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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皇后定定看着眼前不卑不亢回答的白衣女子,又看着她那近乎天人般的绝色容颜,直觉她不简单,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医者。
“你师承何处?”
听着又被问起这个问题,苍澜心中一时有些不耐烦了,面上却未显露。若是自己给不了这些人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许今天她就很难从这座皇宫走出去了。更何况,这个凤离燕宫跟她熟悉的那个阿修宫完全不同,这里,可以说,那些所谓的上位者都已经习惯了随随便便取人性命。
先前面对太子凤璟曌,苍澜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但此时面前站着是庄皇后,静妃,兰妃和容妃,这四人之间暗潮汹涌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一言不慎,很可能会遭殃。
苍澜想了想,听到心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嘴角有些微扬,依然是平淡的声音,带着几许恭敬的神色,回道:“民女师承神医,云歌子。”
凤璟曌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此时听到了苍澜的回答,“师承云歌子”,眼中一抹奇异一晃而过,便上前两步,对着庄皇后道:“母后,刚才儿臣已经向御医求证过了,他们惧怕受罚,所以不敢说出父皇的病情,而这位叶姑娘所言并非虚假,儿臣惜她这份胆气,便决定要封她为凤离国神医,母后意下如何?”
凤璟曌话罢,那一直站在庄皇后身后的兰妃,潋滟水眸中划过一丝复杂,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容妃也在一旁默默拭泪,不敢多言,庄皇后扫了一旁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的静妃,点了点头,只不过目光移到龙榻上昏睡的那个身影时,蹙起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神色也掩饰不住憔悴,道:“随你做决定吧,璟曌你先照顾着你父皇,本宫就先回去了。”说罢,不待众人恭送,便拂袖出了寝殿,容妃同兰妃相视一看,对着凤璟曌说了句,也跟着出去了。
留下的静妃收回了看着庄皇后离去背影的目光,冷哼了声,目光再次落在苍澜身上时,带着几分灼人的嫉恨,想不到太子和那皇后竟然都护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卑贱之人,便转身对着凤璟曌缓缓道:“太子,既然你已经将这位神医留在了宫中,那本宫能否借你这神医一用?”
凤璟曌犹豫道:“静妃母,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静妃见他没有立即答应,脸色微变,但是想到自己要问的事,却是忍住了心中的不满,转身对着苍澜,目光十分不善,道:“那我问你,双珠夏花,可有解?”
“无解。”苍澜直觉说出了一个答案,却是让静妃的脸色瞬间苍白。
“不是的……”静妃听到这个并不是自己要听到的答案,陡然后退一步,本是明艳如花的容颜一下子枯萎了般,但是依旧带着坚硬的花刺,让人可怜不起来。
“静妃母,怎么了?”凤璟曌欲上前,想扶着那摇摇欲倒的静妃,却被她一把推开来,紧接着,静妃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奔出了寝殿。
“你方才可曾怪我没有出手相救?唉,我也是有苦衷的……”凤璟曌收回了手,转身脸带歉意,对着苍澜道。
“民女不敢。”苍澜再次听到凤璟曌不再说“本宫”,而是称“我”,眼中已经是平静无波。
知道的越多,可能祸患就越多,这个道理这些年也早就想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变得如墨般漆黑,寝殿中却是烛火通明,苍澜瞥了眼那桌上的沙漏,便定定地看着那龙榻上沉睡的中年男子。
那只保养得当的手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五十岁男子的手,在苍澜的注视下,微微一动。
从长达一年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凤帝,身体极其消瘦,面色蜡黄,似乎喘气呼吸都十分艰难。
刚刚睁开眼,便看见金黄的烛火下,一个白衣女子的侧身剪影。
凤帝只是看了她一眼,可这人的气质和容貌,瞬间同记忆中一个身影重合起来,心思微动,毕竟经历过诸多世事,一眨眼,便猜测到了许多。
苍澜的紫眸定定看着龙榻上的男人,听见他因着刚苏醒,声音嘶哑不堪,一字一句,艰难吐字:“想不到你没死啊,当年派出百名死士刺杀你,是孤的命令。”
苍澜听着这个嘶哑惊人的消息,身体不由一震,紫眸中平静陡然碎裂,再也掩饰不住愤恨,连声音都冷如冰寒,质问道:“为什么?”
床上的男人听着这声质问,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的样子,慢慢道:“为了璟曌的正统地位,孤必须帮他扫除一切的障碍,就算是孤的亲生儿子也会毫不犹豫杀掉,所以知晓那个预言的你,定是不能留下的。”
“不过是一个预言,你便要取我性命,哈哈,不成想,我活不了的理由就是因为你的疑心不愧是习惯了掌握生死大权的人。”苍澜听着那个轻易毁去自己性命的理由,突然间觉得十分好笑,简直好笑到了极点,纤指拾起一缕紫发,轻轻俯在那床上男子的上面,幽声道:“其实呢,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算是一个活人,若真较真起来,当是借尸还魂,今日来见你,也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下场罢了。”
凤帝听着她的话,那双沧桑的凤目陡然紧缩,苍澜看着他的神色大变,脸色愈加苍白,不由嘴角再次扬起,轻声道:“若是你没有下那道命令,如今的你或许还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呢。”
苍澜说罢,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和高兴,反而更加沉闷,便看也不看床榻上的人一眼,跨步走出了寝殿。
苍澜抱着双膝,坐在空旷的大殿中,低声道:“镜魂,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一个声音从界域中传来,似是带着几分担忧,试探道:“你相信那个凤帝说的话?”
苍澜嘴角勾起,却是自嘲:“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若是你发现等待了那么久的敌人,如今都要死了,而且还是病死在你面前,该怎么反应才算正常啊。”
“当年不过是一个预言,他便因为怀疑我会泄露那个预言就要杀我。也对,很多人不知道,天算师是不能随意泄露预言的……真是可笑极了!”
“真是累,想不到阿修宫外的世界竟是这个样子,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看到的凡尘俗世的模样吗?真是失望呢……”
苍澜一直在自言自语着,镜魂也没有搭话,但苍澜知道它是在听着的,想到自己经历的这一番,苍澜忍住了心头涌起的苍凉,其实也不能算是太失望了,她一直活在清殿那个小地方,看到的也只有那一方天空,'。 '见到的也只有那几个人,所以才无法面对外面复杂的人心。
凤帝,凤璟曌,祁洛,冯灵,卫卿……还有那些雀阁里的人,还有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师父……
可是,那个名为自己师父的人,他自始自终关心的一直是原来的那个“苍澜”,而不是如今只有苍羽灵魂和苍澜记忆的她。
苍澜停止了自言自语,但镜魂能感觉到苍澜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些疯狂起来……不由担心出声:“你冷静点!”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喧闹吵嚷,还有匆乱的脚步声,隐约能辨析得出——“有人擅闯皇宫,快快护驾!”“来人哪——”
第一百一十章 话中真机
【你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存在。】
“凡小子在这吗?”千月刚从叶思凡的房中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安和焦虑,头顶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千月猛地抬头,夜色下,便见那高高的海棠树上,一个白袍老头斜靠着枝干悠闲而卧,那老头白须飘飘,鹤发童颜,慈眉笑颜,恍若仙人。千月心下戒备,他方才竟然没有觉察到这人的气息,想来竟是个比他厉害数倍的高手。
“敢问前辈是……”千月面色不变,对着树上之人拱手道。
“咦?”那白袍老者不答,却是定定看了千月半晌,带着疑惑叹了声,“难不成你就是凡小子的兄弟?长得倒是像,气质倒不错,想不到叶晋那个不正经小子倒是生了几个好儿子。”
“凡小子?叶晋?前辈认识我的父亲和兄长?”千月一时不确定了,听这个老者用这般熟稔的语气唤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想必是认识的。
“当然认识,小子,我可是你兄长的师父,我的姓名也许你知道啊,呵呵,我叫楚石。”楚石轻轻一跃,便轻飘飘从那树上下来了,张目四处看了看,问向了千月:“这个院子,倒是同原来的一模一样……对了,凡小子呢?”
“原来是楚老前辈,我大哥他不见了……”千月听到楚石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却是按捺下来,听他来找叶思凡,眉头却是皱起,担忧地说道:“他应该是闯进皇宫了。”
“闯皇宫做啥?”楚石的白须忍不住翘了翘,惊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