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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音刚落,树丛里赫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冷笑,接着还真的飘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说是飘,那是因为她的身法轻盈,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飞走似的。女人有着相当美丽的容貌,但惨白的脸色和身上所散发的冰冷气息却清楚地昭示了她的身份。
“朱利这个笨蛋,居然带着我逃到这里。算我倒霉,撞上了你们同时出现。”她目露凶光,暗暗蓄势,显然是想要做最后一搏。
“怪不得我想朱利在这里,怎么他的情人却不见踪影。”狄克嘴角一扬,右手已经按在了所佩戴的银色手枪上,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狄克,这次就不麻烦你了。”北宫岚笑着阻止了他,又看了看杨瑞,将“无鬼”递了过去,“你看,幸好我帮你带来了。小瑞,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杨瑞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了“无鬼”,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尽管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像这样用于实战还是第一次。
“无鬼”的使用秘诀,就在于射出来的力度和暗度,既要准又要巧,既要快又要狠,让对手没有时间躲避和反应。
所以,成败也往往是一瞬间。
然而这个女吸血鬼的身法却是飘忽不定,犹如鬼魅般难以让人判别她的方位。她的实力明显要比朱利更高,但之前朱利被杀时她却没有出来,这无疑让杨瑞对她有些鄙视。尽管她也使用了封住嗅觉的法术,但似乎还是吸入了微量的毒雾,所以眼神变得有些迷蒙,反应也变得渐渐迟缓起来。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方位,瞅准了她稍稍松懈的一瞬,忽然利索地抬手出针!
细长的银针好似长了眼睛般直飞女人的胸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噗”的一声,针已入心脏!
女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并不相信自己会栽在这个小女孩的手里。
接下来,曾经在麻雀身上发生过的一幕重现了。女吸血鬼的身体像是被吹了气般迅速地膨胀起来,然后砰一声像个气球似的炸裂开……
杨瑞侧过了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应该是她杀死的第一个吸血鬼吧。从普通人到吸血鬼猎人的身份转换,原来,只是一瞬间而已。
“无鬼”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飞回了她的手里。
“小瑞,现在你再看看这根银针。”北宫岚提醒了她一句。
杨瑞低头一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无鬼”是件代代相传的神器了。经历了刚才的杀戮,那纤细锋利的银针在吸吮了敌人的血液后变得皎洁如月,晶莹璀璨,宛如冬日山泉凝结而成的晶莹薄冰,透亮而不带一丝阴影,又像是凝集了千年的月之精华,美得几乎让人忘记了那只是——一枚银针。
“你做得很好,小瑞。”北宫岚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看来也是该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狄克在这里一共住了三天。
短短几天里,杨瑞虽然每天往他那里跑,可还是没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在临行前的晚上,狄克为了表示谢意,还特地送了杨瑞一样礼物。
“你看这个细皮圈,如果将‘无鬼’装在里面,然后绕在手腕上做装饰,那么既不引人注意,也不会轻易遗忘。而且,还可以利用皮圈的力量直接射出去。”狄克将那样东西拿出来时,杨瑞也不禁感叹他的心细如发。
“谢谢……”杨瑞接过了那个泛着柔韧光泽的细皮圈,“这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普通的皮质吧?”
狄克弯了弯嘴角,“这个皮质和吸血鬼杀手是一样的,所以也具有不错的抵御作用。”
听他这么一说,杨瑞忙摇了摇头,又将皮圈递回给了他,“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他的眼中隐隐透出月亮般皎洁的光华,“比起北宫先生的救命之恩,这并不算什么。”
杨瑞吃了一惊,“你认识我父亲吗?”
“我一直都喜欢在世界各地独来独往,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狄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琥珀杯里的葡萄酒微微荡漾着,“这两天我和哥哥联系后,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北宫先生在我小时候曾经救过我一次,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后来知道他失踪了,这件事就一直成了我心里的遗憾。”
杨瑞更是惊讶,“原来你见过我父亲?”
“对,那应该是二十年前,我当时正好七岁。”他对这段往事似乎记忆犹新。
二十年前?杨瑞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十年前她刚满两岁,那不就是父亲失踪的时候吗?她一时情急抓住了他,忙不迭地问道:“那么在哪里?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父亲的?”
狄克思索了一下,又道:“那年我的叔叔带我去阿尔卑斯山修行,我就是偷偷跑出来时在那里遇见北宫先生的。”
“那他救了你以后又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好像说是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匆匆忙忙就走了。再后来就传来了他失踪的消息。”狄克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杨瑞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听妈妈和她说过,那天爸爸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还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外面庆祝她的生日。谁知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爸爸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去阿尔卑斯山?
她的心里蓦地又揪了起来,对了,叶幕不是说过魔党的基地就在阿尔卑斯山一带吗?难道父亲的失踪真的和魔党有关?
狄克略带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见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清秀的眉目间又略带几分少年的英气,时而如少女般温婉纯真,时而又透着理性的成熟,这几种不同的气质融合在她身上却显得毫不突兀,反倒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美感。
“先试试这个皮圈合不合适。”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就当是让我弥补一下心里的遗憾。”
杨瑞也就不再推辞,将“无鬼”弯曲嵌入了皮圈之中,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的手腕纤细,这里好像太松了。”狄克低下了头,伸出手细心地为她调节着皮圈的长度。他的手指修长柔软如艺术品,带着热度的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肌肤,仿佛能将人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杨瑞的心里轻轻一颤,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在不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只不过,那双手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
却——偏偏是最令人怀念的。
“我知道你现在一心想替你母亲报仇。但是北宫瑞,仇恨本身就是黑暗的,无论它有多么执著和正当的借口,它始终是黑暗的。”他忽然抬眼直视着她,“如果可以,尽量不要然自己陷入这样的黑暗之中。”
沉沉天幕中月色渺渺,在暗夜里投下了如梦似幻的光束,轻轻摇曳着飘摇的明亮。尽管天气寒冷,但庭院里用法术呵护着的槐花却是热热闹闹,洁白的花朵如珍珠般紧紧簇拥在一起,像小小的风铃随风飘动着,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清香。这香味既不似桂花般香甜,又不似玫瑰般浓郁,自有一番淡雅清润。
杨瑞深深吸了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朝他露出了一个请不要担心的笑容。
他又好心地掸去了落在她发丝间的槐花瓣,轻轻笑了起来。
杨瑞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感到背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但回过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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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位于中国南部某城的前世今生茶馆,也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暂代老板之职的叶晚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就上了二楼,打算洗个澡早些休息。
这些天来,他们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却始终还是找不到开启血灵杖的方法。这种令人烦恼的状况,就好像一盘走得还算顺利的棋,在最重要的一步上突然卡了壳。小维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圣地亚哥查阅那些存放了上万年的关于Brujah族魔法的典藏,希望能由此找出一点线索。
弗朗西斯因为不放心他的失忆症,也就干脆一起陪同前往了。
经过叶幕的房间时,叶晚看到那扇房门是虚掩着的。她心里微微一动,轻轻推开了房门。在如水的月色下,弟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他那完美的侧影,看上去仿佛已经融于了那一片淡淡光华之中,美得令人不忍去打扰。银色的长发漫过腰际,闪烁着华丽耀眼的光华,却也隐隐藏匿着几不可见的倦怠和落寞。
“小幕,还没睡吗?”她边说边走了进去,“你也别太担心血灵杖的事了。现在苏特那里也没有动静,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