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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一抬,雨歇云出。
就是这么轻易,只要还有一个小7让他心疼如刀绞,老天还算待他不薄。
乐怀望着天际,对他说:“请陛下交出可芯与鹤四郎。”
“大婚之日,你自然可以看见他们。”
弦断处
千辛万苦带了小7回寝宫,相对两无言,倒成了彼此的牢,她出不去,他也进不来。
“简直是根木头。”天戾烦躁,一个木头二师兄,一个木头七师妹,桩桩都不教他称心。
没来由想到可芯。
那浮途花馥郁而甜美的香,是她的身体,怎么摆都是风情。
略有些心动,对着冤家似的不会笑的小7,不如有朱砂痣的可芯。
刚刚走出一步,看见小7伸出手去摸梨木屏风上的图案。
小小的手掌覆在一条青龙上,收起来,只抓到上头的流苏须子。小7薄薄地叹口气,眼光依旧停留在屏风上,往右去,有彩凤,龙凤总要一起呈祥,屏风上的这两条缘何离那么远?
他追着她的目光,看东看西,不过是些翡翠,宝石,这些死物比他还好看吗?她会对着上头的鸳鸯笑,对着他却不是闹就是哭,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养只灵兽,只对主人撒欢。
他恶意欺近,硬生生将她的眼光从屏风上撕扯开,笑着说:“既然小7对着朕没有话说,朕只有去找废后可芯聊聊心事。你呆在寝宫不要出去,否则我送你离玉的脑袋作聘礼。”
他要看她哭,看她痛,看她演绎他已经失去的表情。
小7却真似枯木,淡淡道:“陛下自便。”
他出了寝宫,绕着这半个圆,转去了弘光殿的背面。
依旧是这片竹林,他走去正中,用魔眼开了机关,踏上往下的玉石阶梯,天魔宫的地下宫殿一目了然。
浮途花香越来越浓,他终于有了些微的睡意,多少年来,靠可芯密制的香料,他才能入眠,像他过世的母后放在枕下的茉莉花袋,闻着睡觉才踏实。
这不见日光的宫殿里也有寝宫,使女已经迎上来,替他解下外袍,递上香茶。真好,一切有条不紊,的确是可芯镇守的后宫。
寝宫里四周都点着灯,亮如白昼。
可芯披着发,赤着脚在龙床上串大如鸡卵的夜明珠。一枚一枚在可芯用的金丝线上排队,将可芯的脸衬得特别亮,从眼眸到俏鼻,再是粉红色的唇。
他视线所到之处,画面都美得不可方物。
可芯听到他来了,并没有摆出宫中的规矩,只仰首一笑:“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天戾帝没有表情。
居然转身就走了。
他恨她。
她并不在意,手拿一个浮途花的香袋,赤足追上他:“陛下,枕了可以安眠。”
天戾被这熟悉的芳香击溃,抱起可芯返身回寝宫。
他动作那么粗野,浑不似以前温柔多情的昏君。
可芯娇喘连连,这男子发了狂般,仿佛身体怎么动都没有知觉。
她也痛,痛如乐怀,身心俱痛。
但这浮途,三个都不能回头,互为对方的劫数,命定要纠缠到死。
不,他和她都不用死,只需要乐怀去死。
她轻轻在他耳畔说:“陛下,我说过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说此话时,是天戾近来难得的好眠,偶尔说梦话,一如当年。
梦话居然都不变:“二师兄,没了小7要天女衣又有什么意义?”
后头那句也没变:“父皇,不如由我死了来抗劫,天戾不愿负情忘义。”
一直醒着的可芯落下一滴泪在他颈上。
他从来不知道,她为他偷偷哭了几百年,伤心他嘴里那个小7,伤心他宁愿选择死。
他的梦里不知何时也有了可芯,她只分得三个字,对不住。
梦里几百次得对不住可芯。
天戾醒来时,只觉对不起自己。
哪里都比寝宫有趣,为何还要去看小7的冷脸?看足一个月,怕要闷出病来。
之前以为心头痛可以蔓延,没有一年半载,也该有个把月。
谁知痛却好得比伤口还快,这就叫他分外珍惜小7的存在,她在,只要能让彼此痛就可以了。
枯木并不在寝宫,天戾一脸狠色,掀翻了整个屏风,她若胆敢去找段小楼通风报信坏他好事,他有本事折磨得她后悔终身。
戾气上身,他对着使女冷笑:“如果段小楼得到任何寝宫里的风声,你们就一个不少同这屏风一样。”
天魔皇大发雷霆。
罪魁祸首乐怀拎了狼牙棒进门来,只看到倒地的屏风和跪着的使女。
天戾一拍案,使女们都仓促退下。
他一脸的风雨雷电,似乎要把她劈成几瓣才罢休。
她有些明白过来:“陛下多虑了,乐怀只是去练功而已,并没有畏罪潜逃。”
他揪住她:“原来小7也知道自己有罪?”
乐怀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香气,可芯身上也有。
可芯并没出事。这算得上好消息,五姐夫说不定也没事。
乐怀不听他在说什么,只松了一口气似的。
他更怒:“小7,有没有听朕说话?”难得声如洪钟。
惊得门外的使女战战兢兢跪下报:“神教致莲仙子求见乐怀公主。”
无非是致莲来找小7玩。
他按捺怒意,摆出一张笑脸,拉了小7的手走出寝宫:“三妹,段将军这么早就放你出门?”
致莲看看天色,奇道:“这还早吗?威武将军1个时辰前就进宫上朝了,陛下难道一直没去?”
他快要变色,忍了:“睡过头了,将军府的佳酿后劲十足。”
用眼神警告小7,又对致莲说:“朕总要去应个卯。乐怀身体弱,你们不要闹太疯了。”
致莲更觉没头没脑:“拎着狼牙棒的身体还弱?”
看他急匆匆离去。
致莲笑对乐怀道:“天魔皇何时如此颠倒了?君王不早朝,七公主真是红颜祸水。”
乐怀心头暗道:“昨夜的祸水却并非小7。”她一笑:“二师兄倒一切如常,看来是致莲仙子管教有方。”
“秀秀!”致莲大大方方叫住路过的可秀。
小7看看她,咦,一样是夺人所爱,这百花仙子怎么就可以心安理得?
可秀见了致莲,也感头疼,恨不得绕道,不由气呼呼对使女说:“真不吉利,怕要一整天都晦气。”
致莲笑嘻嘻伸出3根指头:“依本仙子的气场,总有三天功夫可以馨香不散。”
“呸!”秀秀果然被激得杀将过来。
小7虽然性子暴,也就对岱山上的男子们有效,看见这两头小母老虎聚头,她谨慎地退开几步,远离战团。
秀秀冲上来就砸出一个大彩球,嘴里大骂:“你不是喝了忘情了吗?索性我再帮你砸出一个失忆来!”
致莲手一抬,彩球定在半空,她皱眉:“秀秀,本仙子不想娶你,你老是将这玩意儿抛给我也没用啊。”
打打闹闹,秀秀发狠道:“妖女,段小楼瞎了眼会看上你;本仙子现在连他也看不上了!”
致莲眼睛弯成半月,回敬:“秀秀,如果你不是终日拿两个大彩球乱抛,段小楼还真配不上你!”可秀一滞,致莲还说:“我这话是真心的。”
近来多愁善感的小7居然又差点落泪:“魔教的男子实在太……”本想说“垃圾”二字,还是婉转一点:“也太教我们失望了。”
这头两个反而看着她觉得奇怪,大婚在即,苦熬了几百年终于开花结果,她还失望什么?
小7被她们的眼光唤醒,若让神通广大的天戾知道,又是无妄之灾,她扯扯嘴角笑:“你们继续,我只是感慨我们做女子的大不易。”
还继续什么?三个围成一圈给楼小段刷毛喂食。
秀秀拉它的长鬃:“臭毛团,和你主子一样薄幸,从神教回来再也没去看过人家狮子头白马,神教那里有你什么相好的了?”
楼小段认罪,不敢直视秀秀刚正不阿的眼睛。
致莲此次却不护短:“遇到这样子的,就该往死里整,要他们痛不欲生!”
她也是这么做的,所以补充一句:“还该在胸口写上‘我是猪’。”
楼小段扬头不满,示意他是麒麟兽,境界比猪要高超许多了。
可秀轻轻道:“也只有你做得出,不知在人间短短几日,对段大哥施了什么狐媚子法术……”
致莲一笑:“秀秀,我是为了对你段大哥负责,这里头的渊源你不知道,他在妖精身上的种种丑态都被我看光了,我不能任他残花败柳一直嫁不出去阿。”
小7也笑:“秀秀,致莲为了二师兄吃的苦不比你少,但是她就有本事油嘴滑舌笑着吃苦,不说半个苦字。”
她随手拉起致莲的袖子。
四十九道闪雷击的疤痕,永远无法退去,是致莲一生的烙印。
致莲吐吐舌头:“小意思,到底还练成了神功,也算是不吃亏的买卖。”
小7噤声,她视线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