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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踌躇自己该如何作答,忽地心头一动,听见背后有一女子冷峻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雨:“鸾霜,你怎会在这儿?”
林熠霍然回首,就看到二男三女从空中冉冉飘落,豪雨如注,五个人的衣衫却没有半点湿渍。
说话的是位中年美妇,雪衣仙剑,腰间轻束一条淡青色丝带,远远望去,恍若凌波仙子踏雨而来。
在她身侧稍稍靠后是一名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器宇轩昂身材修长,相貌英俊,剑眉之间有一缕傲色隐现。
另外还有两名年纪颇轻的少女,俱都面容姣好,虽不及雁鸾霜那样清丽绝俗,却也都是出尘美女,一式的白裳英姿飒爽,姿容美好。
但格外引起林熠注意的,还是站在最后的一名青年男子,倒不是这人本身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而是他的左肋下分明挟着一人。脑袋低垂,人事不醒,可林熠一眼认出,不是邓宣却又是谁?
至于这行来人,无需雁鸾霜介绍,林熠业已猜到定是观止池长老雪宜宁等人无疑。想来他们早已到了附近,只因秘宗封锁长街,才等到现在方自露面。
果然雁鸾霜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雪师叔、卓师兄和诸位师姐、师弟,鸾霜有礼了。”
雪宜宁身侧的那名青年男子,扫视过雁鸾霜和林熠,发现两人几乎是并肩而立,距离亲密,不觉剑眉微皱道:“雁师妹,这位便该是当今魔道巨孽,叛门弑师的冥教教主林熠吧?”
他言下甚是不客气,直戳林熠的斑斑“劣迹”,更将“魔道巨孽”四个字咬得极重,摆明了十分的敌意。
林熠心下愠怒,但雁鸾霜已抢先说道:“卓师兄说得不错,这位正是林兄。”
卓方正似笑非笑摇摇头道:“在下一介凡夫俗子,可不敢与威震八荒的林熠林教主称兄道弟。”
雪宜宁见林熠神色不豫,也不愿初来乍到就在圣城生事,问道:“鸾霜,你来西域之事,宗主可否知晓?”
雁鸾霜回答道:“弟子已向宗主飞书禀报,并得知雪师叔即将抵达圣城的消息,正恭候您与卓师兄和诸位同门到来。”
雪宜宁颔首道:“好,既然遇上了,你就和我一起前往无相宫,拜会别哲法王。”
林熠忽然说道:“把人留下。”
卓方正眉宇一挑,讪笑道:“奇了,雁师妹是什么人,你想留便留的么?”
林熠抬眼两道精光,像犀利冰寒的剑锋钉在卓方正的脸上,卓方正收去讪笑,凝神保持镇定,勉强不至于在人前露怯。
好在林熠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视线,望向邓宣道:“我说的是邓宫主。”
雪宜宁暗道:“麻烦来了。”拒绝道:“对不住,林教主此请,恕难从命。”
林熠也不言语,五道璇光斗姆梭呼啸着自袖底飞射而出,分取雪宜宁等人。这一记近似偷袭,雪宜宁、卓方正固然猝不及防,雁鸾霜想要阻止也是不及。
当下天宗诸人闪身出掌,抵挡璇光斗姆梭的攻击。林熠左袖口里的云锦丝带却随后飞掠而出,直射挟着邓宣的那名弟子。
此人是雪宜宁座下唯一的男徒,名叫曲莘,修为颇是不弱。他右掌打出一蓬罡风,将璇光斗姆梭震飞,眼见云锦丝带到了身前,立刻朝左飘飞闪避。
云锦丝带在雨雾中如影随形,转眼就要缠上他的腰际,曲莘大吃一惊,只得松开邓宣,左手拔剑挑出,却是个少见的左撇子。
云锦丝带凌空起舞向下一沉,眼花撩乱中,已缠住自半空中跌落的邓宣,旋即倒掠绕过两名观止池女弟子的身侧,回返到林熠的手中。来去飘忽自如,直如鬼魅。
林熠右手扶住邓宣,收了云锦丝带和璇光斗姆梭,慢条斯理地一欠身道:“雪长老,在下急于救人,多有得罪了。”
观止池一名长老外带五名弟子当前,被林熠简单到几乎只吹了口气般,用根轻飘飘的丝带三下五除二将人救走,众目睽睽之下本已甚感面目无光。闻听此言,更禁不住齐齐变色。
饶是雪宜宁涵养再好,这刻也不由动了怒气。只是她身为观止池首席长老之一,百多年的仙家修养,自不会鲁莽到当街破口大骂,上前抢人,反而点点头赞道:“林教主好本事,难怪鸾霜一直对你赞誉有加。”
卓方正视线拂过雁鸾霜,冷冷道:“雁师妹,这事你怎么想?”
雁鸾霜似早预料到他会有这一问,不慌不忙回答道:“小妹听凭雪师叔吩咐。”
雪宜宁沉吟片刻徐徐道:“林教主,请把邓宫主交还。今日的事情我们就此甘休。”
林熠不假思索道:“不知邓宣因何事得罪雪长老,但他是林某的朋友,绝对不可能在我面前让人把他带走。”
卓方正道:“林教主,贵教与敝宗如今也算各自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林熠见他咄咄逼人,暗生怒意,心道:“井水不犯河水,那你们不远万里跑到西域来做什么,是看风景的吗?”他哈哈一笑,学着适才卓方正的语气回答道:“奇了,邓宫主是什么人,可是你想带便可带走的么?”
说着话已真气透身,解开了邓宣的经脉禁制。
邓宣从懵懂昏沉中醒来,睁眼看到林熠大喜过望,再瞧见对面的雪宜宁、卓方正等人,鼻子重重一哼道:“天宗好手段,邓某钦佩得五体投地!”
傻瓜也听得出这是一句反话,卓方正冷笑道:“邓宫主若是不服,咱们再来较量一番也是不妨。”
邓宣深吸一口气,流转体内真气,发现除了手足稍有残留的麻痹感觉外,其他倒没什么,反手掣出三截金枪无畏道:“正要领教!”
林熠拍拍他的肩膀道:“邓宣,这儿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先歇息一下。”
邓宣早先与卓方正交过手,知道对方的修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之所以敢于应战,也不过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要与他拼个血溅五步;闻听林熠发话,不再逞强硬上,收枪低声道:“林教主小心,这小子倒也不单只是用嘴吹的。”
雪宜宁见让两边各自罢手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她有心放过邓宣一马,可今夜的情形若传将出去,人家多半不会以为是天宗宽怀大度,反会背后数落观止池欺软怕硬,不敢与林熠争锋,才不得不忍气退让。
她见雁鸾霜侧立林熠身边,始终默默不语,说道:“鸾霜,你先过来。”
雁鸾霜却是没动,说道:“雪师叔,您又何苦一定要抓回邓宫主?”
此言一出,不仅雪宜宁大感意外,甚至连林熠也没想到她会当面顶撞雪宜宁。
卓方正脸色转阴,问道:“雁师妹,难道你忘记自己也是天宗弟子?”
雁鸾霜面对众人或惊讶或质疑的目光,从容道:“鸾霜不敢!但据鸾霜所知,雪师叔与卓师兄此行,乃是奉宗主之意,来为秘宗与林兄调停。眼下圣城战云密布,两家人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本宗自应从中周旋,以免杀戮一起生灵涂炭。
“邓宫主不过是林兄好友,与此事本无直接关系,将他擒去,除会激怒圣教一方,却于事无补,反失了雪师叔此行所抱的调停立场。”
她娓娓道来入情合理,也不管卓方正是否脸色难看。
雪宜宁默然须臾,摇头道:“原本请走邓宫主,只是希望金牛宫能置身事外,勿生枝节,本宗既无伤人之心,更无为难林教主之意。可方才林教主从本宗弟子手上,强行夺走邓宫主,未免说不过去。”
卓方正听雪宜宁如此说,应声道:“不错,邓宣可以放,但林教主却需给敝宗一个交代!”
林熠淡淡道:“说白了吧,诸位是看林某刚才与别哲法王苦战一场,大耗真元,便想借着这个因头乘火打劫,将我留下,是也不是?可惜,世上的事情常常十有八九不能尽如人意。谁被谁留下,更是犹未可知!”
他突然发出一记雄劲啸声,长街四面人影闪动,叶幽雨、凌幽如率着十数位冥教高手次第现身,飘落到他的身后。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尚不知还隐匿着多少冥教人马,虎视眈眈。
雪宜宁扫视四下暗处,旋即醒悟:“他以冥教教主之尊,岂能孤身犯险挑战别哲法王?若秘宗光明磊落,这些伏兵自不会出现,否则圣城今夜,就是一场血战的开始。”
想通这点,她也不说破,只镇定道:“原来林教主暗下里早有布置。”
林熠叹了口气,道:“在下过去吃的苦头多了,总要长点教训。”
卓方正暗暗观察林熠身后的部众,见这十多人尽都神光内敛,气度非凡,不用过招,也能瞧出无不是极为扎手的魔道豪雄。
真格混战起来,己方这几个人凶多吉少,亦是不问可知。
但转念一想,这里既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