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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好像看到他来过了………”一个声音颤颤地发出,在说到“他”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你怎么知道是他?鬼魂吧?”一个编辑胆怯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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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若冠玉,红唇白齿,从流泉鲜花的雪山走来…………”前面说话的那个编辑忙不迭翻开采访札记小声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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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嘘!——他又来了!”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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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睛有着中国男子少有的美丽、纯净和温柔…………”小声地翻读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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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在这里得到爱情的——
——也在这里把生命交给你”…………轻声的、深情的诗歌正在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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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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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小兵在讲故事…………”几个编辑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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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4月的一天,中印边境东段,土伦山口,处在最危险的千钧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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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飘,阴霾满天,长空电裂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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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诗当新兵时曾偷偷爬上去看过的那一片雪岭吗…………?”疑问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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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隆隆,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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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部的新老编辑们屏息凝神,一起坐在一座大型显示屏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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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了画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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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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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的启明星特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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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这首诗的下半阙在尾声最后一节“地狱红星”中,读者可以自己前往揣摩——作者红夜莺注。
1。 神秘琴声
尾声:静静的土伦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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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神秘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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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4月,我被任命为某部连指导员,在一道追查“日记”的命令下,离开原驻地前往东线达旺…………”
我驱马行程好几天,每天看到早晨的启明星,感到非常明亮,那是因为侦察员们需要做方向标志,而炼出来的。
但是这两天,她特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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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部侦训科出来,又是起了个大早,我在边境线上这座灰褐色林海里策马奔行已整整大半天了。真糟糕,就在快接近目的地——XX山口的时候,却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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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西藏雅鲁藏布江南岸特有的平台地形,远观就像是厂字一样,气势雄浑壮观,平台下是茂密的青㭎林棵,行驶在平台上,满头是巨木拖悬下来的树挂,像水草,像漂浮的藓苔,像舞蹈的树精…………林歙渐沉,仿佛天空阴下来了,渐渐地脚下也没有路了。糟糕!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欧米嘠,已经下午4点了啊,怎么办?这时候,我听到从很远的密林深处,传来了轻微的琴声。我静住心,万籁俱寂,声音很远,是从东南方向发出的,也正是连队的大致方位——起初是单音,像是水滴轻坠,“叮——咚!”然后是连音,“7——1”,“7——1”,像是在调弦,又像是一种简单的谣歌…………小二度的上行音,很像是一种熟悉的鸟叫声…………我勒住马,有琴声就有人,马蹄驱前了两步,那琴声清脆,婉丽,仿佛在召唤着我…………
不对啊?!这里是野战营区,接敌战场——怎么会有人弹琴,还有这样的兴致?!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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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轻蹄缓步,声音一下子止息了。难道走岔了吗?我掏出军用罗盘,没有错啊,方向度约莫地指向北纬27°80’东经92°5’…………正在彷徨间,突然远远地,林丛中,琴声急起,像是渔阳鼙鼓动地来,噪音、乐音一起上,狂涛巨浪、急风暴雨一起向我涌来,这不像是个正规的乐师,也不是弹奏的西藏本地的弦子,而是一种融合了西方乐声的大乐曲!我纵马向前驰去——他是在传达一种情愫,在告诉我一种心绪——焦急、忍耐、冲动、等待…………还夹杂了一些憧憬、渴盼和热爱!有部队在这里吗?他是个军人吗?弹奏的乐声像是军队进行曲,有我熟悉的旋律影子…………马儿在前进,树林在后退…………琴声在报警!在催征!——行不到半里路,琴声再次止息。
我纳闷了,再前行了半里路,琴声又继续从林丛间轻轻传来,柔情、细腻、断续,仿佛是一首爱的小夜曲,暴风骤雨后的抒情,轻吟、倾诉、叹息…………但欲言又止,含蓄痛苦…………这!?听起来像是我在中印边境西段康西瓦听过的三角琴弹奏啊?!
“叮——咚!”“叮——咚!”“7——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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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又止住了,整个弹奏过程不过三分钟,山林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像是在给我引路,又好像是在向我发出某种预警…………奇怪啊!
我已经进入了一个魔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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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线山口地带,在这里还能听到我熟悉的三角琴声,仿佛与周围的战争气氛不相融洽,她要述说什么故事?战争?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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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这里是暴风雨的前夜,是漩涡的中心,是雷电的源头?那么——
他是什么人?是最可爱的人?还是——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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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无语,大地一片寂然无声。
2。 草根野菜
2。 草根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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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区里出现了一块平地,趟得光生生一条大路——路边生着一些绒绒小草,留着砍伐后余下高低不等的树桩和烟熏过黑石灶遗迹,这是西藏早年开发林场的遗址——通向前方一座延长的台地,再往前就是断崖了。远方一片白云飘渺虚空,听得见河水哗啦啦流响。左手一条容得下两人的小路,柔软赭红色松毛覆护下,柔曼地向更深的密林间蜿蜒延伸,逐渐消失在一片绿色阴柔中去了。地上留着一些马蹄印和干粪蛋,一缕丝线般青烟正从林梢盈盈升起。我摸了下腰间的手枪,举起望远镜:远处阳光投射的林中依稀有一座高原特有的板棚木屋,调了一下焦距,镜头视线里清晰地现出了一个军人。身上军装明显地打着粗陋的补丁,头发剪得很短,正蹲在地上,用树棍拨拉着什么。阳光还灿灿的,我一抖马缰,马头喷出一串响鼻,扬蹄向那里奔去。
这是一号高原最常见的马棚兼住宿的简易板房。树筒劈开的薄板上扭曲的纹路和扭结还清晰可见,周围尽是马粪便,屋旁木桩下还有饮马桶、马口料袋和松解的缰绳套笼等。潮湿的马粪尿气味迎面扑来,我有点涩涩地捏了下鼻子。刚才看见的人呢?我警觉地转头四望,远远传来空山鸟语,给这阴冷林间带来一点活力。令人不解的是,四野无人,孤零一处,小木屋板壁一侧竟歪歪斜斜地贴了些“反击…………”“批判……………”之类的标语,虽风雨剥蚀,仍怵目惊心!我跳下马来,板棚破旧简陋,地上却摊了两张新床单,上面有些煤球大的斑斑印迹,这是干什么?床单上留下的一个柔柔绒毛的干果引起了我的注意,捡起来一看是个晒干的野桃,另一张床单角上又不显眼地出现了一个。
西藏有些野桃是很好吃的,我原先在的部队就经常有战士打来解馋。中印边境东段雅鲁藏布江一带,人说西藏江南好地方,部队没有水果,蔬菜供应紧张,这个人倒挺会享受的啊!呵呵,这倒可以理解。我顺手拈起一个往嘴中一咬,哟,酸酸的,带着苦涩,干桃和鲜桃就是不一样啊!
“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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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张望,寂静无声。木屋门未关,我低头跨进去,阴暗的油毛毡板房里散发出一股浓烈松油气味,屋顶墙壁上熏得老黑烟垢,“嗬,这可是个老马号了!”窗前有张小桌,桌上堆着厚厚一摞洗净的破军装,一条摊开的军裤上还连着针线…………这是干什么,还开缝补厂吗?桌脚放着一小瓶英雄牌蓝黑墨水,旁边是一支缠了胶布的破旧钢笔,这可是个宝贝,西藏兵用来写家书的!桌上方烟熏得黝黑的柱上吊了两盏用墨水瓶自制的小煤油灯,一盏高一些,是用来照亮整个屋子的;一盏低一些,呵呵,可能是用来桌上看书用的。可是,在当前西藏的条件下,会有什么书看呢?目光顺着桌子溜过去,挨着桌子的墙角堆了几麻包米和一箱猪肉罐头,嗬,还是南充产的呢!
靠门边支着一张木桩松条简易床,薄毡下露着厚厚的松毛,上覆一张旧床单,一幅洗得发白的军被整齐地叠放床头,军被上端正地放了一顶单军帽——这,或许还是个早年复员留藏支边的老兵呢?!不过,他怎么会住在这 “大批判…………”标语的棚屋里呢?什么样的政治风雨还能飘进这孤远荒偏破烂简陋的马棚屋呢?真是匪夷所思!按说地方文革是不能介入部队的,可能的解释是,很早以前这里曾是地方上的林工驻地,后来部队移防到此,借用了这间老屋…………不管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