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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中将苦笑着摊了摊手,“伊格尔这个国贼,勾结莎尔教会和龙巫教,在首都暴起发难,本来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封锁住了港口。忠于陛下的军队一部分依托地形坚持抵抗,大部分则逃亡到乡下东躲西藏,我也是护送着陛下逃到了山里,屁股后面全是追兵,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
谁知这帮奸贼不知起了什么冲突,居然内讧起来,结果伊格尔自己又被莎尔教会的杀手干掉了!
于是,岛内局势进一步大乱,叛军群龙无首、分裂内讧,市民抢掠作乱,彼此群殴。莎尔教会又勾结来大批海盗和土匪,在沿海滩头登陆,洗劫多座渔村,还有岛内各处工厂与矿井内的上百万人类和矮人奴隶劳工,也趁乱抢夺兵器造反,四处放火烧杀……甚至还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魔兽!
从政变当天一直到现在,永聚岛上一直是火光冲天,血流威河。就连各大神殿也都陷入了彼此攻杀——哪怕局势全然失控,薛佛拉斯教会似乎仍旧没有放弃兵变夺权的打算——据说夜女士莎尔还跟我族精灵诸神爆发了神战……岛上的茂密山林,也在混乱中不知被谁燃起了大火,滚滚热浪几乎让人站不住脚。
虽然叛军的追兵自己瓦解了,但王室的日子同样不好过——最初跟着我们随行出逃的王宫仆人,也被这样混乱的场面给刺激得造反了,这些往常唯唯诺诺的家伙,此时居然都性情大变,毫不客气地抢夺了我们携带的粮食、财物,甚至打死了好些企图阻止他们的卫士,随后钻进山林,潜逃得不知所踪……
面对如此危局,本将军实在无力挽回,不得不带着剩余的王室流亡队伍四处逃窜,哪里都找不到安稳的落脚点,足足三天没吃上饭,还跟海盗、暴民、造反的奴隶打了好几仗,最后好不容易才逃到了依然效忠王室的森博拉岛(SUMBNAN)海军基地。但接下来就连皇家海军也造反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搭船逃出永聚岛,前来你们的深水城这边,请求政治避难和国际援助……”
说到此处,回忆起前不久这一段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逃亡之旅,丹尼尔中将不由得热泪盈眶,“总之,这场该死的政变,把我们宁静美丽的永聚岛,变成了一片血流成河的屠宰场。不过,我们登船逃出军港,也是六天之前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岛上的最新情形……唉,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事实上,不用等到伊格尔大主教被杀,早在兵变爆发的同一时刻,整个永聚岛就炸开了锅。
——饥饿的精灵市民们涌上街头,忙于抢劫粮食和财物;悲愤的外族奴隶们挣脱了镣铐和囚笼,向欺压他们的主人和监工展开最残酷的报复;而本应维持秩序、弹压暴乱的精灵军队,却在忙于自相残杀……
此时的永聚岛上,有大约两百八十万名从海外殖民地掳掠而来的异族劳工和战俘,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干活勤快的人类和矮人,但也有少量皮糙肉厚的霜巨人和兽人。在鞭子和棍棒的驱使之下,他们不得不在农场、矿井和工厂里整天为精灵辛苦劳作,种植玉米、土豆、蚕豆、小麦、燕麦和水果蔬菜,挖掘煤炭和铁矿石,以及在工厂和码头从事最辛苦、最危险的体力活,以此来维持精灵们“悠闲而优雅”的生活。
无论是否被打上了奴隶烙印,他们都生活得很悲惨,薪水福利什么的自然不用妄想,还要承受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虐待甚至虐杀——根据一些被解救的幸存者事后回忆,精灵监工经常将不听话或者累倒的劳工们挂在路灯上用鞭子抽死,或者将他们活埋,将他们装入麻袋扔到河里,强迫他们吃屎,用小刀剥掉他们的皮,将他们活活扔到沸水中烫死,然后用人头骨做花盆,人皮做地毯,碎肉则拿去喂狗和猎鹰……
——大扩张时代的精灵们,虽然继承了祖先的优雅和艺术,但却完全忘掉了更加重要的仁慈。
所以,精灵们眼中“宁静美丽”的永聚岛,在外族眼中,却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血腥魔窟。
这样可怕的虐待,让很多最勇敢的奴隶、劳工和战俘,宁愿选择冒死逃亡,也不愿意在精灵手下受罪。于是,其中一部分人侥幸逃了出来。但是永聚岛四面环海,远离大陆,很难搞到船只重返故土。他们只能在岛上荒凉的崇山峻岭之间四处流窜,组成一伙伙的盗匪占山为王,时不时下山袭击孤立的精灵村镇。
毫无疑问,这些被精灵们自己带到岛上来的“盗匪”是最坚决的起义力量,也是起义军的核心中坚。
二十八、毁灭与死亡之岛(中)
当然,鉴于精灵们在本土拥有的强大军事力量,这些侥幸逃出奴隶营和战俘营,宛如飘萍般毫无根基的“流寇盗匪”;在精灵军的定期清剿之下,往往是旋起旋灭,一直形不成什么气候。
只是在最近的这四年里,精灵王国内乱频繁,高层彼此厮杀,仅仅是大规模的军事政变,就先后爆发了四次之多。而精灵民众的示威运动和哄抢骚乱,更是连一天都没有完全平息过。再加上每一次军事政变之后,必然要发生的政治大清洗和清理反对派支持者的大屠杀,本岛精灵军的力量,几乎完全被用来打内战和弹压首都民变……这样一来,谁都顾不上再对外族的奴隶和劳工进行严密的控制了。
于是,在岛上的荒郊野岭之中,逃亡潜伏的奴隶和劳工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反抗武装,都开始蓬勃地发展起来。并且由于逃亡者之中不乏经验丰富的军官,使得他们的战斗力远非一般乌合之众可比。
接下来,随着精灵王国政局的迅速颓丧朽坏,以及海外版图的大片丧失,各处殖民地的输入物资逐渐枯竭,永聚岛上的物资供应日益匮乏,即使竭力开荒耕种,也难以保障最起码的口粮。
就连血统纯正的精灵公民,如今自己都在用掺杂了橡子面、魔法人造粉乃至于木屑、刨花的“混合面包”勉强填肚子。至于外族劳工们的待遇,自然更加凄惨——每天只有一顿橡子面或者人造粉,外加若干树皮草根。几个月下来,平均每一百个人里面至少要饿死二十个,而活着的人甚至还偷偷吃过死人肉……而一部分最残忍的精灵监工,更是公然把濒临饿毙的人类劳工拖出去,喂养狮鹫、巨龙和兽人……
很显然,以上这一系列令人发指的倒行逆施,让这座岛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每一座奴隶营和战俘营里,都酝酿着反抗和暴动的熔岩,差不多已经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地步。
然而,把全部精力都沉溺于内斗和海外战争的精灵们,却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反倒是亲手点燃了导火索——王国首相,伊格尔大主教阁下发动的军事政变,终于搬开了勉强维持着岛内秩序的最后一块石头!
——由于精灵当局自己的操作失误,导致永聚岛上外族奴隶、劳工和战俘的数量,居然达到了精灵公民人口的两倍以上,其中还有超过三十万来自于费伦大陆各国正规军的战俘,并且得到了原本就流窜在郊野间的流亡“盗匪”配合,从而很快就纷纷里应外合,打死了精灵监工和卫兵,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起义。
在暴乱展开的第一时间,逃出战俘营的原耐色瑞尔帝国第七军团“龙卷风”的代理军团长,康托尔(Cantor)陆军中将,就带着一支已经在岛内山区坚持了三年游击战的“土匪”,在攻破战俘营解救了第七军团的旧部之后,又突然冲入一片混乱的首都,并且轻易占领了皇家兵工厂(原本控制这里的政变军,因为最高首领伊格尔大主教被盟友暗杀,由于推举不出新的领导人,居然自行哗变溃散了),从而缴获了大批军火枪械,将自己的队伍武装起来,成为全岛各路起义武装之中,实际战斗力最为强大的一股。
至于其他的各路起义武装,虽然不如攻入了皇家兵工厂的这一路收获丰盛,但也趁乱打下了不少军火库和几座被抛弃的海岸炮台,获得了许多军械装备,远比那些只知道去抢面包、甜酒、蜂蜜和水果的精灵市民要明智得多——只要手里有枪有炮有弹药,哪里还会发愁有什么好东西抢不到手?
从此,整个永聚岛彻底失去了秩序,以往积聚的社会矛盾一古脑儿全都爆发出来。
依靠着抢夺到手的大批军械,开始造反的奴隶和劳工们,很快就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毁灭性能量,肆意地发泄着心头的仇恨与愤怒,将这座奴役和折磨了他们许多年的岛屿,变成了一片骇人的血海汪洋。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到了这个国家总崩溃的时刻,精灵们自己还因为政治上的对立,被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