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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杀死!”
从雨幕的对面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平静。
仍然把左轮手枪指着心惊胆战的贵族们,仅仅是把头转向妹妹,“血腥玛丽”轻启朱唇说出了下面的话。
“以及,把那些有罪的吸血鬼们也作为犯人杀掉、然后也要把在领地上傲慢摆架子的家伙们的一族处刑。这些都办完后……艾丝缇、就给你加冕了。把非常漂亮的王冠、既没有被这些家伙的手所玷污,也没有被吸血鬼们弄脏的王冠、非常漂亮的王冠掌控在你我的手里。虽然实际上本来我自己自身很想坐这个王位,但现在放弃了。与此代替,我作为我妹妹的忠诚的武器,保护着王座和这个国家……让我们两人共同支撑起这个美丽的国家吧?”
“喂、姐姐……”
大雨在以让人感到痛苦的气势倾盆如注。在倾盆大雨中,从头到脚浑身湿透的艾丝缇宛如一个溺死者一般。但是修女也没有感觉到雨的冰冷。大脑深处如被麻醉了一般,什么也没有考虑。
这个巡礼的旅程在开始以来,就目睹了众多的人的死亡。
因妻子被教会而杀害疯狂复仇的丈夫。背叛朋友、在屈辱中崩溃的年轻人。担忧国家、举起反抗母亲的大旗的男子。告知自己的命运、逝去的朋友。再进一步——
确实是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就仅仅因为这是作为“圣女”而活着的人的义务。
数不清的临死的样子。看不见头尾的死者们的列队。而且难道在这儿也必须要看见送殡的行列吗?在这儿见证有罪的以及无罪的众多人的死。
“啊,先听我说一句话啊,史宾塞中佐!”
滑进凝然沉默着的妹妹和一直凝视着妹妹的姐姐中间的是声音沙哑的——阿盖鲁公爵。虽然直到现在一直沉默着寻找逃脱的机会,但好像觉悟到事到如今已经完全被包围,已经没有可以逃脱的场所了。举起双手哀求道。
“如、如果帮助我的话,我就把王座许诺给你!我们中间好像有很大的误解啊……首先把误解消除吧!”
“请看看,艾丝缇……看看这些人的嘴脸。这些家伙总是这样的啊!”
向想要拼死抓住交涉这根绳子的报纸大王摇着尾巴,玛丽脸上浮现出宛如发光一般的冷笑。手掌中玩弄着好像闪烁着死亡的光一样的手枪补充道。
“这些家伙……这些蝼蚁小辈,把肮脏的东西全部都推到我身上,逍遥自在的贪食着甜美的果实的寄生虫们!仅仅是把别的人当作道具。把这些腐败枯巧的家伙全部击溃,带给阿尔比恩真正的繁荣是我的使命!”
“使、使命,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很多人丧失生命也可以毫不在乎吗?!”
为什么啊、这个人可以这样简单的谈论着别人的生命啊——一边回忆着在医院中温柔地把自己抱起来的那双手的感觉、艾丝缇这样叫喊到。像完全坠入恶梦的深渊一样缺乏现实感,即使如此也用要插入对方身体一样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把这些人全部杀死掉、做毫无根据的猜疑把犹太人全杀死掉、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把这些人的家族成员杀死……姐、姐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看了一眼结结巴巴地发着牢骚的妹妹,玛丽好像很失望似的稍微垂了垂肩。即是如此枪口也没有动一下,只是好像要说服倔强的妹妹似的改变了说话的口吻。
“那边的并不是‘人’,这儿的这些家伙也不是……它们全部、都只是吸血鬼而已。是怪物啊。不需要同情!”
“唉,都是一样的啊!这些家伙、这些家伙的家族、那边的那些家族……以及我们都是一样的啊!确实,这些人有可能做了对姐姐有很大伤害的事情。我也明白姐姐想要杀死的人中间有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是好的人不也是有很多吗?!难道要把这样的人一起杀掉吗!?”
“……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牺牲品的,艾丝缇。就连我、为了这个国家也变成了严重的牺牲品了啊。”
好像是自我嘲笑一般玛丽歪了歪嘴唇。但是,嘴唇好像背叛了主人一样并没有发出嘲笑的声音。宁可可以说是用一种痛切的口吻,叙说起已逝的过去。
“‘血腥玛丽’,魔女、恶魔、……被别人一直狠狠的这样说。我自己也一日一夜也没有忘记过自己流出的血的冰冷,以及被我的剑所夺取生命的人。不、不能忘记!到底有多少次因被恶梦魇住从床上跳起来啊!确实对别人说‘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牺牲品’可能过于傲慢……但是、对我来说,仅仅是我有说这种话的权力!”
在这种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中响起了枪声——艾丝缇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看到枪身棱角分明的军用左轮手枪的枪口喷出火焰的同时,身材健壮的四十岁左右的公爵——波弗特公爵心脏处被打出一个洞,身体倾倒了下去。紧接著,像有生命的物体一样运动着的左轮手枪向如跌倒一般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巴克鲁公爵的后脑勺发出了攻击。感觉比那飞溅而出的鲜血还要快,寻找着新的牺牲品的枪口又被指向了已经跌倒在地的阿盖鲁——毫不犹疑的扣动扳机的同时,玛丽的嘴唇画出了一个如刀削般的圆弧、嘴角被吊起。
“——去死、吸血鬼!”
“住手啊、啊、啊!”
艾丝缇的手上响起了含糊不清的枪声。与此同时,枪口正要喷出火焰的军用左轮手枪从玛丽的手中弹起,向错误的方向飞了出去。
“……艾丝缇?”
已经空无一物,但是稍微痉挛着的左手就那样直直地向前伸着,玛丽只是把视线移向妹妹所在的方向。
“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袒护这些没用的家伙……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啊?”
“姐姐,自己有完成复仇行动的资格、这,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
仍然用颤抖的手握着霰弹枪的枪身,艾丝缇从喉咙中挤出了像喘息一样的声音。从头巾上顺著前额的头发留下来的雨滴湿润了眼睛。不、说不定这是眼泪呢?”
“不论是被别人怎样恶劣的对待,决不可以向别人做同样的事情……姐姐你做的不对啊!”
真的做的不对吗?
突然这种疑念惊过了艾丝缇的脑海。也许姐姐所说的是真理也不一定。“牺牲”和“资格”——艾丝缇自身、要是说自己到目前为止从没有考虑过自己付出的“牺牲”和应该得到的“资格”这类的事情也是胡说了。事实上,自己不也是脚踩著众人的屍体才好不容易走上今天的地位的吗?这样的一个“圣女”有资格向“血腥•;玛丽”说这种话吗?
但是,目前艾丝缇是站在一个不能让步的立场之上。
自己在这儿让步、退却的话;就会变成玷污那个有着冬天的湖泊一样的瞳孔,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神父的生活方式的事情。就会变成不能给出那个死在故乡,非为人种的贵族临终的问题一个圆满的答案的事情。就会变成辜负了在黄昏的街头遇见的人的好意的事情。就会变成背叛了死於冬日的街头的朋友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自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即使把唯一的亲人交给敌人,自己目前站在一个丝毫不能退让的立场之上。
“唉,我也明白姐姐到目前为止经历了很多的苦难。想要把这些人杀死的心情、以及通过杀死这些人来完成某个宿愿的心情,大概我也能够理解……因为我也曾经多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在飞溅的大雨中,仍然那样举着枪、艾丝缇用轻轻的,但是很清晰声音的说着以上的话。虽说左轮手枪已经被震飞了,但是在尚未靠近阿盖鲁公的玛丽的腰间还吊着一把又长又大的军刀。比此更甚的是,周围还有超过三十名的武装兵和机械装甲兵。因为恐惧动辄的舌头就要僵硬掉,所以艾丝缇拼命地吼叫道:
“……但是,即使说重要的谁或者是重要的自己被伤害了,我绝对不认为自己就能够拥有伤害对方的资格。牺牲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就拥有杀死别人的权力……这种傲慢的想法,我不能够认同。”
听着妹妹的话,姐姐好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似地垂着眼睑。
但是,当那天蓝色的瞳孔再次露出时,中间像火焰一样闪烁着兵刃的寒光。
“那么,你为什么会那样呢、艾丝缇?自己不能够离开已经死去的朋友、很丢脸地逃避着痛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