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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像在看一场没有结尾的电影一般——是那么地丑恶。
这个恶梦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啊?在考虑到这个的时候,艾丝缇突然发现听不到枪声了。左手依然拉着装膛的地方,但是把子弹送入弹仓的时候,却没有那种金属的手感。没子弹了吗?还是什么地方卡住了呢?……
弥漫在以前的管制室的硝烟,比王都的雾还要浓。硝烟被卷进经过了数百年岁月的空调里面,粘粘地漂在四周。
艾丝缇以空洞的眼神看着硝烟对面,倒在血泪中已经不能动了的黑色和白色两个影子。连把脚边有裂痕的圆形眼镜踩碎都没有注意到。完全没有注意地,向黑色影子——蹒跚地向没有头的男人的残骸旁走去。
“神父……?”
用颤抖的声音叫到——没有回答。
“神父!”
这次叫得更大声——还是没有回答。
露出修士服外的脖子,被整整齐齐地切平。
本来应该在那上面的头不见了。混在弄湿地上的红色血液里的灰色的液体莫非就是脑浆?地上到处散落着的如白色宝石般发光的东西,是牙齿。泛白的眼球滚落在地上,上面还牵着神经网,如冬天湖水般青色的眼眸里的白色眼膜已经掉了出来……
“骗人……”
艾丝缇用打量初次见面的人的眼光看着无头的残骸。凝视着现在还在冒血的血管,她一直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这不是真的,一定只是开玩笑的吧。他不会死。那么贫穷、下贱,那么无情、丑陋的他是绝对不会让人看到自己死得那么凄惨的样子的。所以,这一定是开玩笑。真正的他一定藏在什么地方,偶然会出现。是的,一定会吊儿郎当地叫自己“哦~~艾丝缇……”,然后突然出现。这样的话,自己就会乖戾地抗议——
“——哦~~艾丝缇。”
招呼精神恍惚地站着的少女的声音让时间都停滞了。
仿佛没有一点警戒心,那声音十分明朗——但是,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修女虽然活着的,但是脸却像死人一样苍白。
“……呃、呃?!”
“嗯?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少女干涸的声带中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从坏了的扩音器中传出来的一样。没受一点伤的白衣青年温柔地俯视着少女。但是,当注意到艾丝缇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的腹部的时候——察觉到衣服上大大小小的洞,困惑地咂舌道。
“啊,衣服上怎么那么多洞……真是过份啊,艾丝缇。竟然对自己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事情。再怎么开玩笑,也太过火了吧?”
“啊、啊、啊……骗、啊……骗人……为、为什么?!”
该隐腹部上的洞已经大到可以让艾丝缇的头钻进去了。
那是当然的。在如此近的距离直接受到散弹的攻击。但是,那里却没有流一滴血,也没有任何内脏掉出来。就像是在人的身体里开了个洞穴,然后只看到平白无奇的白色内部而已。
“啊,这个啊?以前的时候,和弟弟打架后留下的,被他从一个高地推下去。”俯视着恐惧和惊愕得要死的修女,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一边害臊地抠着烧焦的衬衣上的枪痕,解释道。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留下的烧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治好。只要一到下雨天,就会咝咝啦啦地痛,很难受的。因此,我来拿回保管在这里的我的遗传因子图,想作为回收修理的参考……喂,怎么样,艾依扎克?找到那个数据没有?”
“我的主人……”
没有表情地抬起头的是手指在终端机上飞驰的“魔术师”。他回头看看主人。然后轻轻地耸一耸肩。
“您弟弟的怒气很强烈啊,他把内部的记录素子全部破坏完了。而且不只是这个地方,是在很大的范围里对电子系统设置了防火墙。这样,即使是把记录素子带回去了,也没有办法修复。”
“啊……嗯——那实在是很郁闷啊。那么,也不能连接到网络上?能不能搜索一下,还保管着我们的设计图的研究所的数据库里还有没有?”
“也无法连接到网络。这里的电动知性完全下降。很抱歉,我太过激怒您弟弟了。”
“不,从很早以前开始亚伯就易怒。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还是让人头痛啊。该怎么办呢……啊,对了!”
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白色青年一拍手。他转向艾丝缇身旁,破破烂烂的无头尸体。
“仔细想一下,即使没有设计图,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东西吗——弟弟和我是完全同型的身体。只要有这个人的身体就够了……哈哈,真是没有注意到啊。”
“……‘有身体’?”
艾丝缇重复了一遍该隐的话。虽然不是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却有非常不祥的预感。应该不会发生比现在更坏的事情了,但是,艾丝缇却因为这讨厌的预感后退了好几步。抱起亚伯的遗体,本能地想从这里逃出去——但是,白色影子却慢慢地靠近修女。
“嗯?要去哪里呢,艾丝缇?”
用和死去的神父同样的脸俯视着修女。该隐微微斜着脖子,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对牙齿打颤的修女说道。
“真是抱歉,让您这样恐惧……但是,马上就可以结束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上面了,然后去吃点什么好吃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呢?肉、鱼?我最喜欢吃烤肉了。但是,艾丝缇己经吃腻了吧?”
“呃、呃?”
艾丝缇本能地甩开青年伸过来的手——不,虽然想要甩开,却失败了。但是,她以一种面对天敌的眼神瞪着该隐,并将身体缩成一团。
青年一边温柔地安慰着被恐惧包围的、有点发疯的少女,一边悄悄地向她抱着的遗骸伸出了手。
“那么,就尽早……啊?!”
“怎么了,我的主人?”
单膝跪在终端机旁,正在摸索古代木乃伊的“魔术师”很惊讶的回头。
他看到的是,白衣青年缩回去触摸弟弟遗体的手——疼痛难耐地抱住的手上有些烧焦的痕迹。
“什、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另一方面,艾丝缇呆呆地说道。
在接触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芒把该隐的手弹开。那确实是神父“吸血鬼猎人”——变成被咀咒的姿态时放射出的电击。但是,为什么是现在?明明亚伯已经死了啊?!”
“……啊,没什么的,艾依扎克。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即使这样…你也要妨碍我吗,‘02’?”
在瞪着眼睛的亚伯前的该隐为了让仆人放心,而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话。但是,看着艾丝缇抱着的遗体的碧蓝眼眸却闪过一丝金属般冷冷的光。
“为了庇护宿主而战,这似乎不是你们的作风吧?啊,难道只是你们想要扯我的后腿?不管怎么样,如果过分了的话,我可不允许……咦?”
就像有谁在神父的遗体里,该隐的话突然停止了。他俯视着刚才被电击的手,表情变得不可思议——刚刚还白得透明的手上,以烧伤为中心,开始渐渐地变得漆黑。然后不断有水滴从变黑的皮肤里落下。伤口起了很多小泡,滴下的液体也略带黄色,而且还散发出可怕的气味。不,发生异常的不仅是手腕。刚才被艾丝缇击穿的腹腔,大穴边缘也开始变色——这是?
“啊?身体在崩溃……?”
从目瞪口呆的修女身边往后退一步,该隐审视着自己开始溶化的身体。
“咦?这到底是怎么了……喂,艾依扎克。这是什么原因呢?”
“——啊,很抱歉,好像是因为时间到了,我的主人。”
对于有些不满的青年的问题,答案虽然殷勤,但却十分残酷。看着主人身体滴下的液体,“魔术师”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离活动界限应该还有时间啊。也许是因为和您弟弟交战而消耗了预算以上的体力吧……不管怎么样,在身体还能够保持的时候,最好回到再生槽。”
“……啊啊,还真是麻烦啊。真想早点恢复到原来的身体啊。”
对于仆人的建议,该隐嘟起了嘴。就像一个还没有玩够的孩子听到要关门的消息一样嘟嚷。
“哎,没有办法。今天就回去了吗?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真是可惜……哦,对了。艾丝缇?”
该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着仿佛是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