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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驶入长江口一直到进抵镇江水面,入侵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始终未曾遭遇任何有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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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替代了祥瑞号的临时旗舰“时钟”号上,菲里。泰勒上将扶着栏杆站立于尾楼顶端,略微眯缝起眼睛,看着船舷两侧荡起的波纹,以及江水两岸金灿灿的稻田,久久地沉思不语。
如果长时间坐在狭小的舱室中,他总会感到气闷难耐,乃至于浑身不舒服,但来到甲板上之后,又觉得灿烂的夏日阳光太过于晃眼,晒得自己头晕目眩。
由于上万吨位的祥瑞号体型过于庞大,吃水过深,调转不便,因此不得不滞留于嵊泗列岛,无法参加此次突击行动。而菲里也更换了旗舰,在三桅大帆船“时钟”号战列舰上,挂起了自己的双熊内裤旗。
但是,直到这个离开了祥瑞号的时候,菲里才真正地发现,帆船时代的所谓航海生活,根本就与那些浪漫诗人笔下的多姿多彩完全是两码事,绝对不会有多少趣味可言。
——真正的远洋航海生涯,绝对与“浪漫”、“刺激”这样的词汇完全沾不上边。
在不少外行人的眼里,海军是一个充满了梦幻的贵族军种——在威风凛凛的火炮旁边,宽敞光洁的柚木甲板之上,英俊潇洒的海军将校们,身穿华丽笔挺的军礼服,面带得体的微笑,或者与来访的达官贵人频频举杯,或者搂着满心倾慕的名门仕女翩翩起舞,尽情享受着美好的酒会与歌舞。
遗憾的是,对于普通的水兵来说,在加入海军之后真正能够享受到的东西,就只有枯燥的高强度训练、恶劣的居住环境、艰苦的工作岗位,以及仿佛猪饲料一样难以下咽的糟糕食物:腐烂发臭的咸鱼、早已变味的橙汁、比红木还要坚硬的咸肉、有蛆虫钻来钻去的硬面包、如同石头一般能让人啃崩牙齿的乳酪……
——在列国的海军之中,素来等级分明:军官是贵族,士兵则是牲口!
因此,那些衣冠楚楚的舰队军官,或许待遇优渥,身家显赫。但基层的普通水手,却大多出生于最贫苦的人家,上船出海只是一种无奈的谋生手段。要说他们会喜欢航海,那多半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话!
事实上,就连海军官佐的潇洒奢华,通常也只是流于表面,他们在海上的生活,同样十分的艰苦难熬。
想象一下吧,在一场绵延数月甚至数年的远航之中,足足上百个精壮汉子,就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吃喝拉撒都不能分开。纵然很多战舰在建造的时候,都被工匠们不惜工本地装饰得美轮美奂,简直可以与艺术品相媲美。但问题是,这些繁复的船板浮雕、鲜艳的彩色涂饰,华丽的船首像,以及船帆上的巨型徽章图案,对于改善水手们的海上生活条件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在大多数的远洋帆船上,其生活环境之恶劣,只怕比起城市里的贫民窟还要更糟糕。普通水手们的活动空间,通常仅限于主甲板、前甲板和甲板下的船舱内。而艉楼和其上的后甲板,则是高级船员传统上的专有地盘,除非受到传唤,或者是执行任务,普通水手绝对不允许进入这个区域,否则就要受到鞭挞。
除了拥有魔法通风系统的祥瑞号,这年代几乎所有普通的帆船,尤其是在那些位于甲板之下的舱室中,空气总是异常的浑浊,充满了熏人的汗臭味和呕吐物的气息,而且格外潮湿——不管外面的天气和海况如何,不管船身如何用桐油和沥青反复密封,木质的船板总是不能完全堵住海水,多多少少有些渗漏。要是遇到坏天气的时候,滔天的海浪还会打上甲板,冲开舱口一直灌进船体内部!
如此一来,底舱和里面堆积的给养物资,就会被海水淹没,或者至少是浸湿。由于这些舱室大多位于水线之下,终年暗无天日,一旦变湿就很难恢复干燥。所以可怜的水手们既要忍受呛人的发霉气息,又要熬过伤风感冒的折磨。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湿答答的,很容易患上各类风湿病和皮肤病,还要无休止地打磨甲板、牵拉绳索、升降船帆,抽吸污水……总是是让每个人都筋疲力竭,苦不堪言。
由于船上没有足够的淡水来洗澡,大多数水手身上总是脏兮兮臭烘烘的,而那些比较考究的军官,也只能用香水来掩饰异味。在近代肥皂实现廉价的工业化生产之前,贫穷的水手们根本买不起那种用草木灰和山羊油搓成的早期肥皂,只能在他们的肮脏舱室里,拿自己的尿液来浸泡脏衣服——这完全是由于海水洗不干净衣服的缘故……穿着这样用尿洗出来的衣服,水手们身上的气味自然是可想而知。
即使是到了现在,也只有在待遇最优厚,条件最舒适的大型远洋战舰上,才会有专门隔出的洗衣房,并且召募一些断胳膊少腿的伤兵担任洗衣员,用装满肥皂水的大桶给大家洗衣服,以节省淡水的消耗。
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水手们通常都喜欢在甲板上挂吊床睡觉,因为船舱里的寝室条件实在可怕——空间狭小不说,而且还既肮脏又漆黑,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汗臭跟霉味。“奢侈”的阳光和新鲜空气,只有在好天气的时候;才会从舱门与偶尔打开的舷窗里透进来。至于低矮压抑的天花板,以及不时垂落的杂物和晾衣绳,更是经常让一些身材高大的家伙撞得鼻青脸肿、满头大包。
此外,由于舱室空间不足的缘故,一旦遇到天气和海况不佳,大家都只能挤进船舱休息的时候,往往只有那些级别较高和不幸生病的水手,可以享用挂在横梁钩子上的吊床。而大多数的一般水手们,就只能拥挤在潮湿发霉的地板上,用一条同样吸饱了海水的肮脏毯子来御寒。
正因为船舱是如此的潮湿,更要命的是为了保持重心,大多数的给养都不得不堆放在最潮湿的底舱,结果导致军官们吃的白面包上总是带着霉斑,至于水手们享用的硬面包和航海饼干里,则时常会有虫子在耸动。还有在咸肉、香肠和奶酪之间,也不时能发现老鼠啃噬的痕迹——吱吱叫的老鼠,差不多是木质帆船时代所有水手们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些小东西不仅会吞噬船上的给养与货物,还会直接啃坏支撑船体的重要梁柱,甚至凿穿船板,给全船的人都带来灭顶之灾。
为此,很多船长都设法在船上养猫灭鼠,而且还百般发动群众——根据这年头的《航海条例》,任何水手在出航之后若能缴纳五条老鼠尾巴,就可以奖励水果罐头一听或淡甜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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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活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水手们的日常工作却是一点都不轻松。
每一天蒙蒙亮的时候,水手长就会吹响刺耳的哨子,高声号令“全体集合”。而水手们也必须扶着吊床,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快套上衣服,匆匆穿过底层甲板,涌出阴暗的船舱。由于通道狭窄,出入甲板的舱口也不大,他们时常会彼此撞得人仰马翻、滚成一团。
等到水手们登上甲板之后,便要投入到各种紧张的劳动之中。
首先要冲洗甲板,然后用一种被他们称为“圣石”的东西,打磨甲板上出现的不规则裂纹——之所以把这玩意儿叫做‘圣石‘,因为它通常刚好和神圣的经书一般大小。
在做这件工作的时候,甲板表面还要撒上沙子,这样才便于打磨平整。这样一来,为了避免损坏衣服,水手们一般只好把裤腿都给卷起来,以至于他们磨破了的膝盖上总是生着厚厚的茧子。
在一番能榨干人全身精力的辛苦劳动之后,水手长的哨子才会再次响起,让疲惫不堪的水手们吃早餐——通常只有粗糙得能磨坏喉咙的燕麦粥,以及跟石头一样坚硬的航海饼干。午餐和晚餐则会多出一点儿主要是咸肉和鱼干,偶尔还有一点乳酪和黄油。高级海员可以喝到一杯葡萄酒,至于普通水手就只能用朗姆酒之类的烈性烧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通常已经是他们航海生活中最愉快的享受。
当然,安排有执勤任务的水手,是绝对不准喝酒的,以保持他们的头脑清醒,如果因为醉酒而导致了失职,便会视情节轻重,进行严厉的惩罚,从紧闭到鞭挞不等。
除了仿佛走钢丝的杂技艺人一般攀上桅杆,在距离甲板七八层楼的高度上,悬空踩着摇摇晃晃的横梁收拾帆布之外,值夜大概就是水手们最辛苦的工作了。一般大概是每隔四个小时换一班,除了影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