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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成贤着急地叫道:“王先生且慢,在下还有话说……”
方应物脸色又一变,忽然喜不自胜,“好也!烦请王书办公事公办,速速领我去见大宗师!”
方童生的变脸真让所有人一惊一乍,不会是因为太年轻,被这点小事刺激的失心疯了罢?他竟然主动说要去见提学官?
我靠!项成贤和洪松心里快崩溃了,方应物真是猪得不能再猪的队友!
虽然王书办难说话,但他们也不是毫无根底的人,本来用水磨工夫也能慢慢磨平的事情,却被方应物三言两语针尖对麦芒推到了悬崖边!
先前王书办不客气归不客气,总是还有缓和余地,但方应物这话一放出来,还怎么缓和?现在是不是拿着文章求赏识,而是犯了条规被处罚,大宗师是那么好见的么!
王书办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没牵绊,又只是临时来一次而已,得罪了他们这些土豪拍拍屁股就走了,丝毫没有负担。他若发起狠来,根本不会有顾忌的!
两位公子欲哭无泪地看向王书办,只能祈祷奇迹出现了……
这一看,好像奇迹真出现了。
被方应物一激再激之后,王书办却没有杀伐果断,脸色反而惊疑不定,口气似乎先软了几分,“方应物!你可要想好,不要误了自己前程!”
这明摆着就是给台阶下,两位公子喜出望外,顾不得猜测其中原因,又赶紧看向方应物。
然而奇迹再次出现了,方应物仿佛占据了上风,不依不饶地对王书办道:“在下真想好了,还请王先生带我去见大宗师,感激不尽!”
两位公子目瞪口呆,又扭过头去,只听王书办忽然变得苦口婆心,“你还年轻,不晓得厉害,务必要三思。”
方应物诚恳道:“在下虽然年轻,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当然晓得三思而后行的道理,还请王先生成全!”
洪、项两人完全成了看客,仿佛在短短片刻功夫里,方应物和王书办全都变成了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个世界也变成了彻底陌生的世界。
刚才还觉得方应物疯了,现在他们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知道他们的迷惑,方应物抽出空子,转头对两人嘿嘿一笑,“在下受商相公委托,要面见大宗师。正不得其门而入,恰好遇到这个时机,那便从了王书办。”
洪、项二人听得分明,这不是商相公让方应物跑腿传话,而是商相公委托方应物与大宗师谈话,其中关系不一般呐。但大宗师好像出自万首辅门下,未必就卖商相公面子,那就是另一个疑问了。
不过这王书办仿佛很卖商相公面子,他脸色变了又变,再次出口道:“念在你们年少无知,又有悔过之心,这次就放过一次,下不为例!”
洪松和项成贤彻底松了口气,有王书办这句话,今天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可方应物似乎还不甘心,有点急切地说:“王先生不能这样徇私卖人情,还是领在下去见大宗师罢!”
王书办冷哼一声,“你适可而止,不要胡搅蛮缠!”说罢用力挥挥宽大的袖子,就要走人。
“慢着!”方应物大喝道,抢在前面拦住了王书办,其他几个杂役都是本地人,不敢去惹方应物等人。
王书办面色不快,“我已经既往不咎,你还想怎么样?”
方应物皱眉片刻,“在下怎么觉得,你很心虚?”
“胡言乱语!”王书办勃然作色,大声呵斥道。
方应物犹疑地问道:“又色厉内荏了?”不等王书办再说什么,方应物语气肯定地说:“在下明白了!王先生莫非是私自出来捞外快的?”
王书办闻言骇然无语,这方应物的心思确实很快,竟然这就猜到了!
方才洪项二公子一直觉得方应物太多事了,现在听到这里,纷纷恍然大悟,一起围了上来,面带不善地看着王书办。
其实提学官锁闭试院后,王书办是负责在外面采办蔬菜米粮的,每天将东西送到县学的小侧门,但不能进去。
这位李提学貌似比较清廉,实在没有留给他多少油水,王书办便打起了赚外快的歪心思。
他知道只要确认提学官不会露面,本地士子就会放松下来。便趁这机会打着提学衙署的旗号,纠集了几个杂役在花街柳巷附近巡逻,专门敲诈勒索刚从青楼楚馆出来的士子。
本来他这个主意不错,被敲诈的人碍于羞耻心,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倒霉丑事乱传,就像今天准备花钱消灾的项公子一般。等随着大宗师离开后,更不会暴露,计划几乎天衣无缝。
但是很可惜,王书办却不料遇到了一个欲见大宗师而不得的怪胎……
他原本只是想搬出大宗师吓唬吓唬方应物等人,满足自己报复快感的同时,顺便多赚一点好处。谁想到方应物会如此死皮赖脸地主动请见大宗师!
面对三个本地土豪的围观,被戳穿了虎皮的王书办欲哭无泪,无奈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方应物正气凛然斥道:“不是我想怎样,是国法学规该怎样!做错了事情,触犯了规条,你便不要心存侥幸!随我去见大宗师!”
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放过你也可以,总之你要想法子让我见到大宗师!”
对方应物的心思,众人洞若观火,在考试前能见一见负责出题判卷的主考官,好处不言而喻。
第六十六章 潜入县学
目送王书办唉声叹气地离开,洪松略带迟疑地向方应物道:“莫非方贤弟要趁机钻营么?”
方应物确实有趁机拿下一个秀才名额的意思,毕竟糊名考试谁也没有把握,但能这样如实回答么?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啊,深有感悟的方应物答道:“在下奉商相公之命,与大宗师谈一些事情而已。与朝政时局有关,不便与别人说,还请见谅。”
洪松和项成贤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景仰神色,没有再多问什么。朝政大事啊,当然是他们两个秀才只能仰视的。
此时天色已晚,三人又回到城中。上辈子俗语云,人生四大铁,方应物与两位公子几乎要完成三个。
今天一起喝过花酒、虽然虚惊但也险些一起被提学衙门处分、将要成为县学同窗,自然而然、不知不觉之间关系更进了一层。
洪项二公子都是县学生员,也都不耐烦住在学舍里受拘束,同时也不便和妻子同住,所以两人都在城中有宅子,而且相去不远。
在方应物今晚去谁家住这个问题上,两人小小的议论了片刻,项成贤道:“我还指望方贤弟轻摇三寸不烂之舌把贱内说服,故而必须要去我那里。”
洪松便没话说,只能对方应物道:“项氏大妇凶悍,此行殊为不易,方贤弟保重!”
如此方应物便跟随项成贤走了。到了家中,项公子吩咐仆役收拾外院厢房,将此处作为客房安排方应物居住。
项公子指着厢房道:“用具我就不撤走了,都给你留着。下次道试来了后,你继续住在这里,不须再另找别处了。”
忽然项成贤又悄悄塞给方应物一个锦囊,里面有几锭银子,分量不轻。方应物吓道:“如此厚赐,小弟何敢受之!”
“噤声!”项公子悄悄道:“你先拿着,一会儿就说是你借给我的。”(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方应物恍然大悟,原来这是项公子见不得光的私房钱,想要通过他的手洗白了。自己今天不但要说媒,难道还要充当洗钱角色么?
方应物谢过。两人又上了正厅,项公子去把妻子请了出来,与方应物见面,这也算是两人关系极好的表示了,所谓通家之好也。
方应物与项氏娘子互相见过礼,一个称“方家兄弟”,一个称“项家嫂子”。
他虽不敢过多地端详,但草草打量过,见这项家娘子相貌端庄、面如满月、齿白唇红,待人笑容可掬,并不像是凶悍妒忌的女人。
洪公子有点言过其实罢?方应物想道。
项成贤站在自家娘子看不到的视线死角,对着方应物挤眉弄眼,暗示方应物去说纳妾的事情。
劝人娶妾这种事情,方应物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做。任他口才好,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这话怎么开口才好?
在项公子再三用眼神催促之下,方应物只得硬着头皮,斟酌词句对项氏娘子道:“在下知道有女子仰慕项兄,情实可怜,以致相思成病。在下不忍见其伤心薄命,想在其中做个说合人。”
项公子站在自家娘子背后,伸出大拇指赞了一下。从这里说起,角度选的甚好,首先引起同情心就好办了!
项氏娘子听到这里收起待客笑脸,轻哼一声,“方家兄弟小小年纪,说媒拉纤倒是很纯熟嘛?”
方应物大窘,前段时间有县里甚至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