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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很多原材料都是这个国度不出产的,船上存货极为有限,而菲里也没办法无中生有,更重要的是还得优先保障军用——这是战争年代的必然选择——因此就算手头上还有一些治疗药水的储备,他也绝对不会慷慨到随意分发出去的……
“……这个……我是说,有没有只用草药之类的简易治疗措施?”
菲里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对老牧师说道,“……您也是清楚的,我们眼下什么都缺,既没有那么多会用治疗术的牧师,也拿不出那么多富余的治疗药水……”
“……这您可就难倒我了我只是牧师,不是药师,对这种事情并不怎么擅长……”
老牧师闻言赶紧连连摇头,“……更何况,就我所知,即便是专职的药师,也拿这几种瘟疫没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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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在忽略掉治疗神术这个大*UG的前提之下,霍乱、天花和鼠疫这三类瘟疫,在这个年代都属于绝对的不治之症,一般只能靠个人的体质和运气硬抗。
若是运气好,挨过去了,那就还能活;要是运气不佳,没挨过去,那么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嗯?为什么不能用草药治疗?
请先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病症吧
首先是霍乱,病因通常是饮食不卫生,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喝了不清洁的水,从而引发出极为剧烈的呕吐、腹泻,继而让病人急速脱水晕迷。以这个前工业时代的可悲工艺水平,除了少数很高级的炼金术士之外,基本上谁都没办法打造出像样的针头,自然也就没办法输液补充水分——所以病人在疫情爆发之后,往往撑不过三天时间,就已经循环衰竭断气了。
然后是天花,这种病更加可怕,能通过飞沫传播,让很多人防不胜防。天花发病之后的第一关是高烧,很多患者都熬不过这个环节死掉了。即使撑过了高烧,接下来还会浑身发胞症、溃烂,乃至于有很大的几率引发败血症——在抗生素还没有被发明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最后是鼠疫,也称为黑死病或出血热,这种瘟疫是由耗子身上的跳蚤传播。病人一般先是发烧到精神错乱,然后浑身冒出大片的黑色斑块,疼痛难忍,最后皮肤迅速溃烂脱落,渗出数量惊人的淤血和脓汁……通常撑不过两天时间,就会一命呜呼。
所谓大灾之后有大疫,在经历了不久前那场焚毁了江户城下町大半街区的冲天烈火之后,数十万人凄凄惨惨地挤在残余的废墟瓦砾之间,喝的是井中甚至沟渠里的生水,吃穿住宿更是全都没有着落——有关当局提供的一点赈济,根本是杯水车薪,因此这些人在饿慌了之后,简直是什么东西都能吞下肚,其中同样也包括虫子、猫狗和老鼠……一场空前大瘟疫的爆发,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一百八十二、瘟疫是解决饥荒的最快捷方式
一百八十二、瘟疫是解决饥荒的最快捷方式
根据那位老牧师的说法,在极度缺乏神术使用者,又无药可救的绝望情况之下,对于这场汹汹而来的大瘟疫,政府机构只有一个勉强可行的对策:隔离
——条件好的隔离病患,条件差的隔离自己……而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同样的冷血残酷。
隔离病患,就是用石头和砖块封闭城门,把病人和疑似患病者统统堵在城里,在外围安排军队筑起坚固的工事,严厉盘查,只准进,不准出。任凭隔离区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若是富户,家里还囤积着粮食蔬果和柴禾,院子里有干净的独立水井。如果在瘟疫期间经常喝酒,并且拿酒檫身的话,也可以让酒精起到一定的杀菌疗效……总之还有那么几分希望能活下去。
至于那些家无隔宿之粮的赤贫穷人,恐怕就只能空着肚子喝生水等死了……因此很多穷人往往还没有等到发病,就已经先因饥渴而亡。
就算是如此残酷的措施,都要在政权稳定,社会平静的“好年景”方能实施。若是在战火纷飞、四方动荡、国家崩溃的乱世之中,根本没有条件也没有军力可用于隔离病患,那么当权者就只有隔离自己了——让少数有兵有钱的健康人蜷缩在一个个设防坚固的隔离区内,抛弃掉高墙和壕沟外面的其余百姓,任凭他们在肆虐的病魔之中,成千上万地痛苦死去……
而鉴于当前国内一片混乱的时势,镰仓方面也确实是在采取后一种做法。
——从各地撤走军队、官吏及其家属,统一聚集在镰仓居住;在出入镰仓的关卡和港口设置检查站,禁止病人入境;加速运走还滞留在别处的粮食等物资,实在来不及搬运的,就直接丢弃……
幸好镰仓三面环山,一面是大海,易守难攻,但陆地交通也很不方便,有利于设防阻隔病源患者涌入……但饶是如此,城内这几天也不断有人发病,全靠每天极为有限的那么一点治疗术使用份额,以及军队的严厉弹压,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至于城外仿佛地狱一般的情形,大家都只能闭着眼睛装作没看到——菲里这一路走过来,几天前还聚集着至少二三十万残余人口的原江户町市区,如今却是处处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都找不着。而周边那些曾经繁华喧嚣的小镇小村,此刻也是只剩下了刺鼻的尸臭味,以及乌鸦和野狗的咆哮嘶鸣。
“……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关东大地怕是二十年也别想恢复生气了,而更要命的是,瘟疫还在继续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不过,这场瘟疫总算也带来了一项好处,就是不必再担心饥荒了——虽然今年冬天的粮食缺口大得可怕,但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菲里还依稀记得,在这一次出发侦察之前,三井龙姬大小姐曾经神情憔悴地对他如是说道。
而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战争和瘟疫,是任何一个国家减少富余人口的最有效方式。
甚至后者的杀戮效率,往往还远胜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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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片又一片寂静的街町,然而前边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死寂,视野内只有死状各异的尸体,以及啄食着死者眼珠的乌鸦,撕扯着残破尸体的野狗,白花花蠕动着的蛆虫……
一处又一处恍如复制粘贴般,几近完全相同的凄惨情景,简直能让菲里等人看得头脑发麻、思维错乱、精神恍惚。
就如同在沙漠中饱受干渴与日晒折磨,体力濒临透支的旅人们,拖着仿佛灌了铅一般疲乏沉重的双腿,好不容易又艰难地挪腾了一大段路途之后,本以为能找到可供休憩的绿洲,但接下来却又心惊绝望地发现,这段漫长的旅途所换来的,只不过是再一次回到了原来的起点……或者说根本就从未离开过?
——前方,是横七竖八的残缺尸体;而后方,也是横七竖八的残缺尸体
那随着数不清的恐怖死亡,而不断迎面袭来的凄厉气息,更是无形却又真实地渗透进了所有人心里,渗进了他们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之中……
“……这……这真是太恐怖了……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全都死了?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菲里终于忍不住低声嘟囔起来,同时将手掌紧紧按在狂跳不已的胸部。
虽然对于像他这样的职业军人来说,平生就是要与杀戮为伍,对于死亡和尸体,早就应该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看到整城整镇的腐烂尸首,还是让菲里和他的随行部下一时很难接受,甚至还有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紧紧掩住了鼻子和嘴巴,差一点呕吐出来。
“……按理来说,总有那么一两成体质强韧的人会活下来。当然,他们很可能会生出满脸的麻子,或者皮肤溃烂,甚至连整个鼻子都有可能因此而烂掉……”
经验丰富的老牧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如此回答道,“……但是,我觉得他们就算熬过了病魔,也应该不愿意在这座死亡之城继续呆下去,很可能已经趁着还有力气的时候,就逃难到远方去了……”
“……咕咕噜噜~~咚——”
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一侧某座还算整齐的木板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类似于器皿被打翻滚动的声音。
这只是一记非常轻微的声响,换作在平日那种喧闹的环境中,根本就不会被什么人注意到。
可是换做了眼下这种恐怖的死寂之中,却顿时沉闷却清晰地震动了空气,被凸显得格外刺耳——几乎只在一瞬之间,便轻易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