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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一个温热的触感贴上她的脸颊,令她疑惑地睁开眼。
眼前,杰欧瓦的手指悄然滑过,指尖湿漉漉的,似乎沾了她的一滴眼泪。
难道他刚刚在为她擦眼泪?
纳纳被这个举动吓到了,急忙低下头,胡乱用袖子抹起脸来。
正觉得尴尬得不得了时,杰欧瓦的身形却渐渐消失在墙壁的背光处,留下一句回荡在她耳边的话。声音仍然和上次一样,听起来忽近忽远,缥缈不定,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感。
“留著那把匕首,日後说不定会对你有帮助的。”
“咦……等等!你不可以走啊!”纳纳恍然回过神,拍打墙壁焦急地大喊,“杰欧瓦,你可是凶手诶,你走掉的话,我……我不就糟糕了吗?要走把我也一起带走啦……”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下纳纳一个人,徒劳地瞪著墙壁发愣。她回头看看安德勒的尸体,又望了望房门,鼻子一酸,眼角又开始泛滥起来。
“怎麽这样……拜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啦……”
───
主教宫的右侧副塔之下,有一片新建的林园,林园的水池中心有一座黄金雕塑组像,左右两边分别立著幸福女神和丰收女神,底下基座上则趴著一群爱神小天使。泉水从女神的手中喷出,落入小天使的花篮里,画面柔美而安祥。
克雷蒙德此刻就站在这片水池边,直勾勾地看著低头戏水的艾蒂克。
“请恕我失礼,伯爵小姐,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真名并不叫艾蒂克,你也并不是西班牙贵族吧?”
艾蒂克愣住了,仿佛头一次听到有人问这麽古怪的问题。
“……这是法国最近流行的调情手段吗?”
“不,我是认真的。”
艾蒂克从水池边站起,秀眉一皱,红唇吐露强烈不满:“真不敢相信,克雷蒙德公爵,你居然在怀疑我的名字和身份?你认为我们西班牙王室的贵族是可以随随便便冒充的吗?”
克雷蒙德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怎麽?你不为你的言行道歉吗?”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感到很困惑。”
“对我的名字和身份困惑?”
“是的,伯爵小姐,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克雷蒙德以忧郁的眼神凝视她,淡淡说,“虽然容貌有所差别,但是举止、神态、气质和穿著习惯,都像极了……”
艾蒂克大声笑了笑,嘲讽道:“那个人是你的前妻?前女友?”
“是我的妹妹,她的名字叫西德拉。”
“西德拉……苹果酒吗?好甜的名字。”
“西德拉(cidre)倒过来写正好是艾蒂克(erdic),你不认为这当中有什麽联系吗?”
“巧合罢了。”耸了耸肩膀,艾蒂克反问,“不然阁下认为会有什麽联系?”
克雷蒙德摇摇头,在地上踱步,把背对著艾蒂克,声音里隐约带有一丝过去的沈痛:“我不确定……事实上,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西德拉太像了,假如她能够活到现在的话,一定会是你这个模样,只是……”
“她死了?”
克雷蒙德倒吸一口气,停止呼吸,好半天才说:“我本来相信她死了,可是,在你出现以後,我又忍不住怀疑……也许她还活著,也许你就是她?”
身後一片沈寂。
没过多久,艾蒂克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哼!老掉牙的故事。我本来以为一个剑术高明的贵族在约会时也会有一番出色的表现,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无趣,真教人失望。我已经腻了,克雷蒙德公爵,我要回房间休息了,晚安!”
才要转身,手臂被克雷蒙德一把抓住,艾蒂克低咒一声,被迫贴近他的脸,仰头正视他。
“放肆!”
“抱歉,只要你认真回答完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手。”
“如果我拒绝呢?”
“别激动,伯爵小姐,我不想为难你,只是想从你口中确认几件事而已,拜托你。”
见他如此低声下气,艾蒂克的怒气总算没有爆发出来,她用力甩开克雷蒙德的手,重新坐下来,双手抱胸,用西班牙语粗鲁地说了一句:
“有话就快问!”
呼……克雷蒙德揉了揉太阳穴,暗自松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来,用哄小孩子般的宠溺口吻说:
“告诉我,你有没有七年以前的记忆?”
“七年前?”艾蒂克喃喃道,“那个时候我还不满十岁,早就记不太清了。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圣马利诺的修道院里度过的,直到十岁时才被现在的父亲亚德公爵收养,在那以前的记忆,就算有也绝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我才不屑去记住它呢。”
“一直待在圣马利诺?可你的法语却很流利。”
“我在修道院学习意大利语、法语和西班牙语。”
“亚德公爵为什麽会收养你?”
“因为我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三世的私生女,身上流有王室的血脉。”
“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特意告诉我,因为这件事整个西班牙都知道。”
克雷蒙德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麽,最後一个问题,伯爵小姐……你在感到饥饿时,会不会有一种吸食人血的冲动?”
这一次,艾蒂克却没有爽快地回答。她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慢慢走到克雷蒙德身後,和他互换了一个位置,随後趁他毫无防备之际,猛然一推,将他整个人推进水池。
“噗通”!克雷蒙德错愕地跌坐在水中,浑身湿透。
“好好冷却一下你那颗发昏的脑袋吧,公爵阁下,下次如果你再敢像这样消遣我的话,我会让你尝尝皇家特制皮鞭的滋味!”
冷冷丢下狠话,艾蒂克像来时一样,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林园。
───
狭小的女仆卧房里,纳纳正在策划做一件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埋尸体。
在杰欧瓦消失之後的半个小时里,她非常仔细地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能性,想出了一个自认完美的计划。现在她已经克服了恐惧心理,也不像一开始那麽慌张了。想想反正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做些善後工作而已,本来就没必要感到良心不安才对。
所以等一切步骤都确定以後,她便鼓起勇气,走到门旁边,打开一条缝,刻意用尖细的嗓音喊道:“侍卫先生!”
门外果然传来回应:“怎麽了?大主教阁下有什麽吩咐?”
“唔,是这样的。”尽管心虚得要命,纳纳还是强迫自己装出娇羞的声音,“大主教阁下想跟我玩……呃……那个游戏,所以他说让你去准备几样东西。”
“是!请问需要什麽东西?”
“蜡烛,皮鞭,香油和黑布。”
“……”
“最好多准备一点,越多越好。”
“……”
门外两个侍卫似乎在极力忍耐喷笑的样子。
纳纳自己也觉得非常羞耻,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但有什麽办法呢?如果不故意把他们往那方面引导的话,她的计划肯定会穿帮的。
“怎麽?你们对大主教阁下的话有意见吗?”
“没,没有!我们这就去准备。”
没过多久,侍卫就把物品找齐了,纳纳把门开一条缝,故意用床单遮住整个身子,不让对方看清她的容貌。接过大包裹的同时,她给了侍卫一人一张完整的纸牌钞票,侍卫们高兴得连连道谢,一口一个“夫人”地叫起来。
纳纳心想,正如她之前猜测的,这些侍卫果然不知道她是谁,还用敬语尊称她夫人呢,可见安德勒平常这种事做得太多,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了,大主教阁下说,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免得站在这里打扰我们。”
“遵命!”又是一阵暧昧的窃笑声。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纳纳这才脱下床单,擦了擦额头,长喘一口气。
她心惊胆战地走到尸体旁边,拔下插在背上的匕首,喷涌而出的血把她吓得慌了手脚。匆匆抓过一条毛巾堵住伤口,把身体翻过来,却发现那条毛巾原本是用来遮盖尸体脸部的,结果安德勒那狰狞的表情就这麽冷不丁地露出来,一双怒目而睁的眼睛死死瞪著她,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折腾了半天,她才终於把安德勒裹进黑布里,用皮鞭捆紧。随後,又在他死去的地方,用蜡烛以及香油布了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法在现代可能没什麽用,但在中世纪是很有效的,人们会很容易给安德勒扣上一个异教徒的罪名,然後把他的死当作一件宗教丑闻来秘密处理。
前提是,他的尸体必须藏得够好,至少短时间内不能被发现。
所以说,到目前为止,她的计划只能算执行了一半,下半场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