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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只比我小四岁啊,我还以为你是婴儿呢。”克雷蒙德讥讽道。
“克雷呢?”
“你不会算数吗?”
萨尔特低头用手指算了算,心想,克雷正好是十岁。
克雷蒙德接著说下去,以自己的经历为标准,语气严苛道:“六岁也不小了,是足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年纪了。你可以向我发誓,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吗?”
“是。”萨尔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行,你必须发誓。”
萨尔特立刻照做,背出完整的誓言,为了得到克雷蒙德的信任,还绽放出一个诚恳的笑容。
“放心吧,萨尔特从来不说谎。”
从他这张纯然的笑脸上,克雷蒙德实在找不出值得怀疑的地方,就连他这样愤世嫉俗的吸血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的心很干净,看到他的笑容会不由自主产生“这个世界还有救”的想法。
不过,这种纯净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也许再过一两年,他就会被污染了吧……
克雷蒙德不无遗憾地想著,将视线移到萨尔特的脖子间。两个新鲜的牙印在他飘动的白色长发中忽隐忽现。
“好吧……既然你已经发了誓,我就暂且相信你好了。”他难得宽宏大量地说,“另外,作为咬了你的补偿,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愿望?”萨尔特一脸茫然。
“当然,我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有求必应。你身为贵族,应该也不缺钱用吧?所以我指的是用钱买不到的愿望。”
“用钱买不到的愿望?”
“比如说……”克雷蒙德歪过头,露出邪恶的冷笑,“你的兄弟常常欺负你、你却找不到对付他的方法啦;你的父亲在外拈花惹草、你的母亲却被蒙在鼓里啦;或者你的叔父和主教勾结,出卖了你姐妹的清白,你希望能有人替她报仇之类的……”
萨尔特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过了半晌,突然从口中冒出一句:
“对了,小鱼!”
“……诶?”克雷蒙德的嘴角僵住,故作凶狠的表情一下子垮掉了。
萨尔特认真地看著他说:“河里的小鱼快死了,很可怜啊。”
克雷蒙德两眼看天,无奈地叹了口气:“河里?你是指威尼斯这条又黑又臭的运河?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每天都有人倒粪便和垃圾下去,鱼不死才怪呢。”
“可是,还有一条没有死,我看见了。”萨尔特皱著眉,难过地说,“虽然很艰难,它还是不停地摆著尾巴,拼命挣扎。它那麽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我怎麽可以丢下它不管呢?”
克雷蒙德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发出感慨:“无聊的同情心。”
“克雷,拜托你实现我的愿望吧!”萨尔特用恳求的语气说。
“什麽?你该不会是要我去……”
“救救小鱼!”
“……”
黑烟开始在克雷蒙德的额头大量聚集,使得他的脸色迅速阴沈下来。他有气无力地看了一会儿天,又看了看萨尔特稚气却认真的表情,犹豫很久,终於还是举手投降了。
“好吧,我答应你。毕竟是我提议的补偿,我会说到做到。”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利亚德大桥的河岸吧。”
萨尔特高兴地张开手臂欢呼,立刻走到前头带路,克雷蒙德不情不愿地跟上去,嘴里後悔地嘀咕:“啧,伤脑筋,真不该招惹贵族的。”
“克雷不是贵族吗?”萨尔特回头问。
“你看我像麽?”
“唔……衣服和鞋子是不像……”萨尔特边走边思索,指著自己的脸和手说,“可是这里和这里很像啊。”
克雷蒙德瞄了瞄他,不解地咕哝:“脸和手,是指我的表情和动作吗?”
“嗯。”萨尔特笑道,“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说话走路的样子,跟教导我礼仪的安东尼先生很像,法语的口音也一模一样呢。安东尼先生在言行举止方面很严格,总是说真正的贵族要像他这样,所以我想,克雷应该也是贵族吧?”
克雷蒙德皱起眉,冷淡地说:“不是。”
“咦?不是吗?”
“我只是,曾经受到过比贵族更严酷百倍的教育罢了。”他低下头,情绪渐渐低落起来。
四岁之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像个幽灵似的挥之不去。在他看来,当时受到的教育,就像直接注入体内的毒素一样,已经深入骨髓,在血液中扩散,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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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第奇家族的别墅内,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准备著晚餐,当所有刀叉摆放整齐时,门铃像往常一样响了起来。
普利玛大婶拉开门,面带笑容夸奖道:“你每天都很守时呢,少爷……”
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两只灰不溜秋的落汤鸡,身上沾著垃圾碎片,还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少少少少爷!天啊!你这是怎麽了?”普利玛大婶紧张地大叫,伸出双臂想要抱起萨尔特。
萨尔特摇摇头,笑眯眯地说:“普利玛mamma,请给我拿一个装满水的花瓶过来。”
随後,他指了指身边同样湿答答的夥伴克雷蒙德,向她展示他手里的东西。
克雷蒙德双手平举在胸前,手掌合拢,看起来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掬著些什麽。虽然动作非常温柔,脸上的表情却臭到不行。
普利玛大婶疑惑地拿来了花瓶,递到克雷蒙德面前。克雷蒙德随手一丢,“噗通”一声,花瓶里顿时多了条灰色的小鱼。
萨尔特兴高采烈地看著小鱼,围著花瓶绕了好几圈,才满意地对克雷蒙德说:“谢谢你,克雷。”
克雷蒙德冷淡地“嗯”了一声,在湿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身就走。
“啊,等等!”萨尔特拉住他的衣角,使劲拖住他。
“干嘛?”克雷蒙德不耐烦地回头,“河也跳了,鱼也抓了,该玩的都玩够了,你还想怎麽样?”
“是我害你变成这副模样的,现在当然应该由我来把你变干净才对。克雷,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不必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为什麽不在这里洗呢?”萨尔特失望地在身後说,“洗完以後,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一起趴著看书,还可以一起照顾小鱼啊。”
克雷蒙德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
“拜托你,不要把你那套童话般美好的幻想加诸在我身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既不想踏进你的世界,也不愿意和你有更多的接触,我完全没有兴趣!这样说得够清楚了吗?”
萨尔特呆愣了一阵,喃喃问:“那……那你为什麽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克雷蒙德以为这话已经说得够重了,萨尔特一定会吓得松手,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反问,一时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迟迟等不得回答,萨尔特又重新笑起来,拉住他的衣角不放:“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希望有人能叫你的名字,是不是?”
“并不是。”
“你想跟我做朋友,对不对?”
“我还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
“可以哦,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克雷,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喂,不要自作主张……”
萨尔特却已经将头转向普利玛大婶和仆人们,吩咐他们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去了。而即便是在和他们说话时,他的手也始终没有放开克雷蒙德的衣角。
接下来的时间,克雷蒙德和萨尔特就像两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在十多只手中间来回转悠,被这个人脱去上衣,又被那个人扯掉长裤。全部脱光光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手脚麻利的仆人们扛到了浴室。接著便是一连串上肥皂、倒香油、仔仔细细从头搓到脚的步骤,最後,等到全身的肥皂泡被冲洗干净,第一批洗澡水也差不多烧好了。
对克雷蒙德来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待他恍然回过神时,身体已经在一个宽敞的圆形浴盆里舒舒服服地泡热水澡了。
而在他的对面,萨尔特束著短短的马尾,半个肥肥的脸浸没在水中,正看著他微笑。
“……”克雷蒙德无奈地伸手捂住头,喃喃道,“可恶,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威尼斯,流浪到下一个城市了,为什麽现在却在这里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孩子一起泡澡?啊……我到底在干什麽呀?”
萨尔特没理会他的挖苦,径自说道:
“克雷,以後你可以经常来这里洗澡哦。”
克雷蒙德闭上眼睛冷哼:“我才不稀罕。我只要在旅店随便引诱一下女人,就可以在她的房间洗澡。”
萨尔特似懂非懂地说了句:“哇,好厉害。”
克雷蒙德瞄了他一眼,不放心地补充说明:“那是只有我才可以做的事,你不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