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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克雷蒙德不断重复的鼓励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恐惧,忍不住为他感到难过。在他对妹妹吐露了秘密之後,眼看就要获得她的谅解,得以实现多年来的夙愿了,可事情却偏偏向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演变成了最糟糕的结局……
可怜的克雷蒙德,他究竟会心痛到何种地步啊?为了艾蒂克,为了堤法,也为了她,他的心早已经伤痕累累,如果说这是他七年前种下的苦果,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重了吧?
然而,她却帮不了他。
事到如今,纵使再不情愿,再舍不得,她也必须硬下心肠,狠心地向他说再见了。
“克雷……”她微微张开嘴。
“闭嘴,别说话!”
“不,听我说,克雷……”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忍住剧烈的疼痛,呻吟著说,“替我把瑟叫下来,我有事要拜托他。”
“这种时候,叫他干什麽?你到底……”克雷蒙德气恼地吼出来,说到一半,发现纳纳以哀求的目光看著他,顿时噎住。
“难道……你想要跟他一起回去?”
纳纳费力地点头:“对不起,克雷……”
“不行!我不准许!”克雷蒙德变了脸色,断然拒绝。
“对不起,但我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自己的性命……我的伤势很严重,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一定会死的。”
“不行!”克雷蒙德震惊得几乎失去自制,无意识地捏紧她的胳膊,“纳纳,你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我!”
“克雷……”
“不!不!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克雷……我真的会死……你希望我死在你面前吗?”
“……”
克雷蒙德瞠目结舌,被她脸上的死亡阴影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恢复理智,他脸色苍白地转身走开,很快带著瑟回来了。
“纳纳!你怎麽会变成这样?”见到她这副模样,瑟大吃一惊,慌忙抓起一条餐巾,想要给她做紧急包扎。
“等一下,斑比……”纳纳制止他的冲动,“没用的,我已经流了太多血了……”
瑟只停顿了一秒,就立刻萌生出和她相同的念头:“那麽就跟我一起回去,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去医院接受手术吧。”
“我也是这麽想的。”纳纳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算是微笑了一下,“你的镜子还在身边吗?”
“嗯,从监狱出来後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你的呢?”
纳纳将脸转向克雷,虚弱地问他:“那面镜子在你那里,对吗?”
克雷蒙德以单手捂住额头,咬著牙,拒绝回答她。
这时,始终守候在一旁的堤法突然开口说:“我知道在哪里。”
“堤法!”克雷蒙德试图阻止他。
“没用的,克雷。”堤法黯然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让这笨蛋去天堂接受治疗,我知道你最後还是会放开她的,就跟我一样,因为我们都不想看到她死。”
他说完,上楼取了镜子,回到大厅,十分依依不舍地把镜子递给瑟。
“可别让她死啊。”他只轻声说了这麽一句,便想转身走开。
纳纳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堤法。”
“……?”
纳纳看著他,向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喘息了好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摸不著头脑的话:“堤法,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堤法迷茫地转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麽?”
“跟我一起走吧,去我的世界,我想用那个世界的方法,治好你身上的劣化现象。”
“……”堤法和克雷蒙德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到很意外。
这个提议对堤法来说充满诱惑,可是对克雷蒙德却是一个沈重的打击,所以他一时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握住纳纳那只邀请的手。
纳纳的呼吸急促,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瑟急忙把她揽在怀里,准备动手将两面镜子合并。
“快!没时间了!”他对堤法和克雷蒙德喊,“赶快决定吧!”
“堤法……”克雷蒙德发出痛苦的呻吟。由於一天之内承受了太多打击,他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去答应任何事,以至於根本无法面对堤法的眼睛。
“克雷,让我去吧。”堤法走上前,以兄弟间的方式,用力拥抱了一下他宽阔的肩膀,同时对他认真地承诺道,“放心,我会把纳纳带回来的。”
而纳纳也真诚地看著克雷蒙德,用最後一点力气向他发誓:
“我和堤法……我们两个都会……恢复健康,再次回到你身边的……我们一定会回来,相信我……”
随後,她一手握著瑟,另一手拉住堤法,疲倦地闭上眼睛。
当两面镜子合拢在一起时,一道刺眼的白光将所有人的视力尽数夺走,短暂的爆炸声过後,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克雷蒙德一个。
他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央,久久不能抑制心中的悲伤。在一个小时以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还在他的身边,可转眼之间,他们就全都不在了。
此时躺在他身边的,只有艾蒂克那具快要化成黑水的尸骨、堤法缠绕在身上的绷带、以及纳纳那身被鲜血染红的连衣裙。
世界上难道还会有比这更凄惨的事吗?
短短一瞬间,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玩笑,使他从不幸的深渊,坠入了更加不幸的地狱。
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力气做一个动作,也无法开口说一个字,只能紧紧攥住纳纳留下的那条金色丝带,在心底默默祈祷他们的平安。
他想,在今後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定会过得生不如死。
…纯血饲养06 天使的私心 完…
☆、(16鲜币)爱神的毒药 楔子
楔子 漆黑棺材 The black coffin
十一月的枫丹白露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
降雪持续了一整晚,天亮时,积雪为这座旧王宫以及附近森林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壮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对雪的探讨和研究便成了贵族们茶余饭後的重要话题。
流那蒂卡走进枫丹白露其中一幢古堡,先抖下周身的雪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淡绿色长发,这才大步走向聚在沙发边的贵族,象征性地向他们打招呼。
寒暄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锺,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画廊,随手闩上门。
画廊的壁炉台上有一尊青铜半身像,所铸的人物是王宫两世纪以前的主人,开明又多情的弗朗索瓦一世,但这并不是重点……他飞快地望了下四周,握住国王雕像的两片胡子,用力一拉,壁炉边赫然出现一道暗门。手稍稍松开,暗门便开始合拢,凭借这短短一瞬的空隙,他轻巧地穿了过去,踏入隐藏在城堡地下的黑暗世界。
在这里,流那蒂卡有著双重身份。
人类社交圈中,他是中层阶级的贵族,拉封丹那侯爵夫人的侄子流那蒂卡-德-拉封丹那爵士。而在地下吸血鬼界,他是最大的吸血鬼组织萨伯同盟的官员,同时也是消隐会首领加奥唯一的副官。
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他在人类和吸血鬼中都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从血液的纯度来说,流那蒂卡的出身其实十分低下。
通常情况下,血族们把自己划分为三大类:纯血的“碧骸”,混血的“魅蓝”,以及堕落的怪物“德梦”。但这只是粗略的分类,如果要细分的话,德梦中还包含一般德梦、血仆以及由魅蓝转化成的高级德梦等等。
而同样地,魅蓝也分为许多种。
除了“人类和人类”,或是“碧骸和碧骸”这两种纯粹的组合之外,其余任意两者相结合,生下的都会是魅蓝。因此判定一个魅蓝优劣的标准就在於,他体内的吸血鬼血液有多纯。
很不幸地,流那蒂卡是魅蓝和人类的结合体。而他父亲魅蓝,也是魅蓝和人类的混血,再往上看,还是混血、混血、混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与家族中的碧骸究竟隔了多少代。像他这样的魅蓝,在组织里还有一种称呼,就是“杂种”。
身为杂种,流那蒂卡的行动能力远不及其他吸血鬼,不会飞行,也不会战斗,身上甚至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然而在谋略方面,他却有著超常的才能。正是凭借这副头脑,他才能够从容地待在加奥身边,成为组织的领导者之一。
如果说,流那蒂卡在古语中指的是月亮的话,那麽对加奥来说,他的存在确实如同月亮一般,清冷,柔和,不会自己发光,并且圆缺不定……
不多久,流那蒂卡来到了消隐会本部的核心,加奥的所在地。
那是一间简陋的地底密室,六根粗壮的支柱中间,摆放著一个通体漆黑的六角棺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流那蒂卡像往常那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