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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个年代的河西走廊,基本上正处于一片散沙的混乱局势之中。各地大小豪强军阀藩镇林立,往往一个县的地盘上,就有几家兵马在彼此对峙,征战杀伐从无休止。
河西走廊本是贫瘠之地,荒漠遍地,旱灾频繁,出产甚少,号称是“种啥都不长,张嘴就吃沙”。而原本通过这里的丝绸之路,先是遭到海上航线的竞争,如今又被战火阻断,商贸收入也已经少得可怜。在如此糟糕的条件下,各路军阀还要横征暴敛,招兵买马,当地贫民百姓的生活,简直是凄惨得难以想象。
根据实地观察,在河西走廊各地,就算是富户人家,也都是以玉米面、小米、高粱面为主食,每日还只能吃两顿饭。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儿白面和肉类。至于一般平民,由于口粮不够,就只能在春季采集嫩树叶、榆钱等野菜,和谷糠麸子一起拌进玉米面里混着吃。下饭的菜肴更是寒酸——基本上家家都腌有一缸萝卜,一年到头就吃这个过日子,能够吃上葱沾酱的人家,就已经可以称作富户了。
——在经过当地某些集镇的时候,巨熊军团的伙夫曾经想要收购一些新鲜蔬菜,结果发现这地方除了大白菜和红白萝卜,其它啥玩意儿都买不到。
伙食如此寒酸,衣服方面就更惨了——很多农村地方,一家人只有一件像样衣裳,小孩子光着屁股在村子里乱窜,大姑娘也只能光着身子下地干活,看到有陌生人经过,才尖叫一声,捂着下面匆忙逃开。
然而,就在如此贫穷的地方,却广泛盛行着一项颇为“奢侈”的享受——抽鸦片烟!
——在河西走廊的每一座城市,十家之内最少有八家深陷在鸦片地狱的最底层,日常生活完全失去了平衡。在街边的店铺里,上自掌柜账房,下至伙计学徒,就算没钱买衣服被子,也要先置办好各自的烟枪和烟灯。全城居民无论男女老幼,总有一大半时光在凑在烟灯前面,忙着吞云吐雾。哪怕是街边的屋檐下,也能看到许多骨瘦如柴的男女乞丐,乱七八糟地躺在一起吸烟,搞得全城都烟雾腾腾……很多人就算是穷得当掉裤子,也要在这弥漫的烟雾之中寻求慢性自杀。
有需求,自然就会有供给——为了满足这么多瘾君子的日常消耗,以及谋求高额利润,河西走廊的膏腴之地,一时间尽种罂粟,而唯有最贫瘠的不毛之地,才备作粮田。
而且,西北之地素来贫瘠,唯有种植鸦片,才能销往外界,换取利润。为此,各地的军阀豪强,就趁机仗其强权,贩鸦片谋私利。他们纷纷下令各地广种罂粟,然后从老百姓手里以极低的价格将烟土收进来,一方面满足就地消费,另一方面偷运到东方富庶地区,一次就能赚进好几倍的利钱。
但这种畸形的产业,必然会导致恶劣的后果——鸦片的种植,挤占了原本就不多的良田,进而导致粮食短缺,价格暴涨,大部分农户陷入困窘之地。再加上军阀豪强的残酷盘剥,让更多人对生存陷入绝望,索性在吸食鸦片的飘渺云雾之中,寻求自我的毁灭,明知鸦片其害,也无法摆脱……
——千年的辉煌黯淡,曾经的繁华不再,古代丝绸之路的光荣与兴盛,都早已随着历史车轮的滚滚转动,慢慢地走向了烟消云散……
作为丝路起点站的河西走廊,如今就已是如此的凋敝萧条,以至于只能在鸦片的袅袅青烟之中,慢慢地滑向自我毁灭。而横亘在东西方之间的无尽荒野,则更是衰败萧瑟得令人发指……
五、寻找骊轩城(上)
在东方的卡拉图大陆和西方的费伦大陆之间,横亘着一片广袤而又空旷的无尽荒野(EndlessWaste),又被称为游牧之地——即属于草原游牧民的地方。
这是一片荒凉、干旱而又沉寂的土地,充斥着无数精彩缤纷的地貌风光。其中既有白雪皑皑的高山,也有陡峭嵯峨的峡谷;既有湍急奔驰的激流,也有黄沙漫天的沙漠;既有绿野苍翠的草原,也有阴沉晦暗的森林;既有怪石嶙峋的戈壁,也有碧波荡漾的湖泊……但从总体上来归纳,这片土地的最常见特征,还是荒芜不毛、寸草不生、沙尘弥天,只是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无限凄凉。
上古时代,无论是在东方人还是西方人的眼中,这片无边无际的荒野,就是世界的尽头。
——而荒野的对面,则是另一个世界。
数千年前,伊马斯卡(Imaskar)帝国的奇械师们,曾经征服过无尽荒野的西部边缘,建立起若干隶属于帝国的行省。而极盛时期的翔龙帝国,也曾经挥师西征,将无尽荒野的东部划为自己的安西都护府。
还有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同样对这片荒漠发动过多次征讨,直至如今这个国家衰败的年代,红袍法师们也依然在荒原上残留着少数几个贸易据点。但上述这些征服和占领,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没多少人愿意在这片严酷的荒野上长期定居,自然也就无法在这片土地上建立稳固的统治。
所以,多少年以来,这片连接着东方和西方的土地,除了各式各样的洪荒怪兽之外,始终只有野蛮人部落、图坎族游牧民和狼骑兵在随心所欲地游荡。广袤的无尽荒野之上,没有秩序,没有法律,没有国家,被野蛮和蒙昧所统治,遭到四周文明国度的一致鄙夷。但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的图坎族游牧民,却自豪地将这片土地称为塔安(Taan),在图坎语之中的意思是“自由之地”。
对于中世纪的西方人而言,无尽荒野曾经是一个被恐惧萦绕的地方——在过去的历史上,某些雄心勃勃的可汗们,抱着成为世界之王的梦想,策划和发动了一波又一波恐怖的“游牧潮”。
——无数骑着烈马,挎着弯弓的矮个子游牧民骑兵从这里出发,像蚁群一般向西涌入费伦大陆的土地。在一个又一个国度的版图上四处横行肆虐,用最残酷的杀戮手段,蹂躏着马蹄前的每一片土地!
他们的毁灭性入侵,一次又一次地使得繁华的城市被摧毁,古老的国度被颠覆,璀璨的文明被绝灭……在中世纪的英雄史诗之中,游荡在无尽荒野上的游牧民骑兵,就仿佛是一头无比贪婪的凶残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西方的费伦大陆,随时都有可能集结起来,然后在下一秒冲垮整个文明世界。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发动下一次的游牧潮,也没人知道下一次有哪一位英雄能站出来击退他们。
而东方人对无尽荒野的观感,恐怕也是相差无几——为了抵御游牧民的进犯,他们甚至不惜工本地耗费上百年时间,在北方边境修筑了绵延万里的长城,企图将这些强盗拒之门外……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幸好,总算是借助横跨过这片蛮荒土地的丝绸之路,尤其是往来于丝路之上的骆驼商队,在荒野上某些自然条件最为优越的地方,尤其是沙漠边缘的绿洲,也陆续出现了一系列兴旺发达的商业城邦。
绵延千年的历史之中,这些依托丝绸之路而生的商业城邦,就仿佛黑暗中的灯塔,沙砾中的明珠,为这片野蛮蒙昧的无尽荒野,带来了一抹璀璨夺目的文明之光。
某些最著名的贸易城市,因为处于数条通商要道的交汇点,在鼎盛时期甚至曾经拥有过数十万人口,以及无数辉煌壮丽的神庙、金碧辉煌的宫殿、宏大华美的剧院、喧嚣热闹的市场、巧夺天工的花园、雄伟坚固的堡垒,被跟着骆驼商队而来的游吟诗人们,用华丽的辞藻描绘,在世界各地拨弦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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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世事总有盛衰流转,当这些丝路城邦还在繁荣中沉醉之际,大航海时代的崭新序幕,却已在西方的海滩上悄然拉开。
——历代著名航海家们的冒险与奋斗,一条条崭新航线的探索与开辟,终于拉近了东西方世界之间的距离,奏响了地理大发现的第一乐章。但与此同时,也使得昔日那些驼铃叮铛的沙漠商队,逐渐被劈波斩浪的大帆船所取代……
日益冷清的商路,逐渐萎缩的贸易,让丝路城邦的活力与财富,迅速走向了枯竭,最终慢慢变得萧条破败,甚至荒无人烟。而西方军事科技的进步,也让人们对游牧潮的恐惧迅速消散——随着丝绸之路的日渐萧条,漫长几个世纪过去之后,这片广袤空旷的无尽荒野,实际上已经被其他国家逐渐遗忘。
在这些被遗忘的商业城邦之中,有一座位于沙漠边缘的绿洲城市,正是菲里。泰勒元帅此次寻觅的目标。
这座城市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