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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电还没有来吗?”
检查着配电器,雷明顿皱起了眉头。王宫相对伦迪尼姆市内有着独立的供电设施,正因如此,电力应该不受影响才是。
然而,监控室依旧是完全漆黑一片。不仅仅是监控室,后院里各处的照明设备以及监控摄像头如今都变得失明了。
“等等……这是什么?”
雷明顿正要继续检查配电器,忽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配电器的后面似乎有几根电线露出外面,还有一把十分眼熟的小刀插在上面。不,不仅仅是插在上面。电线被割的四分五裂,不停的四溅着小火花。怪不得没有办法无电呢。
“究竟是哪里的混蛋!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
一边拔出小刀,雷明顿一边咒骂着。他打量着刀,一下子陷入了困感。
这的的确确是近卫为下士官配备的东西。
雷明顿摆弄着小刀,看着刻在刀柄上自己认识的番号。不知不觉将视线全集中在那儿的雷明顿忽然发现了队友的名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巴克斯特小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由于疑惑与不敢相信这一切而不禁自言自语的下士官的声音在那一刹霎时间停了下来——不知道怎么的,脖子上袭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那种感觉的原由还不十分清楚。之后感到一股奇怪的温热的液体夹杂着雨水顺着脖子慢慢地流了下来,雷明顿的视线几乎就像是被人命令着猛地向头上方望去。
“……啊、啊?!”
一瞬间,雷明顿背朝下一屁股坐了下去,溅起了高高的水花。不,正确表说法应该是瘫软在了地上才对。但是,能因为他的丑态而嘲笑他的人并不会太多。静静的低头望着他脸色苍白,畏缩慌乱的家伙们不是别人。那是——
“巴、巴克斯特……!!”
就像是被瞪大着混浊空洞双眼的同伴尸体附了身似的,雷明顿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叫着。
榆树林上,就好像是肉店前的猪肉一般吊挂着十多尸体——无论哪一个身上都裹着近卫兵的制服,每一张脸孔雷明顿都是那么的熟悉。
“究、究、究、究竟,怎么会……”
所有的遗体脖子上都有两个让人恶心的偒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作为军人的本能,雷明顿边观察着边想——(这偒口莫非是——)
虽然想起了在伦敦尼姆巿区引发的骚乱,但那是一定不可能的。
那的确是伦敦东区那边的。这里是王宫——是尊贵的女王陛下的宫殿。肮脏的家伙们是绝对不允许进来的!
边强迫自己这样想,边尝试着站起来。
“不,不管怎么说,要赶快先联系……嗯?”
回过身的雷明顿注意到自己的前方有人站着。不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在倾盆的大雨中,阴森的外套轮廓人影一动不动地冷冷地就这样凝视着。在那深陷的眼眶,闪烁着有如鬼火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
“为、为什么,你——”
接下来的瞬间亡灵男子的手好像忽然消失了一般,然后雷明顿的眼前一黑。感觉世界顺时针地倾斜,犹如猛地画上一个圆弧一般在旋转。这时候,雷明顿终于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自己的周围并不只有亡灵男一个,而是数十个男子。每一个都裹着雨衣,像死人似的阴森森地默不做声——可是,他的意识只维持到这里。被割断了仅剩一张皮的颈部已经无法再支撑头头的重量。连着神经的一端,近卫兵的头拖在地上滚动,喷溅着鲜血的躯体缓慢地跪了下来,倒在了一片泥泞里。
亡灵男手中握着沾满血的匕首,默然的注视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情景。
“出发。各位,开始行动。代码A、状况8‘对敌司令部中枢的夜间突袭’——关于清除对象记清楚了没有?”
简短的训话,远处闪着亮光,面向着今晚将失去主人的王宫颐指气使。
雷鸣之下,“死者”们的影子开始无声地动了起来。
艾丝缇第一次见到祖母——也是出生至今第二次见到亲人的相貌,有如木乃伊一样干瘦苍白。
羽绒被包裹下横躺着的身体娇小得让人难过,奢侈的华盖做的睡床更让她显得有些可怜。
“现在,去派人把教皇陛下请来吧。”
在一旁吩咐着的是一直照料至今的玛丽。尽管女王最初发病以来始终都没有从昏睡中醒来,可好像是担心会妨碍到病人的睡眠似的,声音小得妹妹好不容易才听清。
“侍医说,陛下的生命可能连明早都撑不过了……既然只有两个人,最后再问候一下祖母大人吧,艾丝缇。我要去出迎陛下大人,所以在那之前请你陪伴在陛下的身边。”
“哎?大佐不待在这里吗?”艾丝缇眼神里露出几分惊慌。
所谓的两个人,就是让周围的侍医呀女官们都退下吗?虽然说对方没有意识,可完全不明白对着初次见面的祖母应该怎么做才好。依赖的眼睛诉说着。
“请照看着就可以了……而且,只要那样就够了。”
深埋在枕头里女王的相貌实在是看不出六十五岁的样子。深深的皱纹,魔女一般尖尖的鼻子,引人注意的容貌假如不仔细看的话感觉像是快八十了的老女人。轻声地呼吸着的嘴微微张开,仅仅露出白色的牙齿,显得很漂亮。低头看着被岁月侵袭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祖母,玛丽叹了口气。
“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会就这样离开的吧。所以艾丝缇,你只能静静地在这儿照料……十八年前,你的出生曾带给过这里多大的欢乐啊。然后听到你夭折的消息,又是多么的让人悲伤哪。如困知道你平安的回到了王宫,想必她一定也会十分高兴吧。”
宽大的床头周围放置了许多机械,从那里延伸交错出一条条像意大利面似的软管,将老妇人的手脚联系着。仅仅依靠机械的力量勉强维持生命。小心地整理着祖母的白发的玛丽,眼神无限温柔,同时又充满了哀伤。
“你是这个人的孙女……艾丝缇,你有看护她的义务。”
“……姐姐呢?”
虽然还不太习惯那样的称呼,艾丝缇说出了“姐姐”。
“你也是这个人的孙女不是吗。不如我们一起——”
“不行,我担心……因为这个人非常讨厌我。应该是非常。”
片刻,将出了油的白发整理干净后,玛丽小声嘟哝着。不由得看着向着昏睡中的祖母静静地诉说。
“我的母亲——卡路斯列子爵夫人阿莉埃特是身份低微的女子。如果是陛下的话,一定会觉得重要的独生子被卑贱的女人偷走了吧。那个女儿就是我,我想陛下从没有想过孙辈的事吧。这二十五年里,大致都没有能够用语言形容的记忆呢。”
“……”
觉得似乎听了不能听的事情,艾丝缇咬了咬嘴唇。感觉自己是非常讨厌的小女儿一样。另一方面,像是看透了妹妹的心,玛丽转过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傻瓜。你还是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比较好哦,艾丝缇。并不是特别因为你的关系。再说,一年里不知能见到几次,能听她说句话哦……作战时建立战功呀,被授予勋章什么的。每次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是像我这样的女子也能够见到陛下。”
“建立战功的时候……仅仅只有那样吗?”
远远看着回想起重要记忆的姐姐的笑脸,艾丝缇反而觉得有一丝凄凉。
假如是至亲的话,为什么关系会如此冰冷。这个祖母和孙女比较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更幸运。伊什特万时代有着没有血缘联系的家人们,从搬入罗马开始,米兰公爵、奈特罗德神父、凯特修女以及伊库斯神父他们,有好多人在自己的身边——不知怎么地,竟有种觉得自己太过幸福而感到抱歉的心情。
“姐姐……还是陪在这里吧。”
握着姐姐女性柔软的手,艾丝缇想要挽留。
“一起,待在祖母大人的身边吧。我们难道不是家人吗?所以……”
“真善良呢,艾丝缇。”
妹妹的话让玛丽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然而,从修女紧握着的指间传来的力量却格外有力。
“可是,这是不可以的。如果你也是圣职者的话,应该知道只有亲人才可以出席圣礼的吧。像我这样的平民是不被算在亲属的行列里的……而且事实上,还有必须要做的工作呢。因此现在不得不稍稍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