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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十几年前,你在我面前都能畅所欲言,现在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郭嘉倒好两杯酒,将一杯推到糜贞面前,端着酒杯,气色看起来实际上有些消沉的郭嘉淡淡地望着糜贞。
糜贞坐直身子,丰盈有致的曲线一览无遗,但仍旧无法让郭嘉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
“如今天下人都与使君讲血性刚勇,而使君却告诉所有人淡定超然,莫说我,恐怕没有几人在使君面前不感到害怕。”
人心便往往是如此,越能被看透,则越没有杀伤力。
如果到了今天郭嘉还在喊打喊杀叫嚣血性的一个人,他凭什么收服马超这种比他更勇更猛的人?
郭嘉的底牌,没有人能看穿,而他的手段,也不是外人能揣摩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姿态,让他稳稳坐在统治者的位置上,并且从容不迫地掌控大局。
糜贞见识过那个横行无忌大杀四方的郭嘉,却从心底里对如今坐在她面前言谈轻柔的郭嘉更加敬畏,四分敬,六分畏。
对于糜贞坦然承认她惧怕自己,郭嘉没有再说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威严,不是一日能竖立起来的,既然对方畏惧,也就不是郭嘉忽然展露一个微笑用亲切的口气说话就能让对方卸下这种心理压力,何况他本就心平气和。
“听闻使君挚友过世,使君近日抑郁不欢,逝者已矣,还望使君能早日从忧伤中挣脱出来。使君应知,无数人的心都牵挂在使君的身上。”
糜贞没有去碰酒杯,微垂脑袋轻声说道。
她虽然不在成都,但成都与桃源村往来密切,很多消息她都能知道。
郭嘉表情微露狞色,却很快又重归平静。
他内心的挣扎,只是愧对荀彧的期待。
灭曹扶汉!
他只能做一半,灭曹!
走到今天,他已经不可能再去扶汉了,他若扶汉,不但是将自己的子孙后代推上绝路,甚至连他手下这一批文臣武将的未来,都推至深渊。
“你恨吗?”
郭嘉望着糜贞,轻声问道。
她是糜芳的筹码,她是糜家在乱世苟存的一件工具,本是富家千金无忧无虑,却忍受孤苦十余载,换了别人,不疯都算奇迹。
糜贞自嘲一笑,她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恨,而是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恨。
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死于非命的人不计其数,惨遭蹂躏的女子也多如繁星,甚至易子相食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都有,她凭什么恨?
没有幸福,只是这个时代最寻常的事情,而不是凄惨的事情。
真去对比别人,糜贞能衣食无忧活到今天,她甚至觉得是幸运的。
或许正因如此,她有了别人没有的幸运,便失去了幸福的权力。
又饮下一杯酒,郭嘉忽然站起身,绕到糜贞身边,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糜贞目瞪口呆,被郭嘉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娇躯,来不及羞涩,更多的是震惊。
她没有从郭嘉眼中看出一丝**,仍旧是古井不波的淡漠。
棋子。
她早有觉悟,她只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哪怕连成为郭嘉的附庸都是奢望。
掀开纱帐,郭嘉将她扔在朴素的床榻上,糜贞眼眶湿润。
很久以前,她就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一天,但绝不是面对一个连玩弄她都好似提不起精神的郭嘉。
他,仿佛只是在宣泄。
又或者,她只是他缜密心思中走的另一步棋。
糜贞明白,郭嘉不会无缘无故碰她,哪怕是酒后乱性都不会。
她唯独能想到的,就好似当年郭嘉跪在陶恭祖面前一样,背后另有深意。
只是,她永远无法洞悉究竟她的价值在哪里。
宽衣解带,裸裎相对。
会**的男人从不需要春药,郭嘉妻妾成群,床第之欢的功夫上他早已在蔡琰甄姜大小乔等妻妾身上练就炉火纯青的境界。
情感与本能就是两不相干。
纵使糜贞心底一片冰寒,却也抵挡不住郭嘉花样百出的手段。
欲火高涨,浑身滚烫,糜贞这个老姑娘感到全身似乎汹涌而出一股难耐的暗流,早以为自己能清心寡欲地度过此生,身体本能却出卖了自我,湮没在内心深处的**并没有淡化,而是压抑,一旦爆发,波涛汹洪一般。
只是,糜贞娇喘呻吟,却紧紧闭上眼睛,快感如潮的她想要与郭嘉心神合一,却害怕看到他那双淡然不起波澜的眸子,那股刺痛比她处子落红之时还要令她感到心凉绞痛。
一连十日,郭嘉都在糜贞的阁楼度过,颠鸾倒凤,纵欲无度。
或许普通人看来这是一桩风流韵事,没有人能,没人敢指责郭嘉什么。
即便是郭嘉的妻妾,也感到现在这个状况出人意料而且十分尴尬。
若是青楼勾栏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子,她们可以表达一下对郭嘉的不满,但现在这个女人是与她们都有不菲交情的糜贞,事情就只能各自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可是,大家不约而同都想问一问郭嘉:为什么?
在荀彧薨之后,郭嘉既没有率军去为挚友讨个公道,也没有更加勤恳地办公处事,反倒是日渐消沉,现在居然还沉迷女色,流连不返。
第六十三章 十二年冬
郭嘉一反常态地在糜贞处逗留十日之长,不问政事,此事随风传开,短短数日之内,不光成都,整个蜀郡都街知巷闻。
本质上,这是一件花边小事,普通百姓茶余饭后当做谈资笑谈一番也就作罢,英雄爱美人是一件津津乐道的事情,郭嘉既没有强抢民女,又没有在这之后显露出庸主之相,顶多就是被卫道士们抨击他伤风败俗而已,可究竟是不是道德上应该受到指责,也要另当别论,糜贞的身份,知道有糜贞这个人的上层人物,大家都心照不宣,她迟早是郭嘉的女人,哪怕一辈子都不是,也早已打上了郭嘉的标签。
郭嘉治下所有人都可以忽视这件事,但有一个人不能。
糜芳。
自从投靠郭嘉以后,糜芳从科举中脱引而出后只是被安排在蜀郡一个小小县城里当县长,一当就是十几年。
同样的官职,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地位。
刘邦有了关中,才有了图霸天下的根基,关中人瞧不起关外人的优越感因为这里是帝乡。
刘秀发迹南阳,南阳的官员在东汉政治格局中拥有不俗的地位也是因为这里是帝乡。
郭嘉打天下,虽说占了关中,收服凉州,可成都才是他的大本营,才是他披靡四方的根基所在,因此,在成都所在的蜀郡当官,要远比其他郡要更有前途和优越。
可糜芳始终不是一个才干出众的人,而他也没有勤恳敬业,因此十数年来没有得到提拔升迁,怪不得别人对他有成见,是他展现的能力和政绩,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
糜芳最大的筹码是糜贞,他想方设法让糜贞能够博得郭嘉欢心,十数年来嘴皮都说破了,但糜贞不为所动。
其实这是强人所难,糜贞想见郭嘉都不行,更别说让郭嘉抛舍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妻妾,专宠她一人。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让糜芳等到了。
他火急火燎赶来桃源村想要拜见郭嘉,就是想要让郭嘉记得糜贞还有一个哥哥。
他来到阁楼外是郭嘉住宿这里的第七日,郭嘉没有见他。
第八日,不见。
第九日,不见。
到了第十天,就当糜芳都绝望的时候,郭嘉同意见他了。
而且郭嘉见他的地点,一点儿没有避忌。
就是在糜贞的闺房。
房内气味**,春光旖旎。
就连肚兜亵衣散落在地上都无人打理,糜贞一丝不挂躺在被窝中面朝墙壁,蒙着头不敢见人,而郭嘉仅仅穿着一条长裤,**着上身坐在床边,一条腿弯着落在床上,他端着清茶,神情淡淡地喝着。
虽说床上躺着的女人是他的妹妹,可糜芳也不敢抬起头张望,他也没料到走上阁楼后会是这么一副荒淫的景象。
冷汗直流,糜芳心里没底。
通常能看见君主这种景象的人,要么死的很惨,要么活得很荣耀,糜芳闹不清郭嘉是打算怎么对待他。
“子方啊,你在蜀郡待了多少年?”
郭嘉放下茶杯,胳膊肘顶着膝盖,手掌又拖着半边下巴,歪着脑袋神情平静。
糜芳咽了咽唾沫,赶紧说道:“十,十一年。”
十一年的时间里,糜芳还能看见的面孔,都比他官大了,而他看不见的面孔,也就是被淘汰罢免的官员,他更不想再看见。
“让你当一个县长,委屈你了。来年春天,你去凉州上任吧,就当凉州别驾,好好帮孟起打理政事,下去吧。”
郭嘉平平淡淡地说完,糜芳满面错愕,随即露出一丝笑容给郭嘉行了礼就匆忙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郭嘉眯起眼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