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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野望派自己的儿子来主持攻打寒风关,其背后的重重用意正在显现。
甚至远在西部的姬若紫,在圣威尔的云霓,都将会遭遇到数不清的冷枪暗箭。
一条条分析就这样娓娓道来,听得众人连惊讶都已经麻木。
夜莺苦涩地笑:“这么说来,铁血镇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军了?再无法得到国内的任何帮助?”
“不。”浅水清摇头:“野王绝不会公然杀我,而且他也不知道此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所以他才会继续做出努力营救的姿态。在必要时甚至同意若紫等人的要求。他甚至可以接受暂时先救我出来,只因他无法确定,我何时会知道真相。所以,在确保我不知道此事真相的前提下,他甚至依然会考虑救我,但任何营救行动的背后,都必定会埋藏着一把杀我的刀,然后在他觉得适当的时候对我下手。这,才是野王会做的选择。我想……在知道了计显宗是秦仪后人的事后,他会更加下此决心的。”
“什么时候叫做适当?”
浅水清是看着赤风婉回答的:“对惊虹人的破坏达到最大化,铁血镇最后一滴鲜血彻底流干的时候,或许就是我浅水清死亡的最适当时机。”
赤风婉捂着嘴大笑起来:“浅水清,你现在当真是走投无路了,我劝你立刻向我西蚩大帝国投降吧,我可向你保证,只要你肯归顺我国,他日你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重臣。”
浅水清笑答:“我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我的过去,背负着谋逆弑上的罪名,我的性格,是人若害我,我必加倍以报,我这样的人,用好了是把快刀,用不好就是伤害自己的血刃。我没有忠君爱国之心,纵有再好的本领也不值得重用,若再背叛天风帝国,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给你合作的机会,帮你西蚩人完成你们要做的事,而你们,则给我我想要的。如何以后如何生存下去,那是我的事,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
“看来说是说不通你的了。既如此,那你到说说,你打算怎样合作?”
浅水清微笑着走了过去,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赤风婉脸色变了数变,终于吐气开声:“我的天啊,浅水清,你是个疯子!”
浅水清微笑回答:“我从来都是个疯子。”
赤风婉不敢相信地摇头:“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下?从来都是大陆诸国联合抗击我西风草原诸族,你却敢反其道而行之?”
浅水清傲然回答:“沙思汗大帝曾经的辉煌,未必一定要草原战士才能干得出来。浅水清不才,愿效法大帝,步其后尘,纵战死沙场,死而无怨!”这句话,听得所有人心头颤栗,浅水清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让赤风婉如此动容,又让他自己做此豪言壮语?
“可你眼下的难关还没过呢。”
“你若同意,那难关就不再是难关了。”
“哈哈哈哈!”赤风婉狂笑起来:“浅水清,你果然够有种,但将来你要是食言而肥呢?”
浅水清淡淡道:“你有可以威胁我的把柄,又何需怕我食言?何况出于自保需要,我也必须那样去做。”
“可你若死在惊虹……”
“那就把你现在付出的,当成是释放你的酬劳吧。没有了我,贵国不是更可放心吗?”
“好!”赤风婉一咬牙关,点头答应:“我会把我陪嫁的五万匹战马,上百万珠宝金银全部送给你,帮助你在惊虹继续生存下去。还有,计显宗一事,在我召回他之前,你不得有丝毫异动。否则我就提前通知贵国君主你已知道太子苍澜所为,对帝国心有不满,密谋叛国。”
“没有问题。”
“然后剩下的……”
“就是不远的将来,我天风帝国与草原帝国在未来做一次公开公平的真正较量,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谁又能成为那最后的天下霸主!”
淡漠萧索的低语中夹含着豪情万丈,赤风婉怔怔看着浅水清,再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她惊异不解,以至于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岂非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种男人?
勇敢,智慧,冷静,顽强,刚猛,绝不认输,永不放弃几乎所有与成功两个字眼有关的品质,他都拥有,同时也足够隐忍,为了生存甚至可以放弃恩怨与自己的杀父仇人合作,然后再图反击……她不能不心动,但可惜这样的人却不是草原本土民众。
那一刻,赤风婉缓缓说:“浅水清,如果你是我草原人,那么我绝不会接受嫁入惊虹的命运。草原豪杰千千万,从无入我眼之人,使我以为权力比爱情更美好……父汗答应我,只要我能进入惊虹,未来的这片土地,就归我赤风婉掌管……可没想到今天我却碰上了你,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却又有几分庆幸。因为如果不来,也不会遇到你……”
“公主过誉了。”浅水清随意回答:“天色已不早,公主还是早些上路吧。此去霸业城,一路天长地远,路上又颇不太平,公主孤身一人,还请一路多加小心了。”
“等闲之流,还奈何不了我。”赤风婉傲然回答。
……
从来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会最终走到这一地步。
这一夜,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并随着这些故事的逐渐溢出,迷底的一一揭开,人物关系的不断转换,而最终将整个大陆格局都囊括进去。尽管依然还被困在惊虹,浅水清的目光却已经不再局限于眼下,而是被迫看得更远,计划得更深。
曾经的坚实后盾,一下子变成了悬挂在头上的绞索;原本在背后捅刀的仇人,却成了临时的盟友;看似强大的敌人,正在成为逃亡者眼中的羔羊;原本的局外人,却将因此而被拖进局中,卷入那场更大的战争旋涡中。政治场上从来无情,就算是杀父仇人,只要有可以合作的前提,也同样为携起手来做事,无法将感情与理智区分开来的人,无法成为笑到最后的人,此时此刻,浅水清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然而一切的一切变化得是如此之快,快得令浅水清自己都觉得措不及手,他甚至无暇思考,脑海中满是所有事件的线索在盘旋,在飞舞,在挣扎,在此起彼伏,彼此交缠,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发现无双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要走了。”他说。
浅水清问:“回涯国?”夜莺已经把无双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浅水清,对无双的决定,他并不稀奇。
“那里才是我的故乡。”
故乡……浅水清黯然,自己永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当每一个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浅水清可以对所有的杀戮,鲜血,冲突,还有出卖与阴谋都能如此坦然面对时,惟有他自己知道,那浓重的故乡情结,使他永远无法在感情上与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人的情绪有时是很受直观层面的影响的,当你看到一个屠夫拿着刀杀死一个孩子时,你或许会愤怒,会挺身而出,会表现得象一个真正的侠客,可是当你坐在更高的位置上,将所有的生命都看成是数字时,那么哪怕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决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死去,都可能会无动与衷。
浅水清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淡漠感情,是他成就一切的基础,是他在思考问题,面对复杂局势时能保持冷静的重要根源。这种外来客的身份注定使他无法对这片土地产生过于深厚的感情,也使他总是在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无论它是否就在自己身边,刀子砍在身上会有多痛,浅水清总有种身处梦境之感,这就越发使他可以不计后果,不必考虑太多人的生命价值,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真实。
“故乡……”浅水清低低抵语着:“人有故乡……是一种美好。”
“跟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开始明白你所说的话,有些事情,有些责任,都是我们无法逃避的。我要回去向我的叔叔挑战,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但那不是因为我想要,仅仅是因为那是我的责任。我既然姓崖,那我就必须背负此姓带给我的使命。”
“就这些?”
“就这些。”
“准备怎么做?”
“暂时还没有计划。”
“想好了再做。”
“不必,回到涯国,自然会有人为我出谋划策,我要做的,不是考虑该怎么做,而是选择该怎么做。”
浅水清笑了,他看看无双:“无双,你是真得成熟了。”
“荆棘营打没了,能死的几乎都死了,这些鲜血足以灌满海天宫。涯国并不大,就算我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