从没有移动过分毫。
三人回复早先对峙之局。
但范韩两人气势已无复先前之勇。
远方又再传来两声惨呼,兵刃交击之声已隐隐可闻,显示伤人者逐渐迫近。
庞斑望向韩柏,淡淡道:“韩小兄武技高明,足可跻身黑榜,未知与‘盗霸’赤尊信有何关系?”
韩柏表面丝毫不露出心中的震骇,使他惊异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处露出端倪,教这魔君看出他和赤尊信有关系,假设是对方感应到他体内的魔胎,自己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
庞斑微笑道:“韩小兄表面虽然非常冷静,但气势却再减弱三分,不啻已告知了我答案,好!赤尊信不愧是赤尊信,竟能舍弃自身,成就魔种,韩小兄!你走吧!”
最后一句,范韩两人齐感愕然。
庞斑仰天长笑道:“若本人不予机会韩小兄养成魔种,赤尊信焉能死而瞑目!”
范良极冷笑道:“庞兄话虽说得好听,怎知不是内伤因强运神功而加重,所以藉词不和我们动手””他这话合情合理,因直到此刻庞斑仍没有和他们硬拚半招。
这岂是威慑天下魔师庞斑的风格?另一声闷哼从右后方约百步外的林中传来,跟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攻来者一直沉着气默默苦战,使人感到他的沉稳坚毅和不屈的意志。
庞斑仰天再一阵长笑,笑声中透出无比的自信和骄做,不理蓄势待发的范良极,提高声音道:“风兄既如此想见庞某一面,你们便让他过来吧!”
声音远远传开去。
范良极运足眼力耳力,不放过庞斑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但卸一点也找不到庞斑受了内伤的痕迹。
打斗声静了下来。
风行烈脸容平静,从庞斑右后侧的树林走出来,立在他身后约二十步处,两手空空,背上挂着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冷冷盯着庞斑雄伟如山的背身。
庞斑头也不回道:“恭喜风兄武功尽复,不知风兄背上的是否令师厉若海的丈二红枪。”
他头也不回,却像背上长了眼睛般看到了一切。
韩柏心神稍定,心中却奇怪庞斑明明在此布下了强大的人手,为何直至此刻卸一个也没有现身?风行烈应道:“正是丈二红枪,望庞兄不吝赐教!”
被三大高手牢夹在官道正中的魔师庞斑,悠然负手,便像是个旁观者。
要知围着他的三个人,每一个都非同小可。
范良极乃黑榜级高手,只是这身分已使他可和庞斑单打独斗。
风行烈是白道新一代的第一高手,现今武功尽复,且挟厉若海败亡的悲愤寻来,岂是易与。
韩柏更是由赤尊信牺牲自身成就的魔种高手,潜力无穷。
若这三人联手,负了伤的庞斑真能胜过他们吗?风行烈完全回复了自信,他再也不是那壮志消沉的颓废男子,虽然他的心已随着冰云的离开而死去,但仇恨之火在支撑着他,将厉若海土葬后,他立即来找庞斑。
在庞斑的整个生命史内,从没有过比这十日更有机会被人杀死。
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