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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绝不失足的阿丁,竟在这“脚下一空”时,坠落下去。跌落的刹那,他本能地调整好了身形,触地的同时,滚动一下,站了起来。
可是脚下又一滑。
象是脚下都是坚冰,这一滑居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滑了下去。
斜而长的向下的冰亦似的地面,越来越明亮的光逼近了。他就这么一直滑到了“光”前,才猝然一震,停下。
“发光”的是个透明的物体,宛如一面窗口。贴着窗口向外望去,但见“窗外”大雨磅礴,闪电道道、电火球犹如流弹,天摇地动的。岩石滚落了,远方的房屋倒塌了,大地正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阿丁的头发不受控制地炸了起来,手脚冰凉。他惊恐地看着“窗外”这末日般的景象,忽然想起了百余年一次的大地震的说法。
“地震!”他喉咙里发出了变调的呻吟般的叫声,陡然间想起了已经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山上游玩的人们是否正在四处找他!
他回过身,大口地喘息着,拼命让自己忘却刚才看到的梦魇般的景象,擦亮了打火机。
这是一条斜斜下倾、坡度达到三十度的甬道,散发着晶莹的光泽,犹如一条长长的冰滑梯,身边,仍有一条相同的还在向下的甬道,目前的停身所在,就向楼梯拐角处的平台。
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在哪里?
他想起了不停行走中的“一直向下”。
──下面,究竟是什么?
他打量着四周。脚下的地面,也是晶莹透亮,不染一尘。打火机已经开始烫手,他急忙摸出一支烟燃上,熄灭打火机。脚下却依然在“亮”,他深吸了一口烟,蹲下去。脚下的地面,正散发着一种如雾的乳白之色,当他蹲下去的过程中,只觉得视线中仿佛有着什么在闪烁出道道的彩光,等完全蹲下去之后,又觉得眼前是一片金黄之色。好一阵工夫,他的眼睛才适应了亮度并不强、但眼前总是雾蒙蒙的这种光线。他看到了一块金元宝、一颗六棱面的紫水晶,一颗圆若鸽蛋的夜明珠。那雾状的乳白光线,就是夜明珠所发出的。这三件只能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珍宝,呈正三角放置,正中却有着三个朱红的小楷古字:
黄泉道
黄泉道通向黄泉,这条始终向下的道路,莫非就是?
珍宝如同夹在琥珀中的昆虫般可望而不可及,阿丁抚摸着地面,只觉得触手冰凉,却绝不是冰面。他点亮了打火机,眼前的光线立刻散发出瑰奇的色彩,从每一个角度,都可以看到紫水晶所反射出的不同的、但都令人心醉神驰的奇异光线。
灭了打火机,再度向“窗外”望去时,末日的景象依然在继续着。
他发了一会儿呆,提气片刻,“嘿!”一声,向上冲跑。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要做的,都是回去。
但甬道滑若坚冰,只冲出了数步,便又滑了下来。他苦笑一下,扔了烟头。烟头顺仍在向下的甬道滑落,久久不停,当烟头终于静止时,微光已如夜空中的四等星般无法辨认。
他再度提气,向上冲。
这一次冲地远了些,但不到一半,便又滑了下来。
※※※※※
“回去!”
“必须立刻返回!”
几支手电的亮光越来越弱时,杜留关了录音机,向愕然的人们大吼。
“不能再闹了!──谁有意见,扣除三个月奖金!”
“我说到做到!不管你在哪个车间!也不管你是谁!”
“──立刻收拾!”
这是强权。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强权。
在强权面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不再有欢笑声,山洞内立刻变得无比寂静。片刻后,人们默默地收拾行礼,负于背上。
可是寂静中,却出现了仝蓉怯怯的声音:
“阿丁……还没有找……他……我……杜……你……”
“阿丁能照顾自己!”杜留怒容满面,严厉的声音出口,回荡出尖锐的训斥声,“如果下山后证实他的确失踪了,明天拉回所有的人,重新上山!还找不到,立刻报告公安机关,请求派人搜索!──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了全体的人!”
“可是……”仝蓉只委屈地说了两个字,泪水就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没有‘可是’!这座山没有完全开放!这条路谁也没来过!洞里有没有危险谁敢保证?出了事谁负责?!‘禁止入内’的字已经有了很长的年代!当地人、政府,谁发现了?──咱们却来了!是祸?是福?谁敢肯定?只有有限的几支手电,电池马上就要用光了,没有长绳、没有探洞工具!没有火把!没有安全设施!我们也不是搜索专家!再不走,谁能保证我们可以顺利下山?恩?天黑了怎么办?”扭过头,“几点了?”
“呀!──5点了!”朱倩一声惊叫。
“5点了?”一片慌乱。戴表的纷纷看表。
“看错了吧?”陈星也慌了,“──不可能的!只放了一面磁带,还没走到头儿!”严开心道:“那是自动反转的录放机,不需要来回换磁带。”陈星怔了怔,“我以为最多半个小时……”忽然大吼一声,冲到严开心跟前揪住他的一领,“你怎么不早说?!出了问题谁负责?!”“5点零2分。”安莹莹念出了标准时间。
一片惊呼声。
“快走!”杜留挥手,人们纷纷奔向了来路。
※※※※※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接近目标,一次次无功滑回。
黑暗之中,阿丁喘着粗气,休息片刻,看着“窗外”的世界。
末日的景象,愈演愈烈,大地裂开了一条绵延而不知终际的深渊,天空倾倒着白哗哗的水雾。天慢慢黑了……亮光在逐渐的消失。
一道道的闪电劈开了黑暗,闪电乍显中,但见那水雾正变为猩红之色;这黑暗中的大雨,竟宛如是无数的人的血在喷溅着,在滴落着……
猩红的颜色,溅在了透明窗上,他仿佛看到了在“窗外”,正有无数的人惭叫着被一刀破开。猩红的颜色,果然象血,正凝固于透明窗,无声的雷电再也映不亮这黑暗的世界。
打火机插亮,透明窗已经看不到了。面前,只有玄冰般的晶莹,在这凄凉的火光中反射出冷漠的安静,不动声色地漠视着这可怜而丑陋的人。
火光灭了。黑暗又开始主宰了这一切。
阿丁盘膝坐下,喝了一口水,艰难地啃下了半只干面饼,然后探进背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小盒子,取出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含入口中,让那甜意慢慢融化,再把一切还原,瞪大了两眼,瞪着那条黑暗中的斜斜向上的甬道。
蓉,现在想必已经,下山了吧。
咳……
※※※※※
泪水,凄迷了仝蓉的双眸,无声地由脸庞上滑落,滴在冰凉的岩面上。人们已经纷纷离去,亮光,也越来越微弱。
但她没有动。
孤单的背包,在单薄的背上;她转过身──慢慢地转向深潭。潭的正中,那只孤独的烟头,仍孤零零地漂浮着;潭的对岸,那角衣衫仍象醒目的标志般,正向她发出黯然的召唤;潭边,水迹犹在。
阿丁就在那边,她知道。
她恨自己的胆怯和没用,恨自己没在刚才大家闹的时候要求大家帮忙去找阿丁。她总以为,大家只要玩儿上一会儿,闹上一会儿,就会想起了是来找阿丁的,至少许芳芳和杜留应该能够阻止大家,能够让大家一起帮忙。她也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工夫,居然就到了5点钟,而杜留,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责任是带领大家下山。
可是……正象那被主人抛弃了的烟头般,往日的同学们,也遗弃了阿丁。
(阿丁,为何人们对你的存在与否,毫不关注呢?为何人们会这样的自私而无情?──有些上天注定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阿丁,难道上天注定了你只能是个被遗弃的人吗?不。不会的。至少还有一个人。至少还有我!)
她迈步入潭。
潭水冰凉刺骨,她咬紧牙。走一步,再走一步。
但有人突然拉住了她。“蓉蓉,你干什么?──别傻了,阿丁早就下山了。”
──返回的,竟是谁也不敢、不愿──接近的黄紫兰!
仝蓉凄凄地摇摇头,“不。他不没走。他一定在。”她痴痴地说着,转过身,望着与她同样是个柔弱女子的黄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