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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收复河西以后,反而要从沙州迁出多余的人口来到甘州、肃州、凉州、兰州。在天策政权建立之前,西北地区的汉族人口一直在番化,而在天策政权建立之后,除了番化的汉人很快重新归宗之外。又有大量的番人以及混血族群汉化。七年时间又多生了不少丁口,卫生条例的执行让境内的少年成活率大大提升,加上政权内部的稳定,吸引了不少来自高原甚至中原的移民。
在盛唐时期,出于逃税的需要,大量的人口转为隐藏户口。而在天策政权下,由于明户可以分得土地甚至牲口,而隐户在生活上会面临诸多不便,在现阶段纳税的利益损失远远比不上上户的长远收益,大量的隐户纷纷出现,再加上张迈与郑渭所做的户口工作比起盛唐时代更加细致,所以天策政权对户口人口的掌握还在天宝年间之上。
到三年前的天策四年,沙州有户三万三千余,口十六万七千人(这是河西唯一户口减少的州。原因在于人口迁出),瓜州有户二千五百余,口一万四千人,甘州有户七千四百余,口四万六千余,肃州有户五千四百余,口二万七千余,凉州有户两万八千四百余。口十九万七千余,兰州有户一万二千余。口六万三千多人,不算归附不久、尚处于半自治的河湟之地,再扣除掉屯聚于姑臧草原大营的职业军户,河西的凉兰甘肃沙瓜六州,共有户口约八万八千多户,人口接近五十一万。
到了今年若再普查一下人口。户口数量可能还会增加不少——人口的自然增长不可能很快,但隐藏户口的挖掘以及移民的迁入是构成人口增长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张迈以此河西之地,再加上伊、西二州、新开河湟、朔方之地以及安西四镇和大北庭地区,便支持起这样浩大的战争,至于葱岭以西的河中地区。那里隔得太远,对战争后勤完全无法有直接的支持。而印度地区所占之地之于天策,虽无属国之名,而有属国之实。在现有的条件下,天策政权对于河中与印度都无法进行直接治理。
河西地区是天策政权最直接的统治区域,其经济地位在天策全境之内正显得越来越重要,连年的战争虽然带来了不少红利,但也使得河西地区常常仓无积粟,若不是靠着丝绸之路的商业哺乳,财政早就破产了。
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军队在战余都得从事农牧业生产,骑兵必放牧,步兵必种田,轮值防卫的守军一年要分成三拨,真正全职业、只训练不种田不放牧的精锐,整个天策政权下不超过一万人。
张迈平居也常去种田、砍柴、放牧,可不是为了作秀而作秀,他不做个榜样,如何让战争期间已经在拼命厮杀、下了战场还需要承担庞大农务的将士们心理平衡?
可就是这样,境内也有老派的儒生认为张迈这些年是在穷兵黩武。
这是特殊历史时期下才可能产生的兵民状态,到了和平时代来临就无法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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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得了秦西十州之地后,杨定国等无比重视,这里以前是关中地区啊。按大唐政制,三万户以上为上州,二万户以上为中州,二万户以下为下州。即便大唐灭亡之后,州县建制已与盛唐时期有所不同,但怎么说也是十州之地,又是人口极其繁庶的关中,那得多少人口!
不料到了这里才知道事情大是不然,这些年河西地区的人口不减反增,相反,秦西十州之地,人口却在锐减。尤其是在籍的户口,少到了杨定国大失所望。十州户皆不满万,经过去年冬天的统计,一共才六万多户,三十四万口。这还是靠分田等政策吸引之后所得到的户口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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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如此,当初那三十万人就不该全数西送,直接在这里落地生根算了。”杨定国唏嘘道。
他说的是来自河东的难民,数量达到三十万之多的难民,在天策政权的安排下辗转西迁,形成了一次近乎奇迹的移民。这幸亏是河西商道已经通畅,从遥远的西域一路东征的天策唐军,对于安排民众行军又极有经验,他们帮助折从远将难民进行了半军事化管理,难民但求一条活路,需求也低,即便如此。这一番迁徙所耗费的粮食,也几乎不在这次关中大战之下。
最后迁徙到了轮台的人口大概有二十万,剩下的都在沿途八州(兰凉甘肃瓜沙伊西)落户了。而那二十万人也并非完全聚集在轮台,而是分派到北庭各个膏腴之地去落地生根。
“那倒不然,咱们要看得长远一些,秦西之地只要安定下来。不出十年人口就会有很大的起色。这边的逃户、隐户还是很多的,毕竟更近中原。番人的可汉化程度也远比西域为高。”张迈对远道而来的杨定国说:“但西域那边,却亟需汉家人口去填补啊,那里有很大的空白啊。没有人,占了的地方也会失去,迟早都是一句空言。那我们之前的血战就都成了无用功。”
杨定国点了点头,在大北庭地区,轮番大战使得回纥等族人口锐减,现在那里的土地与水草养活几十万人丝毫不成问题。也正是那二十万人的迁入,填补了大军东征的空白,才使得杨易能够率领数万大军,再无顾忌地进入漠北。
而且也得有这几十万人作为基数,西域的汉化才会成为长久的可能。更重要的是,这次的难民迁徙既是顺势而为,是难逢的机遇,若到国家转入治世。再要进行这样规模的人口迁徙,各种成本将是现在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这绝非夸张的说法。
张迈道:“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在秦西诸州将国人议政会议建立起来,我们要加紧把在凉兰行之有效的政治措施带到秦西,刷新这边的吏治,改善这边的民生,一旦民众的生活水平提了上去,关中其它地方就会向这边看齐。这比一百万大军都有用,更别说秦西的政治一旦上了轨道,我们的国力也将有极大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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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国但恨西北人口太少,曹元忠却觉得西北人口太多。在天策政权下,曹元忠近年来分管的领域渐渐倾向于外交。对孟蜀的外交攻势。就有他的功劳,而打通前往湖广、江南的商路,也有他的努力。
但关中大战后期,郑渭又将赈济秦西贫民的任务交给了他。为什么是他呢?因为赈济的粮食很大部分来自孟蜀留下的军粮,这是外交的战利品,是曹元忠指挥下争取来的,郑渭便将这个任务顺水推舟交给了曹元忠,但对曹元忠来说这却是个极大的苦差。孟蜀留下来的军粮虽然不少,但也挡不住成千上万饥饿贫民的分食。
与此同时,魏仁浦因要举行科举的事情,也来到了秦州。
就在天策政权各大腕纷纷聚集到张迈身边,本来已经沉静下来的军方事务,忽然荡起了涟漪,并有可能形成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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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耶律屋质还在前来秦州的路上,当张迈正与杨定国商议建立秦西各州的国人议政会议时,范质拿着几乎同时抵达的三封书信,来到张迈面前。
三封书信,一封是薛复的密信,火漆尚未开封,一封是薛复的公开启奏,还有一封是来自洛阳的密报,消息源头是韩德枢。
张迈先看了薛复的密信,脸上不动声色。再看薛复的启奏,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再看来自洛阳的密保,脸上的神色忽然丰富了起来。
“怎么了?”杨定国在旁边问道。
张迈沉吟着,这时郑渭、曹元忠、魏仁浦和郭威等四人也都在,正谈论着国人议政会议的事情,慕容春华、马继荣、安守慎和安审琦、杨光远也在房间里,不过在另外一个角落说着话,只是安审琦和杨光远不是会向张迈这边偷偷望过来一下。
安审琦和杨光远毕竟是新近归附,对天策政权高层这种亲近平民式的碰头还不习惯,他们刚一进门的时候,见到张迈就想跪下,张迈虽没阻止,但看到其他人随意坐下,如同串门一般后,就感觉自己的行动有些尴尬。
对安审琦、杨光远这样的降将来说,当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得到张迈的信任,而国人议政会议,则是他们融入到天策政权内部的绝佳途径。毕竟,国人议政会议的成员是要由各地选出,这些人自然会与安审琦、杨光远等地方实力派有所干连,以后也多半能成为他们所在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所以像安、杨等人,对于这个机构都大感兴趣。
范质看看周围,低声道:“元帅,是否到内室之中,议一下军机?”
他这是提醒张迈事涉机密,说话间安守慎有事出去。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