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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彦卿想了想,道:“臣的儿子年纪尚小,但家兄之子符昭仁,可当此任。”
张迈道:“这是一项势必名垂青史的大功业,但也是一件艰苦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可别将来你的亲戚指责你苛待兄子你来怪我。”
符彦卿道:“少年儿郎本该力量,不立功业,怎么有资格坐享太平!”
张迈哈哈笑道:“好,说的好!不立功业,怎么有资格坐享太平!好!就让他去。回头需要人力物力跟东枢说,尽量满足他,尤其是药物一项需要好好准备,那里的瘴疠十分厉害,不过我有对付的办法,第一拨先派两千人过去,后面陆续再追加人手。至于船运的事情,让赵赞帮忙,你们是亲戚,熟人好办事。”
符彦卿代侄子领命后,张迈才转过来对范延光说:“你现在可还觉得我是在坑你?”
范延光眼看张迈一条一条地作出安排,没一条他是看得懂的,而且所做的安排里头,有三处正是刚才安排给他的去路,却都被自己拒绝了,他也不知道那几个地方究竟是真好还是火坑,一时间无言以对。
张迈道:“我为大局计,的确是想保全你的,不过很可惜,你自己错失了机会。”
眼看范延光再次失语,孙锐出列叫道:“就算那里真的有什么功业,但又哪里比得上中原快活。我们不愿去万里之外做公做侯,只想回家做个田舍翁。”
张迈冷笑道:“你是谁!三番两次跳出来聒噪!我封的是范延光,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末将孙锐……”
张迈双眉一竖,怒道:“孙锐?就是那个胆敢违抗君命,残杀执法队的罪将?”
孙锐吓了一跳,叫道:“我……我没有!”
“没有?”张迈道:“法曹何在!”
马小春传下命令,不多久便见前去武清调查的法曹,行礼之后,指着孙锐说道:“事情经过,属下已经调查清楚,那日元帅命令既下,武清城内军马本该闭了城门整军训练。但才一天时间,范延光麾下便松散无聊起来,其中以部将孙锐最是不耐,竟然违抗军令,私自出城打猎,恰逢遇上了执法队。执法队已经亮出来历,又问明经过,知道他们违法出城,因此执法队下令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但那孙锐不愿就擒,竟然拔刀反抗,于混乱之中失手杀了一人。若论法,抗命已是重罪,失手杀人罪当论死而情有可悯。但接下来孙锐眼看事情闹大,竟然下令围攻,准备灭口,这就是我军自建军以来未曾有过的恶劣事件了!幸亏执法队首领机警,见势不妙下令分头逃走,孙锐追截不及,便只杀了数人,回城之后向范延光求情。范延光明知其事,却还是决定遮掩其非。待得属下等入武清调查时,便推出三百个替死鬼来。属下等四处调查,范延光与孙锐又派出人手跟随,名为帮忙,实是暗中捣鬼。所以此案迁延时日,逼得属下只能转入暗中调查。这才引出知情之人,查明了真相。”
范延光和孙锐听到一半,脸色已经犹如见鬼!他们本以为那事的调查早已结束,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被挑出来!事件前后的各种细节清晰详密,根本就无从推脱!
法曹说得详细。不厌其烦,跟着呈上文书道:“这都是证词,上面有指证者的口供手印。”
张迈接过文书,扫了一眼,跟着交给马小春,马小春交给了范延光,张迈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范延光面如土色,那文书都没勇气打开。只有孙锐还在垂死抵抗,大叫道:“诬陷,诬陷,这是诬陷!”
张迈道:“罪证确凿,哪容你来抵赖!”
孙锐叫道:“这是做出来的罪证!”
“做出来的罪证?那我再给你找个人证!”张迈盯着范延光的背后道:“有没有知情的人愿作人证!”
范延光的身后、孙锐的身边,冯晖闻言就站了出来说:“臣愿为证,刚才法曹所说,句句属实。”
范延光陡然回望,眼神之中满是愤怒与讶异,这才晓得为什么法曹会对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
孙锐跳了起来,大叫道:“你……你!”
张迈喝道:“你什么你!”转问法曹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证。”
法曹道:“范延光的幕僚张奇迹也愿意戴罪立功,举证孙锐。供词手印,都已经在文书之中。”
张迈道:“好。”又问范延光和孙锐道:“还需要我让那个张奇迹也进来吗?”
范延光几乎就要瘫痪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张迈道:“孙锐犯法,按军律当如何?”
法曹道:“斩!”
张迈道:“执行!”
法曹挥了挥手,便进来两个执法军士,将不断挣扎的孙锐推了出去,不久帐外一声炮响,法曹军士回命:“罪将已斩!”
张迈道:“枭首,以儆效尤!继续彻查,将亲手杀人者找出,与孙锐同罪。三百人中其余从犯,流放河中!”
法曹军士领命而去。
张迈再次目视范延光,说道:“孙锐抗令不遵,我无论如何也是饶不了他的,无论是谁,犯了军法绝不容情。但你毕竟有易帜之功,对提前稳定河北起了莫大的作用,可以说间接了救了许多河北百姓的性命,所以我本有网开一面之意……”
范延光慌忙跪下道:“元帅饶命!元帅饶命!”
“迟了!”张迈道:“既然事情揭开,我必得治你一个流放之罪。这次是真的流放了。”
范延光不停磕头道:“末将不敢推诿了,请元帅论处,请元帅论处。”
张迈道:“五百里之封削去,你还有从犯士兵,一起流放八千里吧。你可领罪?”
范延光算了算,心想五千里虽远,只怕也还没到怛罗斯。暗中松了一口气,道:“罪将愿意领罪。”
却听张迈道:“好,那我给你四个选择。第一,从怛罗斯再往西北数千里,便有一个巨大的内陆海,名叫里海,注入这个内陆海的,有一条大河,名叫伏尔加河……”
他说到这里,丁寒山已经十分奇怪。不知道张迈怎么晓得那么遥远的地理丁家历代负责安西唐军的军事地理情报,在最西北的新碎叶城那么多年,他也都不知道那里海、伏尔加河呢。
张迈道:“伏尔加河流域虽然苦寒,却是一片肥沃的数千里广袤平原,如今尚属蛮荒之地。我天策最早的第二折冲府杨定邦将军,多年前被迫西行。音讯全无,之后杨涿为了戴罪立功,又前往寻找,最近带回了个消息,说在伏尔加河畔听说了杨定邦将军的消息,你现在就带领你有罪的部属,跟着丁炎山先去怛罗斯,然后由他安排,去伏尔加河吧。到了那里,听从二位杨将军的命令。”
范延光听得魂飞魄散,从怛罗斯再往西北数千里,那会是什么所在!想想都觉得恐怖!
他吓得磕头求饶,张迈道:“你不想去?”
范延光哭道:“罪将去不了。请元帅给末将第二个选择。”
张迈道:“那好吧,郭汴的人马,顺着印度河南下,最前锋已经到了天竺的海边。你随郭漳去天竺。然后从那里造船出海,沿着海岸线往西走。跨过阿曼湾,然后再沿着海岸线往西南走,再跨过亚丁湾,便会到达一个半岛,叫索马里半岛,这个半岛隶属于一片大陆。名叫非洲,又叫黑大陆。从印度河口一直到索马里,一路上都有天方商人已经开辟了的航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没路走。那索马里离天竺出海口,大概也是几千里。你到那里之后。开辟村落,建立据点,我保证十年之内,华夏必有船只抵达彼处,到时候你可就地接应。”
范延光这时总算听明白了,那所谓的“流放八千里”,不是从这里算起的八千里,而是从天策政权最边境算起的八千里!那什么伏尔加河,听起来虽然遥远,好歹也是陆地!这个什么索马里半岛,那可是西域之后的遥远海外!
范延光惨叫道:“元帅,罪将去不了!去不了啊!”
“还是不去?”
“不是不去,是去不了。”
“那么……”张迈道:“我再给你第三个选择。从琉球出发,再往南,有一大岛,名叫麻逸(菲律宾),麻逸再往南,有一个更大的岛屿,可能有一百个幽州那么大,叫渤泥。从渤泥再往南,有一片巨大的大陆,叫做南大陆,大概有三四千万平方里,我想在那里开辟据点,以备在遥远的未来,作为华夏人口过多后的迁移地……”
范延光已经晕乎乎的了,却听张迈道:“你也不需要去到南大陆那么远,就去渤泥就好,同样在那里建立据点,这也算戴罪立功吧。”
范延光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