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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笑道:“行,你看他们提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一应许了!”
这时外间奔入一个军士来,道:“报!幽州杜重威遣使前来。有表请降!”
大帐之内一下哗了一声,这边天策的几路大军刚刚要围攻会剿,那边杜重威就来投降了。
刘黑虎深感惋惜,曹元忠嘴角冷笑。范质则喜形于色,高怀德喃喃道:“他倒是会看风色!”
张迈不拿降表,目视曹元忠,曹元忠便接过降表看了一眼,道:“没错,杜重威愿举军来降。”
张迈道:“条件呢?”
曹元忠道:“他求的也是一个节度使之位、五百里之封。”
张迈哈哈大笑,道:“他的消息也不慢。大概是听说我册封了范延光吧。”
曹元忠陪着笑道:“多半如此。不过他的地位比范延光高,却只求相同封赏,那是自知坐实千尸坑一事臭名远扬,不敢不自己降价了。”
张迈冷笑道:“他既然知道千尸坑是个罪孽。便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饶他!”
范质道:“元帅,难道要拒绝他?”
张迈拍拍手掌,道:“三日之后,召集诸将、易县父老和这段时间来投的士人,我亲自接见他的使者。”
曹元忠领了命令,便去安排。
恰好这三日之中,一南一西一北,来了三拨人。
哪三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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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来的是魏仁溥,他奉张迈之命,在凉州和秦州举行了两场科举考试,凉州那场的收考范围是甘凉河湟朔方三地,秦州那场的收考范围则是甘凉以外的所有地区——虽然前来赴考的读书人多是秦人,但已不局限于秦西,可以说整个关中地区的读书人都闻风而动,甚至便是中原地区、巴蜀地区也有人千里迢迢赶过来。最后魏仁溥在凉州录取了八十人,在秦州录取了一百二十人,号称两百举子,录取完毕后又按照张迈的安排,分别派到各个部门观政了一个月,又分门别类,作了长达一个月的培训,这才带到张迈麾下听用。
与这二百位举子一起到达的,还有三十个法官。
张迈看到魏仁溥和二百举子,脸上自然都是笑意,道:“辛苦道济了。这批人我要一边用,一边教,先让他们到基层历练,慢慢磨出功夫来,将来治理天下的重任就要落到他们肩头上了,如今河北也快平定了,回头少不得还要你到邺都再主持一场考试。”
魏仁溥喜难自抑!自古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关中地区读书人的文风与数量和山东、河北是没法比的。如今天策之威势远远胜过数月之前,邺都这场举试,来应试的肯定不止河北,山东士子也必定会蜂拥而至,那可是圣贤之乡、儒家之源!自己能主持这样一场大考,意义非同小可,至少一代宗师的地位肯定是就此而定了。
范质听了,也是羡慕不已。
这二百举子以及三十位法官的到来,无疑将大大充实天策大唐在东方的文官实力。
张迈将举子分为三批。
甘凉地区的举子久在天策治下,耳濡目染,早已习惯了天策政权的行政模式,忠心既毋庸置疑,又是甘凉地区的知识分子,而且在西北地区又能读书的人,家中不是有人当官,就是有人为将,或者是具有一定财力与眼光的商人,既有家学渊源,又接受了一个月的观政、一个月的培训,虽然还算不上政务娴熟,但比起临时从河北各地投靠过来的士人,张迈宁可选择相信他们。因此这批人张迈全数投放下去,但不让他们做正印官,都发送到每州每县去,去做刺史、县令的副手,剩下的便留在东枢各个部门,由范质选调录用。
通过秦州考试而选拔上来的一百二十人,据魏仁溥介绍,学术根底都明显胜过甘凉士子一筹,但这些人初来乍到,大多数还带着老家的习气,因此张迈不敢直接让他们接触政务,张迈将之分为三批,每批四十人:
第一批是由范质分派,受命巡查东枢下辖各州县。有视察地方上一切政务的权力,但有探访权没有处断权,探访结果等回到东枢后禀明处理;
第二批是由魏仁溥率领,南下邺都。负责搜集、整理整个河北以及山东的所有能到手的资料与典籍。同时也是作为魏仁溥在邺都的助手;
第三批则是留在张迈身边,和李昉一起组成一个秘书团体。一边整理诏令文书,同时在空余时间接受张迈的耳提面命。
至于那三十位法官则更加重要。
天策政权自在甘凉稳住脚跟以来,走的便是一条司法**的道路,司法体系与军政完全无涉。断案仅凭法律,俸禄由中枢直接发下,不受地方官员与方面大将节制,垂直向张迈负责,现在从陇右抽调过来的这三十位法官,个个都是天策司法体系中的得力人物,张迈便要他们尽管行动起来。为东枢下辖州县组建起一个全新的司法机构。
这批士子以及三十位法官一到,天策政权在两河的形象登时一改,在原来的武风炽盛中,带出文治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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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来的。却是以景延广为首的一拨投降的河北将领、臣工,景延广其实是和高怀德同一天启程,但他路上走得慢了些,便迟了一日。一群人赶到易县,也有三四十人。
至于北面来的,则是漠北、临潢两场大战中投降的各部族长和长老,足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在张迈安排好士子与法官的事情后,漠南漠北的各部族长、长老到了,他们都是被杨易打怕了的人,入城之后站都不敢站,远远望见大帐,便都趴下匍匐而进,一百多人跪在张迈的帐前,张迈也未出来,只让刘黑虎出来抚慰一番,便命他们帐前听命。
那两百新举子都还没有离开,眼看元帅如此威势,个个无比崇拜。
到第三日,景延广等到了,他们一看到天策帐前趴着上百个漠北元老,侍立着两百书生,吓得腰杆子也弯了几分,其他将领臣工都被挡在帐外,只有景延广一人入内,他对张迈看都不敢仔细看,望之便拜,口称万岁。
张迈道:“景将军一路辛苦了。”
景延广急忙道:“臣,范延光,叩谢元帅关怀。”
张迈道:“虽然我如果强攻,平幽仓肯定守不住,但你要是发狠,放一把火总是可以的。然而你没有烧仓,没有毁粮,而是将平幽仓整个儿都交给了高行周,这一场可是非同小可的大功劳。范延光把邺都交了出来,向我要了五百里之封。你呢,你要几百里?”
“臣下不敢!”景延广忙道:“移交平幽仓是顺天意应人心,臣不敢居功。臣既归唐,一切便应我大唐朝廷规制,元帅有赐,臣不敢辞,元帅有遣,臣亦欣领。若能与杨光远将军般,继续为元帅效力,便是臣下的福分!”
张迈哈哈大笑,道:“好,你倒是个知道进退的!放心,你立下的功劳我不会忘记,朝堂也不会忘记,该给的赏赐,一分也不会少。但我天策大唐,赏赐看的是功劳,委派看的是能力,是否重用,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景延广当日作出了范延光截然不同的选择后,私下里不少部下略有怨言,觉得上峰没给他们争取富贵,但这时景延广亲耳听到张迈的口风,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选对了。
他又谢了恩,这才起立,便听张迈道:“你弃暗投明的事情,可曾知会过杜重威?”
“自然不曾!”景延广忙道:“延广自幼痛恨胡虏,而杜贼却与契丹屡有勾结,以往臣下居其帐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既能得脱牢笼,便更不愿与那通胡贼子有什么勾连!”
张迈道:“他现在还与契丹有勾结?”
“有!”景延广道:“他见王师从西、北两面夹攻,自知不敌,因此密派使者前往辽东,这事他虽然做的隐秘,但也露出了蛛丝马迹,符彦卿对此也颇有不满,来信告知,我也曾去信规劝,但杜重威却仍然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这个人是没救了!”
张迈嘿嘿了一声,转视李昉。李昉十分机灵,如今有时候已经不大需要张迈开口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便取了杜重威的降表给景延广,景延广看了一遍。颇为诧异。道:“这个杜重威,也知道归顺天威么?不过元帅。要防其中有诈!”
张迈笑道:“有诈,倒不见得。现在的形势,不是区区一条诈降计能扭转的。但你说杜重威与契丹仍然有勾结我也相信,估计他是想两面交好。同时买个保险吧。”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称大坛已备,张迈笑道:“走!咱们见见杜重威的那个使者。”
易县城中有一土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