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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逼来的李彝殷虽是敌对立场,也忍不住赞道:“好枪法,好本事!”
五营汉兵前后不过三列的纵深,眼看就要被高怀德突破了,角温罗见高怀德锐不可当,舍了安之虎,径朝高怀德冲来,叫道:“兀你那汉家少年,纳命来!”
他的双刀专克枪矛,刚才已经斩断了七八柄银枪了,看见角温罗逼近。高怀德满脸惊慌,不敢抵敌,拖枪就闪,角温罗叫道:“还想走!”挥刀追来。猛地一道银光从地上弹起,却是高怀德反手施展回马枪绝技,一枪洞穿了铁铠,刺入角温罗的肩胛,跟着枪杆一回,将受伤脱力的角温罗拖下马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发生于眨眼之间,却看得所有人目眩神驰,就连远处的张迈也失声叫了一声,天策各路人马更是无不惊骇。番汉步骑一时间产生了混乱,高行周手中梨花再现,七八个枪矛钩镰兵几乎同时中招,透骨龙长嘶一声,猛然一冲。撞翻了四五个步卒,唐军骇异之中,高怀德已经冲到丁炎山十步之内,喝道:“中!”
本来相离十步,绝非长枪攻击范围,但高怀德枪势将发之际,透骨龙有如通灵。一跃窜前了五六步,高怀德猿臂一展,玄蛇湛金枪作白蛇吐信势,准准的正刺向丁炎山的胸口要害!
两个步兵校尉大叫:“将军小心!”两把障刀同时拦挡,丁炎山也急挥横刀一格,却听砰珰两响。湛金枪硬生生突破了障刀,尽管这么一阻湛金枪去势弱了七分,但横刀仍然格挡不住,高怀德一枪破三刀,刺破明光铠。尖锋直入胸腹,丁炎山哇的一声向后便倒,避免了枪头透入内脏,但明光铠已是一片鲜红。
高怀德啧啧道:“可惜了,火候少了一分,力道弱了三分!若让爷爷瞧见屁股要挨揍哩!”他是一击即退,一枪发出后不管中与不中,透骨龙都已在他的臭屁叹息中闪退,回归白马银枪阵中。
张迈看得啧啧称奇,叫道:“中原人才何其多!又是一个能万军之中冲阵斩帅的好将种!”发令道:“陌刀战斧阵加速前进,内左翼绕到后方去,给我围住他们!我要生擒此子!”
三千番汉步骑的主副将领同时受伤,失了中枢,兵势便见混乱,高行周趁机策动白马银枪团,高怀德手中长枪一扬,背后大半个白马银枪团同时发动,一千多柄银枪翻腾出一片雪浪,将已经混乱的番汉步骑冲得更加糜烂。
高行周回头望见陌刀战斧阵再次逼近,他毕竟不敢与之争锋,叫道:“不要恋战!走!”
高怀德一骑当先,便向党项冲去。
这时以党项为核心的九千兵马已近在五十步内了,就连杨光远也已接近。但党项人见到白马银枪团如此厉害,一时被其神威所慑,杨光远更是引兵后退,下令换马,但换马之后不加入战场,反而迂回退往东南。
高怀德目光斜扫,一眼就看到了人马中的李彝殷,高声叫道:“射人先射马,父亲,看我擒他主帅!”枪势成圆,以旋风破道势向李彝殷剿来,他一枪既动,背后千枪齐动!又是一片如雪浪涌!
张迈叫道:“李彝殷要糟糕!黑虎,快去救援!”
党项族人见状更是惊呼,数十人齐叫:“保护族长!”“保护将军!”
原本安排好的围堵阵势便稍显混乱,高怀德哈哈一笑,枪势一转,仍然是旋风破道势,但方向已转,不理李彝殷周围聚拢的党项骑兵,却朝那些牧民骑兵冲去,可怜那些被征召来的牧民们,人数虽也有几千,却哪里当得住白马银枪团一击?
气势如虹的高怀德瞬间就破开了一个缺口,高行周趁势指挥兵马从缺口杀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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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放下千里镜,骂道:“这臭小子也会骗人!”又忍不住赞道:“好机智勇猛的小子,好干净利落的枪法!石敬瑭怎么舍得将这样一支人马孤零零扔在这里!”
这时薛复那四千旧部正想迂回包抄,不料党项骑兵却被突破得这么快,包抄不成反而被甩开了距离,而骑马追赶而来的陌刀战斧阵,离这个战场也还有一箭之地,眼看党项骑兵被高怀德突破无不叹息,心想再赶也未必赶得上了。
高怀德眼看已鱼出渔网,鸟破囚笼,正自欢喜,远远却见左前方有二千人马从东北方向斜斜奔向东南——却是杨光远,他的轻骑从东北围拢,在高怀德碰上李彝殷时本来也可以进入战场的,但他却弃了七千牧民骑兵,只带本部两千人,换了生力马。调转马头,转向东南,如此一来那二千轻骑就横亘在高怀德前面,距离不到百步。
高怀德冷笑道:“看谁敢拦我!”心想李彝殷的九千骑都冲散了。还怕你这两千人?径自向东冲去,但说来也怪,杨光远看见他来,非但不迎战,反而继续向东跑,如此一来不像是高怀德要逃杨光远在堵,却像是高怀德在追杨光远在逃。
而在白马银枪团后面,天策各路兵马看见晋军前方还有一支同袍,本来已有放弃打算追击的人马也都打起精神,再次跟上。紧紧尾随不肯放松。
杨光远的两千轻骑刚刚换了战马,马力充足,因此一路跑在白马银枪团前面,让高怀德看他得见却打他不着!透骨龙如果发力,一个冲刺多半也能追上杨光远。但背后的整个白马银枪团却没法全部跟上,那样就是孤身陷入敌阵了。
高行周情知有异,命高怀德转向东南,但晋军向东南,杨光远也跟着向东南调整,就是保持着跑在白马银枪团前面几十步外,如此一时向东一时向南跑了十七八里。白马银枪团人马俱疲,这时杨光远才放慢了速度,在主动缩短与白马银枪团的距离了。
高行周暗叹一声中计,刚才白马银枪团在高怀德的激发下,真有破千军扫万敌之势,当时杨光远就算上前只怕也拦他们不住。若能就此冲脱,策马而东远遁百里,必能让追兵越追越绝望,但现在气势已失,马力已疲。虽然此刻冲上去未必便输,但双方必然又是一番混战,背后天策各路人马再杀过来,晋军便腹背受敌——要知离得最近的李彝殷,距离也不过二百步罢了。
张迈呵呵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老杨这招不错!”
这时杨光远已不再逃,而是调转马头,向白马银枪团杀来。
高怀德举枪对全军将士叫道:“哥哥们,随我杀过去!”他的声音仍然高昂,透骨龙也人立而起,长嘶响应。但整个白马银枪团应者却是中气不足。
高行周叹了一口气道:“吾军气势已衰,冲不过去了!”这时后面李彝殷又已经追上,同时薛复的四千旧部却向东南迂回而进,看来只要晋军一被拖住,那四千人马就要包抄围拢,继续堵在白马银枪团前面。形势发展到这里,交战双方都知道晋军必败,结果如有差别就只在于白马银枪团是否逃得掉而已,杨光远熟知白马银枪团的内情,他精明老辣,因此刚才不求速胜,而是设法创造困敌之局面。
眼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高行周当机立断,竟然率领兵马转向东北——他们的归路在正东、东南,因此天策各路兵马都用心于此,东北方向便暂时无人堵截,以至于高行周引兵退往东北一时毫无阻滞。
张迈以千里镜望见高行周的败走之势,说道:“这个高行周倒也果断,不过他要向东北逃?那不是南辕北辙么?他既往东北走,那我们就不着急了。”当即下令杨光远堵截高行周的归路,薛复旧部与河湟番汉继续尾随进逼,又传令李彝殷收拾兵马,转向去攻击晋军中军,又传令后军全部人马发动,作为李彝殷之后继。
天策中军主力则继续向东北追去,如此走了半日,竟到了金河的发源地——金河山的南麓,前面已有唐军在安排工事,老远就见杨光远跑过来禀报说:“元帅,高行周窜入金河山一个山谷去了。我军步兵已经封锁谷口,据敕勒川的牧民说,这个山谷的西北还有一条出路,属下已经派遣骑兵前往封堵。”
原来高行周东归无路,不得已逃往东北,但越往北,离中原就越远,他与薛复不同,薛复在向东北进军之前就做了大量准备,所有行军路线上都有可靠向导,高行周往东北败退却如没头苍蝇一般,撞入了金河山南麓,冲入一个山谷之中据险而守。
张迈听到回报,笑道:“很好。”又道:“刚才那一骑当千的骁将,你可知道是谁?”
杨光远道:“白马银枪团主将是高行周,但刚才战场冲阵的那小子叫高怀德,是高行周的儿子,今年怕还不到十八岁。他十五岁那年我曾在洛阳见过他,那时他就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