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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占全了不要紧,可怕就怕在一个时候把好事占全了。没了宋一鸣,他那一系人也几乎大多落马,可内阁终究是又多出了两位阁老,而且就连首辅杜大人和张阁老,也未必乐意见着这一幕。 杨大人和夫人必然明白水满则溢这四个字,咱家也不想多罗嗦,不过白提醒一句而已。”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三人自然而然停止了这样的交谈。等见到是张惠心扶着安国长公主进了屋,夏太监自是忙着拜见不迭,而陈澜和杨进周则是悄然出了屋子。到了拐角的穿廊,夫妻俩正好看到罗旭和张冰云在那嘀嘀咕咕,对视一眼就双双放轻了脚步。
“娘子,你是不是又……有了?”
“喂,我只是和你说我肚子不舒服有点想吐,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怎么叫乱七八糟的?要是咱们有了儿子,这才能娶叔全他们的女儿啊,否则咱们不是亏了!”
“喂,那是生孩子,不是算账,成天就是赚了亏了,我看你是真财迷了!”
眼见这小两口正斗嘴斗得甜蜜,陈澜扭头看着杨进周微微一笑,却是不想再去打扰这温馨的一对,拉着杨进周的手蹑手蹑脚沿原路退回。等他们俩到了那喧闹的正堂门口时,恰逢厚厚的大红撤huā门帘一动,却是陈衍钻了出来。
“姐,姐夫!”陈衍的脸上红扑扑的,显然被人灌了不少酒,但依旧喜形于色,上了前就笑道,“萧大哥刚派人给我送了贺礼来呢!”
“看把你高兴的。”陈澜掏出手帕递给陈澜,示意他擦擦脑门上的那些油汗,又嗔道,“镇东侯府不是送过贺礼来了吗?”
“镇东侯府是镇东侯府,他是他,他单独送我的,和那些公面上的怎么一样!”陈衍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手来,手里竟是拿着一对精雕细刻的小石人,“怎么样,很别致吧?萧大哥还在背后刻着百年好合,在信上说这是他亲手刻的。”
萧朗去年婚后就远赴了奴儿干城镇守,而镇东侯则是留在了京城掌中军都督府,父子母子兄弟就此相隔千里之遥。嗯到那在成婚之日仍旧顶着冰雪一般面孔的年轻贵公子,再忆起那位一身大红犹如火焰一般灼热的女郎,陈澜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从前可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雅兴,想来婚后他们也应当很美满才是。”
“那就不知道了!”陈衍耸了耸肩,歪着头想了想就嘿嘿笑道,“不过看萧家嫂子,应当不是会被他那张冷脸吓住的。就算按照咱们的常识,火山也总能把冰川融化嘛!他那边似乎还没动静,只希望他别被我抢在了前头!”
杨进周听陈衍越说越不像话,终于忍不住斥道:“什么抢在前头?”
陈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醉意醺然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要是他的孩子将来得管我和筝儿的宝宝叫哥哥姐姐,岂不是被我后来居上?”
尾声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全文完)
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中,十几个四五岁的孩童坐在小板凳上围成一个大圈,可脸上全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随着那一阵急似一阵的鼓点声越发高亢,在他们中间传着的那个橘子不禁传得更快更急了,好几回都滚落在地,急得那个接脱了手的小家伙踉踉跄跄追着那圆滚滚的东西满地跑。当鼓声猛地戛然而止的时候,最后那个拿着橘子的小男孩低头看着手中的橘子,最终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
“又是我……”
尽管嘟囔了这么一声,可他还是小大人似的走到那个鼓手面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这才扭头看着下头满脸期待的小家伙们,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声:“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是风声鹤唳。从前有个皇帝……”
刚刚敲鼓的罗旭这会儿已经笑吟吟地放下了鼓槌,听了只一会儿,他见四周围的其他几个大人正在边听便窃窃私语,便拍拍手走上前去,到了杨进周身边二话不说一胳膊肘撞了过去。奈何他如今修身养性多年,不比杨进周始终浸淫武事,轻轻松松就被人架住了。于是,有些败兴的他只得侧头哼了一声,这才摇了摇头。
“好端端的孩子,偏被你们调教成了这等小大人的德行,没意思。”
“罗旭,如果你不喜欢,这女婿就送给我了。”戴文治虽是老实,可娶了张惠心这么一个跳脱的媳妇,如今除了沉稳之外,也常喜欢和人开玩笑。因而罗旭虽瞪了过来,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地冲着杨进周说,“叔全兄,我家晴儿的年纪比你家岳儿小两岁,可是刚刚好。”
“喂,你不要和我抢女婿,我可是连婚书都准备好了!”罗旭闻言大恼,当即忘记了自己之前说什么孩子太老成无趣之类的话,立时二话不说地对杨进周拍胸脯道,“杨兄,这事情有个先来后到,你可不能赖账!”
“谁要赖账?”
随着这突然传来的声音,三个人立时扭头往门那边一看,随即都呆在了那儿。见是原本在那边水榭里聚会的女人们竟是全都来了,这就已经够意外了,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后头的那另外几个人。安国长公主固然是常来常往,他们不用太过拘礼,可皇帝和太子周王就是稀客之中的稀客了。尽管不明白镜园门上为何不曾通报进来,但三人还是齐齐迎了上去,待要行礼时却被皇帝摆了摆手止住了。
“……那个骄傲的皇帝最终不但没有打败敌人,反而大败而归。因为败得太凄惨,逃跑的士兵听到风声和鹤叫,就以为是敌人追来了,于是逃得更快了……”
听小家伙在那说得有板有眼,皇帝不禁含笑瞥了后头的陈澜一眼:“这多大的孩子,就给他讲这样艰深的成语,虽说知道你严格,可也不用揠苗助长。”
“皇上,哪有人给他讲这些,是因为那会儿叔全又去了江南,我正好照应婆婆忘记了他,结果他就拿着厚厚的书让云姑姑和柳姑姑给他讲,一个典故都得问上半天,把那两位都问得看见他恨不得绕着走。”陈澜看着自己那儿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欣悦的笑容,“等到我后来知道了,他已经是满嘴的成语典故,竟是听过一遍就都记下来了。”
“父皇,这儿热闹吧?儿臣就说,南宫虽好,可是那些宗室子弟挤在一块,好端端的孩子都给带坏了,还不如隔三差五到这儿来大伙厮混一回,也好培养培养感情。政儿是长子,自然有的是规矩要守,但儿臣那两个丫头送到这儿,想来是件好事。”太子笑嘻嘻地搀着皇帝的半边胳膊,见皇帝听着听着突然横了他一眼,他少不得又加了一句,“不是儿臣要和人抢女婿,政儿无所谓,可大丫头就不一样了,我总得给她挑挑公公婆婆。”
“你是不是想说皇帝的女儿也愁嫁?”
今天出来本就是为了散心,因而太子这嬉皮笑脸虽是让皇帝很是无奈,但心头仍是不免一松。要说这么多儿子里头,除了周王,哪怕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也不敢在他这个父亲面前撒娇扮痴,倒是太子仿佛摸清了他的底线似的,时不时使出些让他意外的小伎俩,偏生让他有了为人君之外为人父的感觉。这会儿见太子连连点头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就信步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的有罗旭的一子一女,张惠心和戴文治的一子一女,杨进周的独子杨跃,安国长公主的儿子张灼,都是曾经进过宫见过皇帝的。只不过皇帝这几年身体不如从前,一年顶多就那么一两回,再加上他们都小,皇帝眼下又是微服,最初发现多了人,谁都没认出来。可眼尖的杨跃虽是讲着故事,可当几个大人进来之后轻声交谈,他听着那些称呼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头,当即拉了拉一旁的三个男孩儿,趁人不注意嘟囔了一声。
等到故事讲完了上得前去,几个孩子就一块磕下头去。可这却不比在宫里朝见时的光景,有叫舅爷爷的,有叫姑爷爷的,有叫爷爷的,有叫舅舅的,总之是乱成一团,后头的一众人等全都傻了眼。皇帝却是鲜少听到这样的称呼,脸上笑意更深,一个个亲自拉起问了两句,末了拽起杨跃时,他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家伙,耳朵倒是尖,是你听出朕来了?”
“爹爹说,耳目敏捷才是好将军!”杨跃偷觑了一眼父亲和母亲,见杨进周面露责备,母亲则是鼓励居多,他顿时就胆大了,“娘也说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哪怕自己在说话的时候,也要留心别人在说什么,不能只顾着自个。”
“哈哈哈,好好!”皇帝笑着冲杨跃点了点头,继而竟是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脑袋,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周王牵着的那个六岁孩子,微一沉吟就把人叫了过来,“敬儿,朕问你,你愿意常常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