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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愣了一下,他这才记起今天本是出发的日子,早晨的时候他送给妻子一篮包心玫瑰花。
“就这些吗?”帝国亲王坐入女皇地下手边,他有点担心地打量着妻子。
果然,阿莱尼斯摆了摆手。她要进入正题了。
“你叫默茨海尔男爵跑了一趟天鹅山,我猜……你是打算动用那些见不得人的刺客,然后针对某个可怜的人。”
奥斯卡呵呵一笑,“哪有的事!我把母亲的画像忘在天鹅山城堡。你知道,那里已经不是我的产业了,我得把母亲的画像带走。”年轻的小亲王带着自信的笑,他几乎要为自己的借口鼓掌了,不过他就知道妻子会露出眼前这副不屑至极地神情。
“我至少还是了解一些你的心理!”阿莱尼斯瞪着奥斯卡,“即使对就要离开人世的人你也不会放过地!”
奥斯卡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妻子指的是什么。
女皇陛下懊恼地别开头。似乎她也不愿提起这件事,可面对状似无所事事的奥斯卡就忍不住讥讽他。
“告诉我吧!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不会针对鲁道夫霍斯?”
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针对鲁道夫霍斯?”
阿莱尼斯对与丈夫的这种令人发疯地相处已经厌烦透顶了,他们要么是互相伤害,要么是互相抵赖,要么就是一方心知肚明、一方千方百计地装傻充混。
“你不是要走吗?”女皇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吐出这句话。之前有段时间她做梦都想把他留在身边,可是现在……“真是算了吧奥斯卡!要走你就快点走,最好就是现在!”
“现在?”奥斯卡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现在,别做那些让我感到难堪的事情。”阿莱尼斯突然愤怒起来,“带上你的红虎、带上你的特种作战旅、带上那些暗地里向你效忠的军情特务!哦对了!千万别落下你的情妇和私生子!带上这些人,赶快离开都林!维耶罗那、安鲁哈啦,有多远走多远,随便你们去哪!”
奥斯卡把妻子的不耐烦全都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阿莱尼斯为什么会转变得如此迅速,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只能说明她是极为匆忙地考虑这件事。
“阿莱尼斯,我知道鲁道夫的遇害令你感到非常震怒,但你是不是难过得有些离谱?你该正确看待这件事,再说又不是我把鲁道夫害成那个样子。正所谓有因必有果,霍斯伯爵的遇害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他若是不把那个刺客逼到绝境……”
“别跟我说这些!”阿莱尼斯厉声喝止丈夫,她用很大的力气打开了奥斯卡扶着她肩膀的手臂。
亲王殿下盯着妻子看了一会儿,最后他只得说:“我会带着部属离开都林,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
“是的!我希望你离开都林,就在今晚!”阿莱尼斯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丈夫的话。
奥斯卡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能允许我在临走之前探望一下生命垂危的鲁道夫霍斯伯爵吗?”
阿莱尼斯警惕地打量着丈夫,“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难道你真的对一个将死之人感兴趣?所有探视过鲁道夫霍斯伯爵的医师都说他活不过今晚。”
“所以我要去探望他一下,毕竟……”奥斯卡斟酌着言辞,总不能说他想要确定那个家伙到底会不会死。“毕竟我们都曾为两位皇帝服务,按照东方人的说法,这叫缘分。”
女皇陛下轻轻点头,她也听说过东方人的朴素人生观中关于缘分这个词的解释,不过她听到的内容多半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地邂逅。
“如果你要去探望他的话就跟我来吧,我不知道特勤处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也许咱们看到地会是一具尸体也说不定。”
奥斯卡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朝妻子探出手臂,“你应该说是前特勤处长。”女皇陛下就挽住丈夫的手。但她给他地却是一个白眼。
鲁道夫霍斯伯爵官邸在都林城近郊的一片小森林里,这里是霍斯伯爵家的世袭封地。高大的林荫完全遮掩了藏于其中的别墅。透过树梢之间地光线,到访的人们只能看到屋檐上的白漆和鸠鸟在阁楼窗台搭建的巨巢。
女皇夫妇抵达森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宽大的四轮马车压动石子路的声音惊动了埋伏在森林四周的近卫军士兵,大队的武士擎着火把奔了过来,但皇家仪仗队的圣骑士只用几声吆喝就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了。只留下几名诚惶诚恐地军官在队伍前边照应。
伯爵官邸灯火通明,这栋三层大别墅的每扇窗户都在绽放光明。首都保卫师已经得到知会,步兵撤下官邸大门前的街垒,骑兵在甬道两侧排成整齐地方队,当女皇陛下的车驾经过甬道时,所有人就一同举起兵刃、高呼万岁。巨大的声浪带起强劲的风,官邸四周地火光就随风飘舞起来,连带火焰照耀的景物也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跋扈地上下漂移。
女皇与她的丈夫相携下车,官邸里的侍者和守侯在这里的官员都迎了出来,奥斯卡看到皇家的医师长也在其中。于是就先和对方打过招呼,顺便讯问了一下“前”特勤处长的病情。
果不其然!倒霉的鲁道夫霍斯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的肚子至今还嵌着一把铲子。医师们无能为力,他们害怕取出铲子就带走了特勤处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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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了……”皇室医师长焦急地蠕动着唇皮,“那把铲子切断了霍斯伯爵的大肠,由于切口太过靠下。大肠里面的……”
“屎?”奥斯卡望着结结巴巴的医师呵呵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老医师不会当着女皇的面说出这个词。
“呃……没错!”医师长偷望了一眼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脸色,果然,至高无上的皇帝异常厌恶地别开头,老医师只得转向相较之下显得兴致勃勃的帝国亲王。
“您一定知道大肠里面的那个东西有多脏,它一向是最厉害的感染源!尽管霍斯伯爵的伤口表层还未受到波及,但我相信皮肤底下的创口已经完全溃烂——从那种恶心得要命的气味就能判断出来……您和陛下进去的时候最好带着口罩,虽然我们点了熏香,但离伤者很近的时候还是能够被那种味道……”
“够了够了!”阿莱尼斯厌恶地瞪了一眼满头白发的老医师,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换一个医务长,这样一个吃白食的家伙连皇家医学院里的四年级生都不如!当初就是他对父皇的身体束手无策,还说什么救不到注定要被光明神宠召的人!大家听听,这是一个医师该说的话吗?
若是祷告能解除生病,那这个世界还要医师干什么?
“他精神怎么样?还能说话吗?”奥斯卡拍了拍怒火中烧的阿莱尼斯,他要出面解围了,今晚的女皇陛下心情糟得出奇,碰上她的人都会被没来由的数落一通。
老医师长一边引路一边长声叹息,“高烧、呓语、精神时好时好、但神志只是偶然才会清醒片刻。”
奥斯卡赞叹地哦啦一声,他已肯定这确实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评语。
鲁道夫的官邸只能用简朴来形容,这里没有大多数贵族人家的奢华陈设,也没有名家巨匠的油画雕刻,甚至连墙纸都是单一的颜色。女皇陛下看到丈夫在留意这些便颇为得意地告诉他——特勤处长的廉洁奉公有目共睹,奥斯卡就颇为赞同地连连点头,但他嘴上却说,“遭遇暗杀的官吏往往都不讨人喜欢。”结果吃了个没趣儿的阿莱尼斯就再也没说话。
就像医师说的那样,前特勤处长的卧室燃着无数支蜡烛和熏香,整座房间充斥着法兰香料的气息,刚刚走进屋子的人都被刺鼻地香气熏得一阵头晕眼花,阿莱尼斯皱着眉头、单手掩着鼻子。她只是朝床铺那边望上一望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奥斯卡叫住妻子,“把我一个人放在这儿?你不怕我对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做些什么吗?”
阿莱尼斯轻蔑地瞟了一眼出言挑衅的丈夫,“随便你好啦……”
奥斯卡目送妻子地背影行出房门。然后他就走近鲁道夫霍斯的病榻。
前特勤处长曾是多么精明多么厉害地一个人呀?可如今呢?他脸色苍白得像十几天没有饮血的鬼怪,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掩盖着他的白色床单沾染了一大片浓稠的血迹,而更离谱的是床单被那把铲子顶了起来,这令伯爵地下腹就像支起一座帐篷,难怪奥斯卡一见就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笑吧……尽情地笑吧……”
“你醒着?”奥斯卡收起笑,他有些诧异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