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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罢,凤帝放下手中的酒樽,对着殿中众人道:“孤承蒙上天眷顾,大病得愈,却是不想前些日子,凤离太子意外受了点伤,至今昏迷不醒,今日都不能参加这六国盛会……”
听得这一声叹,各国国主皆是纷纷出言安慰。
凤帝含笑一一谢过,道:“孤的太子璟曌虽是不能来,但孤的五子暻晟今日为各位君主准备了一份大礼。暻晟一向在外游历,也不曾多在这燕宫中长久住过,想来同各位也生疏的。”
凤帝话罢,那华美的锦绣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人。
眉目隐含邪肆的年轻男子一身蓝锦华服,从屏风后转出,脸带微笑,对着殿中众人弯身一揖。
看着那年轻男子,名为凤暻晟的凤离五皇子,再看清其同那座上凤帝一模一样的容貌时,殿中诸人神色各异。
沈清云看着那传闻中消失已久的凤离五皇子,想到太子还在宫中昏迷不醒,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没有在意那落在身上的各色目光,凤暻晟坐在了凤帝身侧的席位上,也不管那本是凤离太子坐的位置,没有半分避嫌,而后,举起双手拍了拍。
凤暻晟笑道:“各位君主,这是暻晟府中新调教的舞姬,美妙绝伦的舞姿,诸位可评判下,她能否当得起天下第一?”
话罢,殿中便响起几声急促的鼓点声,紫金阁楼顶上,不知何时缓缓降落下一个硕大的粉色花苞,落地的一瞬间,殿中幽香四溢。
巨大的花苞缓缓绽放,柔嫩的粉色花瓣落在地上,一个纤细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人们的眼中。
美妙如仙音的琴声,翩跹如蝶舞的身姿,一抬手,一回眸,一低首,皆是那最动人心弦的温柔。
绰约摇动的身影,悬空飞舞的流苏,长发高绾的女子戴着面纱,神秘美丽,盈盈如水的明眸轻轻划过殿中人,双臂高举,羽衣长袖滑下,露出雪色肌肤。
紫眸紫发,白衣舞姬站在殿中缓缓起舞,安静淡然的眸子,奇异的美丽,意外的偶然。
一如多年前阿修王宫,那一身孤傲清泠,绝美姿容不似这凡间之人。
“羽儿,羽儿!”
罗茵看着那突然出现在殿中的紫眸紫发女子,神色激动,下一刻,便要起身,开口唤她日思夜想了多少年的女儿。
呼延漠揽住妻子的腰,让她不再动弹半分,只是手背上的灼热液体让他轻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背,压低声音道:“罗茵,别冲动,你看清楚,那不是我们的羽儿!她不是。”
“小羽……”
卫卿浑然不顾那洒出的美酒染污了自己的衣裳,只是怔愣愣得看着那个随乐起舞的白衣女子,“真像。真像……”琴音铮铮,男子的眼神恍惚起来,悲伤难抑。
旋舞的女子跳着奇异的舞蹈,纤手上不知何时执了一壶美酒,从各国的席位前舞过时,为各国国君缓缓倾倒一杯,半滴不撒,只是待待她到了凤帝席位时,遮着白纱的女子被凤暻晟一把揽住纤腰,抱坐在腿上。在六国盛会殿中,两人这般行为颇是不雅,可那锦袍男子却是丝毫不在意般,抬起女子的下巴,定定看着她。
罗茵怔怔看着那乖巧坐在凤离国皇子身上的白衣女子,愈发想念自己的女儿,而呼延漠心中涌起的除了悲伤,更多的还是压抑的愤怒。
凤帝似是大悦,对一旁挥挥手,不过片刻,青衣宫人端着银盘鱼龙般涌入,为各个桌案摆上美酒佳肴。
殿中鼓乐声响起,又有一群美丽舞姬随乐而舞。
只是看着凤暻晟抱着女子的那幅场景,祁洛握在手中的酒樽,几乎变形。
就算是她的替代品,怎能容别人肆意亵玩!
刚想起身,一个冰凉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祁洛眉目一凛,回头看去。
灼眼如碎金的长发盘起,碧眸盈盈眼神温柔似水,黑袍女子食指轻压在娇艳红唇上,轻轻发出一声——“嘘”
祁洛手指微动,眼角的余光瞥见,别人并没有发现此处的异状。就连坐在自己右侧的雪宫宫主卫卿,依然低垂着眉眼,自顾自喝着酒。
按压下心中的惊疑,祁洛淡色的眸子静静看着一身黑袍的女子,她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并不完全一样。
可黑袍女子似乎并不想看到他平静的神色,尔后,缓缓站起身,走了几步,站在了方才那羽衣女子跳舞的地方。而祁洛清楚的看到,女子宽大的衣袍在行走时被微风掠起,而那黑袍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殿中央的苍梧看着镇定如常的西蜀成王,眼中露出一抹兴味和欣赏。
“待会儿,可不要太冲动哦——”
祁洛看着女子的口型,听着她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而其他人依旧没有发觉殿中多了一个奇怪的女子,除了他自己。
苍梧看着疑惑终于浮现在男子的眉梢,道:“我知晓你的想法,和天命争不过,和这人世争,呵呵”黑袍女子笑了,勾唇妩媚而又动人,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贵介王爷,轻轻道:“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场赌,你又输了。”
“你可知,玲珑楼台,血盟结誓,是谁的执念,又是谁的陷阱。”
“这天下,最难算的从来不是天命国运,不是旦夕祸福,而是这人心。”
“还有啊,有些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究竟可以疯狂到什么地步呢?”
黑袍女子话罢,祁洛便听到殿中响起了几道惊呼,几名宫人急急奔走,祁洛慢慢转头,便看见殿首,凤帝一脸震怒,站起身,看着身旁坐着的二人。
那名为凤离五皇子的凤暻晟已然站起身,单手捂着脖颈处,但还是能看见鲜血透过指缝往外流淌,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剑,指着摔在地上的白衣女子,似乎下一刻,便要刺下去。
祁洛看着刚才惊艳殿中诸人的白衣女子,此刻脸上的白纱已经掉落,垂落的乌丝披散开来,遮住了眉目,让人看不真切。只是那女子感到抵在脖颈处的冰冷刀剑,依旧没有动弹。
苍梧看着这一切,转身看着依旧拦住自己妻子的呼延漠。女子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嘲讽,宽大的黑袍衣袖无风而起,一枚碧玉扳指被甩到了动弹不得的白衣女子身前,落地有声。
祁洛猛地站起身,看着那突然坠落在女子面前的扳指,再看一眼那忽然动了动身子的白衣女子,一脸惊色。
满头紫发,刹那间,染满白霜。
“小羽——”
“不要!”
“羽儿——”
几道声音响起,而凤暻晟怔愣得看着自己毫不犹豫对着那白衣舞姬刺下去的剑,剑端的液体浸染了洁白的羽衣,不是鲜艳的血色,而是奇异的蓝色。
眨眼间,一道冰冷的剑刃向凤暻晟袭来,还看着那白衣女子满头华发发怔的他自是躲避不开。一旁的凤帝凤目一眯,长袖一挥,便听得一声刺耳的“嘶——”一截黄袍衣袖被锋利的刀剑割裂,而凤帝已经把凤暻晟推到了自己的身后,两人堪堪躲开了那道剑刃三寸远。
凤帝神色不怒自威,看着抱着白衣女子的凝碧,冷冷道:“不过是小小一个舞姬,水云国国主此举太过冲动无礼了吧!”
凝碧没有回他的话,扔了手中的剑,跪在地上,看着被她抱起的白衣女子。
小心翼翼撩开女子脸上的银丝,看到女子的容貌时冷抽了一口气。随后,凝碧快速从身上掏出一个青瓷白瓶,倒出几枚黑色的药丸要喂女子吃下,只是不等她呵斥旁人拿来水,那被她喂下的药丸就被女子咳嗽着吐了出来。
蓝色的液体溢出女子苍白的唇,在那白的如同透明的肤色上,诡异而又触目。
“苍澜,苍澜!”
凝碧看着紧紧闭着双目,气若游丝的白衣女子,想着这个她只见过几面的苍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在这时,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碧聆阁,让她来参加这次六国盛会。
“就算是舞姬,那也是条人命!”凝碧抬头,看着那凤帝,冷笑了声。随后,碧裙女子忽然间从袖中掏出一枚哨子,徐徐吹响。
“把她给我!”祁洛一步步走来,看着碧裙女子抱着的那白发女子。
碧聆躲开那西蜀成王袭来的手掌,看着差点被伤到的白衣女子已然落在祁洛的手中,惊怒道:“你想干什么!”
黑袍女子看着那祁洛恍若一头被惹怒被伤害的野兽,抱着似乎没了气息的白衣女子,神色疯狂哀恸。
一颗光华流转的黑色明珠终于出现在黑袍女子的手中,被女子紧紧得握住,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殿中一时诡谲的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被祁洛抱在怀里的白衣女子忽然动了动。
第一百四七章 七星落魂
【那种天地之间极致的静,揉碎在混沌的黑暗里,仿佛连时间都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