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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里烈日炎炎的灼热地狱,在夜幕下迅速变成了滴水成冰的刺骨酷寒。整夜呼啸的狂风,仿佛咆哮的野兽,发出阵阵狂吼,飞快地卷过裸露的砂石地面,裹携着阵阵沙尘向前冲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但对于熟悉这片戈壁滩的土著居民而言,这种能听见的风,还根本算不得恐怖。那些最危险的狂风,会在悄无声息之中骤然掀起,风速甚至可以快到没有声音,在一瞬间将你包裹其中。然后,夹杂在风中的粗糙砂粒,就会像打磨珠宝的砂轮一样,将你的身躯轻易碾磨成碎屑。
那一簇簇裸露的火山岩,就仿佛野兽或恶魔的爪牙,尖耸着矗立于广袤的沙漠之中。那些凸出于地面的部分,早就已经被风化侵蚀得支离破碎,尤其是迎风的边缘部分,更是被刮过的沙尘给弄得千沟百壑。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这些奇形怪状的岩石丛林,全都呈现出无比冷峻的色泽。偶尔还能看见被低温冻结在沟渠中的冰晶,在月色下闪烁着些许寒光。
在沙漠边缘的戈壁滩上,气候虽然不像大沙漠的中心那样变幻无常,但也是同样的非常严酷。干燥和缺水并不是最难熬的,每一个昼夜之间的剧烈温差,才是考验生命顽强程度的最大鬼门关。
那些红彤彤的沙漠火甲虫,早早的就在沙子中打洞,深深地钻进尚能保有温度的土壤,封死来路,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而同样生命力顽强的沙漠蜥蜴,则是安静的蜷缩在岩石缝隙中,任凭将寒风自己的躯体冻成冰雕,直到温暖的朝阳将它再一次融化复苏。
至于那些无法抵御恶劣环境和极端气候的脆弱生物,则早已消失在了漫天的风沙之中。
而迄今依然顽强生存在这片严酷戈壁上的人类,也早已适应了这种寒冰与烈焰交错的极端气候。为了抵御严寒和酷热,他们在岩石小丘上开凿窑洞,一直深入到相对恒温的山体深处。由于附近的盐湖早已干涸,他们又在地下水脉钻井汲水,维持基本的生存需要,从而在城市的绿野之外,建设起了这处坚固的堡垒,用以保卫背后家园的安全,以及管理这座城市最大的财源——盐湖中凝结的天然盐矿。
这就是骊轩城最重要的卫戍要塞,把守该城沟通外界主干道的盐湖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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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头号城防要塞的盐湖堡,是依托着一座黄褐色的砂岩小山,从山体中开凿而成的。陡峻到近乎于直立的山体,足以让任何企图攀援而上的进攻者为之望而却步;而远胜任何城墙的厚实岩体,则成为了堡垒的天然护壁;位于堡垒顶端的瞭望岗哨,更是能够将方圆十余里的动静尽收眼底。在堡垒的地下室中,有着单独的深井可以提供饮用水,还有囤积军火和粮食的大型仓库,以及一条连接骊轩城内的隐秘隧道。
总之,在兵力和物资足够充裕的情况下,盐湖堡几乎是无法从正面被强行攻陷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骊轩城当局部署在这座堡垒内的驻军,已经很久没有充裕过了。
——全城眼下总共就只剩了一万多居民,大多数人还要忙着谋生做活,王室的日子过得也很紧巴,又能挤出多少钱粮,供应几个完全脱产的闲人,放在这座鸟不拉屎的堡垒内干坐着吃闲饭?
因此,在上一次图坎骑兵来袭的时候,盐湖堡内竟然只有五十几个老弱病残留守,而且堡垒本身也是风化坍塌得厉害,结果在战斗爆发的第一天,就被轻而易举地扫荡一空,根本没能阻挡住敌人的脚步。
即使到了现在,痛定思痛的骊轩城方面百般挪腾,也只凑出了三百名还算精壮的士兵,驻守在这座至关重要的城防要塞内——没办法,这已经是全城仅有的一个正规军中队了。
如此稀少的可怜兵力,撒在这么大的一座要塞里,根本是连巡逻都巡逻不过来,更别提坚守了。
而且,堡垒内的生活居住条件恶劣,伙食薪水等方面的待遇也不太好,故而军中一直是士气低落。
寂静的深夜里,除了值班的哨兵之外,其他人都缩进了岩层下面那些相对暖和些的洞窟之中,一边望着从狭小窗洞中透进来的清冷月光,一边瑟瑟发抖地簇拥在火盆旁边,贪婪地感受着跳跃火焰所带来的一丝温暖——按照三百年前城邦兴盛时期的最初设计,应当能容纳三千到五千名士兵的庞大要塞,此时却仅有区区三百多号活人居住,自然是显得愈发空旷和幽冷。
伴随着外面终夜呼啸的凛冽寒风,一阵阵冰冷的气流透过通风孔,在幽深的隧道和走廊内呜呜作响,恍如幽灵的呻吟,让每一个蜷缩在这处过于宽敞的洞窟里的士兵,都感到心中有些发毛。
“……噢,这该死的鬼天气明明是夏天,夜里却还冷成这样,风又这么大……阿嚏!”
一位嘴唇上还没长胡须的年轻新兵,裹着一条满是虫孔的破旧毛毯,在墙角抖了抖身子,又搓揉了几下冻得发紫的双手,终于忍不住嘟囔起来,“……好想喝一碗火辣辣的地瓜烧酒啊!”
他从墙角站起身子,探手向明显已经缺乏热度的火盆中加了把木柴,又往火焰旁靠了靠,企图在不灼伤肌肤和烧坏衣服的前提下,尽量让自己感觉暖和一点。
抬头看看窗外,依旧是一派凄凉荒芜的戈壁景色,半轮孤月高悬在空中,在盐湖上折射出清冷的银辉。巍峨的山脉矗立在天际相接之处,连绵的山峦峭壁,仿佛巨兽的利齿一般,将天地的尽头咬合在一起。
沙漠、怪石、盐湖、远山……盐湖堡四周的景色,就是这样了无生机的死寂与荒凉。
“……嗤嗤,还地瓜烧酒呢,从城里新来的毛头小子,果然是够娇气的啊。”火盆对面另一位脸带刀疤的白发老兵,见状不禁开口揶揄了几句,“……这年头粮食一直歉收,饥荒闹得一天比一天厉害,军队配给品里面,又怎么会有烧酒这种奢侈品?那是元老们才能喝得上的,咱们这些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啦!”
尽管嘴上说得刻薄,但他还是递过去一只陶制的杯子,“……将就着喝些热茶吧,好歹能暖和一下身子。”
新兵接过杯子,看了一眼里面漂着的几片“茶叶”,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茶叶,只不过是炮制过的干蘑菇、晾干的红薯叶,又加进去一些诸如烧焦的玉米之类的添加剂,作为茶叶的代用品罢了。至于真正的茶叶,在丝绸之路断绝多年之后的今天,那可是太稀缺了。只有一些最阔绰的贵族才有少量珍藏,并且一定要等到重大节日才舍得喝。
他喝了一口名不副实的“茶水”,登时就差点被这难以习惯的怪味儿给刺激得吐出来,好不容易勉强咽下去之后,便摇晃着脑袋,把茶杯又递了回去,不愿意再多喝一口。
脸带刀疤的白发老兵拿过杯子,正想再揶揄两句,旁边却有人从腰间解下水囊,朝新兵丢了过去。
“……馋嘴的小子,今夜你有口福了,接着吧!”
话音刚落,这只已经破烂变色的羊皮酒囊,就正正地砸在了年轻新兵的怀里。不等那位新兵反应过来,丢出酒囊的中年人又开口说道,“……这可是地道的朗姆酒,听说是西方海盗们最喜欢的好东西!比咱们的麦酒、葡萄酒、地瓜烧酒,还有那些游牧民的马奶酒,都要强得多呐!”
听到这个陌生的酒名,新兵不由得愣了一愣,但还是伸手拔下了羊皮酒囊的软木塞子。霎时间,一股甘醇浓烈的酒香便四溢而出,引得四周众人垂涎不已。
“……巴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说粮食酿的烧酒,就连马奶酒咱们也已经好久都没喝到了,前几天你不是还说没有存货了吗?怎么眼下宁可给这个毛头小子解馋,也不肯给咱们几个老兄弟先爽一爽?”
闻到甘冽的酒香,一个急性子的士兵当即就坐不住了,从墙角边“蹭”的一下跳了起来,高声嚷嚷道。
“……这几瓶朗姆酒,我也入手才两天功夫,如今就剩下这么多了。是我用了几块家传的玉石小雕像和琥珀护身符,从几天前那一批耐色瑞尔援军士兵的手里换到的。他们这次似乎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被称为巴尔的中年人耸了耸肩膀,如此回答道,“……不过,趁着这一次跟随黑斯将军回城的机会,军需官萨克特整天和这些人套近乎,用自家积蓄跟他们换了三大箱烧酒。还有黑斯将军似乎也收到了一些作为礼物的上等好酒……你们若是实在嘴馋的话,要不要去找他们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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