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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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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皇帝紧接着立即着命皇宫内院查验历代废除皇后的事例于他回禀。这消息,更是如晴天霹雳,震动了六宫,令整个后宫霎时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人人紧张惶恐不安,恐有大祸来临。面对如雪片般纷涌而至的折子,皇帝只斥言道:“皇后位居六宫之主,身关后宫法度,故需废除无能之人。现皇后为朕少时所定婚,未经朕自选。自成婚之日起,与朕志趣不相协和。其事上御下,都难以期望有淑贤良善之心,实不足以仰承宗庙之重。尔等身为人臣,不解朕忧,反于无益之处屡屡上奏以沽名钓誉,甚属不合,着严饬行!”
    一席话堵得众大臣哑口无言。
    这日雍正并未如常早朝后离去,他面色沉郁,若有所思。
    内侍上殿禀报礼部尚书求见。 
    雍正面露不悦,心知肚明他所为何来,却也下令召见了。 
    礼部尚书肃严恭谨地入殿,跪拜之後便说了一通国法家规的道理,随后叩首道:“臣愚见,立妃一事,理宜夙定,皇上匆忙之间,未及请懿旨,一言而定,有违祖制,臣惶恐,恳请皇上……”
    雍正不耐打断道:“朕每欲一事,必有所谓忠臣上柬,难不成朕当这皇上倒是为了成全你们?朕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这种道理,朕闻所未闻!” 
    礼部尚书一怔,回禀道:“臣决无……
  “住口!”雍正冷笑道,隐忍的怒意此刻才稍稍流露,“朕自会给皇太后一个交代的。”
    内侍复入内回禀殿外聚有十多名御史求见。
  “好,好,好,那就叫他们都进来吧,朕倒想听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是如何为人臣子的。”
    顷刻,皇上的御座前、丹陛下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众家又有何事需面奏?”
    众人皆听出雍正言中不悦,皇帝本已不太言笑的脸上,更是怒容满面,一时又都缩住哑了下来。
    御史陈天见环顾四周,迟疑片刻,鼓足勇气道:“启禀万岁,臣等今日仓促扰乱圣上,实是情非得已,不胜惶恐。皇后正位三十余年,未闻其有失徳之处,仅以无能二字便定废谪之案,如此,何以服皇后之心,何以服天下后世之心?如皇后实不合圣意,当可效法旧制,选立东西二宫,共理内治。”
    雍正自知他言下之意为皇后万万不可废。在这些满口仁义道德,饱读圣贤书的大臣眼中,无能、无情无论如何也不可成为休妻废后的理由,除非是失徳。而所谓失徳则必须是谋弑夫君、秽乱宫廷乃至里通外朝等祸国殃民的大罪。
  “情非得已?今日,进谏者所谏之事如确为真闻实见,朕自可依从;若全无闻见,以莫须有或必不可从之事揣摩进奏,欲朕从之,不仅无理,也决非人臣事君之道。”雍正从案上一叠奏折中挑出他的那本,重重掷于他面前道:“你奏本中言:‘不知母(备注:指皇后)过何事。’那好,朕就等你知道了皇后的无过失之处,再指实了奏上来于朕瞧瞧!”
    陈天见一听这话,吓坏了,内宫中发生的确凿事件他一外臣怎会得知,此刻他哪还敢再充什么谏臣,赶紧叩首道:“皇后居深宫之中,其有无过失,非惟人臣不得知,亦不敢知。愚臣奏本原只为仰翼皇上可启悔悟之机,劈慈母一忏善之路。今知,皇上如此圣明,臣复何言?愚臣忤逆,罪在不赦,现惟有束身待罪;全凭处分。”
    雍正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的甩下殿下众人离去。
    下朝后,雍正命御辇直往永和宫去。
    永和宫。
    皇太后虽是上了年纪的人,往日身子骨倒也硬朗,可自打见过允禵后,心中日夜忧烦不宁,晨起便觉头晕不适。
    这一早,皇后妃嫔等前来请安,一众人等都叫皇太后打发了回去,独独留下了皇后和宛琬,但只是让皇后入了暖阁,独命宛琬候在外间。
    “她这人咱原瞧着本份,哪知道她竟存了那些心思,一味在皇上跟前下功夫,倒叫咱这心肠也冷了。”
    “皇额娘,儿妇私底下也琢磨过,三十多年夫妻情份,要说丝毫不怨也是假。可儿妇想啊,她终归也是乌喇纳喇氏,同脉同根,不比外人,那儿妇还有何求?倒是今一早来时,问了秀莲,知皇额娘身子不适,倒真叫儿妇忧心。封号那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到最后谁还不都是三杯黄土掩埋了去呢?儿妇心里早就搁下了。”
    “你这孩子无端端的怎说起话来,比咱这老婆子还悲呢?唉,还不都是叫她给闹的。”
    “皇额娘,您别伤神,原是儿妇不懂事,说错话了。”
    宛琬默默垂首,面色如水殊无悲悦,任暖阁中对话一句句从耳旁过。
    皇太后身边侍女秀莲掀帘走了出来,冷冷道:“皇太后突感不适,让你回了,只叫你别忘了‘信’字如何写。”
    宛琬轻扇眼睫,起了身,隔着帘子施礼吿退。
    出了永和门,辛荑见宛琬并未原路折回,而是一路往南走去,不由道:“净月师傅,这不是往年主子那去吗?如今她快生了,平白跑去她那添堵。”
    “胡说什么呢!她是主子,你怎可在背后论是非?”宛琬轻声斥道。“你这脾性可改了吧。”
    辛荑偷偷吐了吐舌头,神色却也未见得慌,人倒是安静了下来。
    年贵妃殿中园子里养了一池菡萏,未到花开时节,翡翠似的玉盘,托着颗颗晶莹晨露,衬着池旁满架蔷薇,粉来绿去,春意煞浓。
    年佩兰听讲是静月师傅来了,心下倒也觉着蹊跷,按下疑惑,着人迎她入内。
    “妹妹别怪姐姐失礼,只因身子越发笨重,不能亲迎出来了。”年佩兰靠在炕首,轻笑道。这两日宫中是风声鹤唳,她倒不以为然。就算宛琬一来即封为皇贵妃,高她一等,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男人十年得不到一个女人的补偿罢了。女人归根到底还是要能开花散叶才行,皇后她如今岌岌可危,还不就输在无后?
    宛琬亦淡笑以对,她自听出年佩兰话中得意。
    “我看妹妹就是一有后福之人,果然不就等到了。”
     宛琬并无意与她闲扯这些,索性直说起自己流落在外年间,曾机缘巧合学得医术,又道:“因为幼胎总是头比身子重,所以这胎位该是头下臀上,胎头俯曲,枕骨在前才行。若是胎儿横卧宫腔或是臀在下方,坐于宫腔都属不正。我留心瞧了几日,你腹中胎儿属横位,可妊娠已过七月,靠自身调转已难。需靠已身纠正了才行,不然很难顺产,就算勉力而为,只怕消耗精血过盛,于胎儿日后不利。”
    年佩兰倒没料到她说出这番话来,眼露三分狐疑。
    宛琬俱瞧在眼中,诚絷道:“你相信我,我万不会拿孩子来玩笑。”她见年佩兰微微颔首,便褪去鞋履,上了炕榻,移开炕几,动作起来。
   “每日做前需解尽小解,穿松身衣衫,如我现在这般跪在硬木榻上,双臂伸直,胸部尽量贴榻,后臀翘起,大腿与小腿如桌腿般勾直。如此每日两次,开始时间可短些,逐渐增至每次半柱香工夫。十天当可见效,如还不行,便依此再做十日。”
    年佩兰被她跪趴在炕榻,胸首伏低,后臀高高翘起的丑怪模样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倒不知如何启唇才是。一旁的女官已按奈不住讥嘲道:“知道的人倒是会说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未曾说过的奇事如何能听人误导当了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主子是疯了,竟能做出如此失仪之事。”
    “对一母亲而言究竟是与她连为一体的婴孩重要还是她的礼仪、名声更重要?”宛琬脱口怒道。
    年佩兰看见宛琬眼眸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深伤痛,它莫名使她心中一阵悸痛。“放肆。”年佩兰狠瞪了女官一眼,不耐道:“出去。”
    年佩兰转过身,面对着宛琬道:“我虽禀性愚钝,自幼顽劣,但自七岁起,家中宴请西席,亦熟读《女戒》、《女论语》等。我知你一片诚意善心,我愧领了。可这世上有些事明知该为却不可为。要真如你前所言,既是天意如此,人力又怎可抗为?就全当我与这孩子没有缘分吧。”
    宛绾还欲再言,年佩兰已摇首道:“福分天注定。妹妹莫要再劝了。倒是姐姐有一话相赠,这乍暖还寒时节最易染病,妹妹需多多保重才好。”
  回说雍正皇帝出了太和殿,一路直往永和宫来。 
    入殿,下了御辇,雍正随着内侍穿过不知走过几回的重重长廊,两旁阳光筛落的风,在树梢间飒飒。雍正停候在暖阁外,听内侍入内禀报,“启禀太后,万岁爷来了。”三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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