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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都废了,可终究架不住诸代的制度,于是就立了铁牌在那儿。据说祖训上就有一条,哪位万岁爷敢让宦官干政的,不许入宗庙!”
玉芍素来知道绿萼因从小伶俐,跟着郑妈妈学了读书写字,只想不到这种应该是男人知道的典故也知道。因而少不了拉着人详细追问。一时间,两个大丫头的脑袋碰在了一块,从典故说到了传闻,传闻说到了流言,最后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而东屋之中,陈澜被朱氏拉着坐在暖炕上,先是随着老太太的问题详详细细禀明了当初见杨进周的经过——既是没有私相授受,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不可对人言之处。说完之后停顿良久,就在她以为朱氏不会对她说,之前京里郑妈妈让人送来的究竟是什么消息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
“这次亏得是你有决断。”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朱氏就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陈澜的手背上,“想来你也知道,郑家的今天派了人过来送信。那信上说,锦衣卫指挥使卢逸云昨日带人回京之后,就被召入了宫中,结果人没出来,旨意倒是在京城九门落锁之后下来了。卢逸云玩忽职守包庇奸人,兼且贪墨无数,着革除官职削籍为民,逐回原籍编管居住。这其中。那个天安庄的前任庄头夏恽已经下狱。为着这个,御用监夏公公也被严词申饬了。”
饶是想到这一桩事情必然是在天子心中已有定论,听到朱氏说出这一条处置,陈澜仍是一颗心砰然一跳,但随即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当口她也不去掩饰,双掌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才对朱氏强笑道:“我只是想着,那位杨大人毕竟是锦衣卫,而且看他说话谈吐,理当是奉了圣意,不是随随便便拉咱们侯府下水。我不得已之下,只能打着皇上的旗号安抚佃户,还真是险,幸好没连累老太太和府里。”
“什么连累,既是卢逸云有罪,你这次就立了大功了!”
朱氏笑吟吟地拉着陈澜坐得更近了些,这才语重心长地说:“这两天你做的事情赖家的都已经禀报了我,还求着万一有事,我定要出面帮你一把,如今看来,你一个人却是处置得极其妥当,竟比男人强!那个夏恽既是奸人,挑唆了佃户就不单单是为了给咱们府里添堵,说不定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文章。你打着皇上的名头压下了骚动的佃户,传出去便是天子宽仁,自然就有功。而且,看样子应该是那个杨进周立的首功,咱们与其结下善缘,对于衍儿日后也有利。”
“老太太想得深远。我那会儿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着扯起虎皮作大旗,生怕别人不听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也没个准,还是这会儿才放了心。”
陈澜知道这一回已经表现得够了,自然少不得说两句谦逊话。若是从前,朱氏不过是觉得她乖巧,如今却知道这是可信赖的臂膀,因而除了往日的慈祥之外,又多了一些教导,其中不乏外头那些男人们理会的大事。她说得仔细,陈澜听得更仔细,因而祖孙二人谁都没注意到时光流逝得飞快,直到外间绿萼说午饭已经备好,这慈孝的情景方才告一段落。
然而,这世上偏是有人煞风景,朱氏正留着陈澜一块用饭,外间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紧跟着,陈滟竟是突然撞开帘子闯了进来。她仿佛没看见朱氏一下子沉下来的脸色,直挺挺跪在地上,随即带着哭腔说:“老太太,求您给我做主,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几天的一块绣帕竟是在火盆里头只剩了半截!那是我敬献给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寿礼。如今只有四天了,我就是没日没夜也赶不及了!”
千秋节寿礼?忙了两三天的陈澜这才想起还有那一档子事,面色顿时有些古怪。她在朱氏和芸儿面前固然是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却是并没有十分把此事放在心上。且不说皇后这次说要考较勋贵千金的手艺来得古怪,很有可能是给快要到年纪的几位皇子选妃,她不想掺和,就是真要出挑,也不在这个上头。比起这个,她宁可用自己的表现去打动朱氏,让其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与其把她送去王府威胁晋王妃的位子。还不如另结好亲。
在如今这个世道,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争取最好结果,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滟,朱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厉色,正要开腔,外头突然又是好一阵嚷嚷。到了这个份上,她终于忍不住了,当即沉声对绿萼喝道:“去看看是谁那么没规矩,一个个全都闹到了这儿来!”
绿萼看看地上的陈滟,答应一声便出了屋子,不消一会儿就转了回来,却是偷瞟了陈澜一眼,这才嗫嚅道:“是跟三小姐的芸儿,似乎在和人吵架……”
“这丫头又惹事!”陈澜原以为事不关己,可听到这话不由得立刻站起身来,又歉然对朱氏屈膝一礼道,“我出去看看,若真是她惊扰了老太太,我一定重重责罚!”
可话还没说完,芸儿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也是不管不顾在朱氏和陈澜面前一跪,这才带着哭腔说:“老太太,小姐,也不知道是哪个心思恶毒的混账,把小姐做的那双鞋给绞得不成了样子。要不是奴婢正好整理箱子,还发现不了这个!”
陈澜原要开口训斥芸儿,可一听这话,又见芸儿双手呈上了一双连鞋面带鞋底完全都被绞得稀烂的布鞋,她顿时愣住了,再看朱氏已经是面沉如水,她连忙劈手夺过了那双鞋子,又盯着芸儿喝道:“才多大的事情,要闹到老太太这儿来?老太太是来养病的,不是来断这些无头公案的!给我回房去,等我回来再发落你!”
三两句把芸儿轰走,她又看了低头抽泣的陈滟一眼。口气方才放缓和了些:“四妹妹,二叔三叔留下你和五妹妹,是来照应老太太的。这绣帕毁了我知道你着急,可总得体恤体恤老太太的身体。”
陈滟跪在那里,听陈澜竟是当仁不让地教训起了自己,朱氏则是一言不发,不禁使劲咬紧了嘴唇,膝行两步上前,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抽抽噎噎地说:“老太太,都怪我一时情急。实在是我预备的礼原本就轻,不过是靠功夫不是靠其他,可这一下子十几天的苦功全毁,到时候我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丢自己的人是小事,丢咱们侯府的人却担当不起!”
朱氏原本今日心情不错,可陡然之间捅出这么两桩事情,她顿时又觉得咯得慌。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便突然开口说道:“五丫头人呢?两个姐姐这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能在屋子里坐得住?玉芍,去看看五小姐在做什么,请了她过来。”
此话一出,陈澜便不动声色地瞥了陈滟一眼,见其一味低头拭泪,心中不禁暗自生了计较。自己的屋子里向来没断过人,能够进进出出的,只有这院子里的人。现如今陈滟那儿和她遭了同样的事,陈汐只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想到这里,她又再次看了看陈滟。正好陈滟在朱氏呵斥下款款站起身,不经意地扭过头,两个人四道目光恰是碰了个正着。
想到自己这三天几乎一直在外院忙忙碌碌,陈澜不禁心中哂然。这一招都用得太拙劣了,以为这天下没有明眼人了么……抑或者是,原本就不为瞒人,只为剖心?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八十三章 雷霆,宫使
第八十三章 雷霆,宫使
被父亲留下的时候。陈汐并没有得到只言片语,只她从前也习惯了一个人应付所有大小事情的日子,因而留下之后便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倒也从容镇定。只不过,知道父亲忌惮的是老太太笼络长房,她自然是对陈澜姐弟的一举一动极其着紧,特意让丫头时时留心。奈何陈衍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外院练武,就是干脆出门,陈澜也是一日中少有留在房里。偏生老太太还把那位周姑姑请了过来,更是完全绊住了她。
所以,这时候进了屋子,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满脸脂粉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的陈滟还在那儿用帕子擦眼角,她忍不住心里一阵厌烦,随即目光就落在了陈澜的身上。陈澜就坐在炕上朱氏的旁边,那个位子从前一向都是二房两姊妹占据,如今却已经换了人,不知道以后若是老太太把长房利用够了,会不会也一脚把人踢开。
想着这些,她便没注意到陈澜的表情,只是恭恭敬敬屈膝行了礼。然而,接下来朱氏说出的话却让她陡然之间一惊。目光先是在陈滟身上一扫,旋即就落在了陈澜身上。
“你三姐和四姐为皇后千秋节预备的礼物,不知道被哪个心思歹毒的人给毁了。我叫你来也是想问问,你的礼物可别跟着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