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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名花,都身着超短裙,正在试用着彼此的唇膏,更换着饰物。“走不走?”许芳芳明知没什么希望,也得问。
“随便啦,你是带队长,我们服从分配的。”韦依依爱理不理地瞟了许芳芳一眼,转头看着朱倩。“这唇膏是假的耶!你买亏了。”朱倩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我嗲地刚从法国捎回的。”
“是从三十五美圆专柜买的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
“被坑的人太多了,那专柜并不是指每一件商品价值为三十五美圆,而是说一个专柜的所有种类都拿齐了后只需付三十五美圆。──当然,你只拿一种一件,也是同样的价格。”
许芳芳再也听不下去,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嗲,一个比一个“娇”,也许男的会觉得是种享受,可是让她听着,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问了一圈,只好回到原地。
周伶俐眨动着充满水雾的大眼睛,象是想勾引男人一样地看着她,却不发表任何意见。黄紫兰摇了摇抬头,“都正热闹……”唯有仝蓉问:“芳芳,别人都想回了吗?”
※※※※※
回到了潭边,陈星仍在等候,杜留也到了。见她走来,杜留转望潭水,佯做不知,陈星露出笑容,“──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办吧。”许芳芳叹了口气,“你去和大家交代一下,做个安排。……我,我和杜留说点事儿。”
陈星看了看许芳芳,目中充满了“同情”地点点头,离开。
陈星已经远去了。许芳芳轻轻叹息一声,“杜留!”杜留抬起头,冷漠地问:“什么事?”许芳芳摇了摇头,面色微沉:“今天是出来玩儿的!你就不能活泼一点?──谁都能看出我们发生了矛盾。你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不开心才行?何必呢?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让别人看笑话就那么好玩儿?”
“我不高兴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杜留摊摊手,口气冷漠而平淡,“咱俩有什么关系?我不高兴别人为什么要认为是咱俩发生矛盾了?我就不能和别人发生矛盾了?我就不能自己不高兴?一个人活着若是连高兴不高兴都要受约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我,你也只是你,非得把咱俩扯一块干什么?”
“杜留你吃枪药了?”许芳芳沉下脸,“既然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也总有个工作关系,你也是带队的,现在走不走拿个主意来!”
“头儿,别拿大帽子来扣我!”杜留没好气地说道:“走不走你决定就足够了。俺就是那一块砖头,您说搁哪儿就哥哪儿,俺就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说走就走,你说留就留。──我说你别走你就真不走了?要真是这样,我立刻就决定。”
“好了,我看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许芳芳说着就想走。
“别走。”杜留一把拉住她衣摆。
“……?”许芳芳看着杜留,面沉如水。
“合影吧。”杜留毫不在意,仿佛要铁定了心惹许芳芳生气。“我想到了一个好素材:我批块塑料布,迎着山风而立;你换身裙装,和我相距咫尺。背景是飞瀑清潭,采用逆光拍摄。你我都只有模糊的剪影,闪现着光线的晕虹,用红色滤镜,拍好后题下一首诗,诗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听?”
许芳芳平淡地应了一句:“说吧。”
“诗歌的名字就叫做咫尺天涯。是这样写的:
据说我们曾经相爱过,在他没有出现之前/默默地相互凝视,如亘古不变的雕塑。//你终于飘然而去,背影蛮潇洒/(在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你说……)/只因那三个字啊,有人先我而说/执著的追求/又是,那么热烈。//如今你我再次相遇在长街尽头,你含笑给予我友谊的问候/我以迷茫的眼神,向你画出问号/(难道爱你,必得说出,心的沟通/还、需、要、理、由?)//你微笑着没有回答/匆匆消失于时空长河/而月华似水、夜景似梦,又想向我诉说着什么……
怎么样?行不行?”杜留念经似的背诵了一遍,眼角已经有了泪容。
许芳芳心中一阵酸痛,却强行平静思绪,摇了摇头,漠然道:“杜留,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写诗了?什么叫诗?你这连分行汉字都算不上!”
杜留一怔。
“你的诗,我不感兴趣。”许芳芳盯着杜留,“我只希望,你忘了过去的这一切!洒脱点,振作点,只当从来就不认识我!生命中也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她严厉地说着,一脸的冷漠。然后,微微一笑,甩甩头。她的短发实在是不适合甩来甩去的,但她微笑时所浅露出的万种风情,却使人不觉中感受到她无限的温柔,无尚的魅力。
杜留呆呆地看着许芳芳的微笑,想起了这个女生当初就是凭借着几乎每次都让人有着不同感受的微笑,成为甚至超越了三大名花等凭姿色吸引人的女同学之冠,使得无论是谁,在相处一段时间后都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微笑是再无人可抵挡的最佳武器,是谁都喜欢的人。他酸楚地想到了从次之后将永远地失去这迷人的、百看不厌的微笑,就更觉万念俱灰。
他伤感地低下头去,摇摇头,失神地说道:“你对我不感兴趣。对我的诗歌不感兴趣。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很严重的伤害。我以后不会再爱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理你。”
这些宛如小孩子过家家时的言语,这种恋人之间才有的撒娇似语言,令许芳芳黯然万分。她抑制着自己的伤感,转头看着喧闹的已经开始下山的人群,和仍在各玩各的老二届的同班同学们,改变了话题:“杜留,只剩下咱们了。──阿丁怎么没见?”
杜留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眼,坐到潭边,脱下鞋子,赤足伸进冰凉的潭水中,瞪着清澈见底的潭水,头也不回。
“你走吧。我想点诗,要凑够二十六首,等会儿一过来和我合影感,等到了你二十六岁生日时,一起送给你。只当我这二十六年是白活了。二十六年是白等了。别理我……”
杜留在赌气。既然他在赌气,那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淡忘了。
许芳芳的心中升起一阵刺痛,转身悄然离去。
瀑布的水更小了,水声也越来越小了。
但依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变化。
赤足伸入潭水中的杜留,也并没有留意到:
──潭水,正在变浅,正在变浊。
──潭正中的卵石,正在蠕动……
三、黑暗的孩子
阿丁茫然地走着,走在这黝黑无际的甬道中。
手中的亮光,时现时灭;但无论有光或无光,都不能燃亮他内心的黑暗,不能使他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但在黑暗中,他的双足却准确无误地落在凹凸不平崎岖难行的岩石安全处,如履广场。他的身体,也无知无觉地避开洞壁棱出的岩石,偶尔也会伏下身子,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头顶的垂岩。这条路,便象是他已经走过了千万遍,早已熟到无法再熟的程度一般。而这黑暗,对他而言,也似已成为世上最柔和的光泽。他的整个人,就象是已和黑暗融合。
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除了背上的牛仔背包内水瓶与干粮相互碰撞时所发出的轻微声音外,他便如一个九幽地狱内悄然浮现的幽灵,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
回到了黑暗,他象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回到孤独,他是否才真正回到了自己的人生?
黑暗,令他有安全感,令他冷静、淡泊、心平气和、不思不虑,忘却了人世间一切恩怨尘俗,抛却了红尘浊世中的一切烦恼妄想。圆圆融融、混混沌沌,走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走入气功态,走入婴儿意识,走进母体……
光明,一次次把他推向黑暗;黑暗,一次次宽容地敞开胸怀,迎接他的到来。
而这一切,都只因这副令人作呕、视之生厌、看之惊惧的面容!
在他出生的村边,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从林中默默穿过。溪岸两边,生长着一丛丛、一簇簇美丽的野花。夕阳洒满小树林时,小溪会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溪边,看花、看水。野花绚烂多姿,红、黄、蓝、白、紫、粉、橙……在夕阳中闪烁出凄凉的幽静,就那么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活在从不被人们注意的世界里。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被排斥在群体外的孩子,静静地、忧伤地,做在林中,坐在溪边,与野花为伴,与远去的流水为伴。到了斜阳欲落时,叠只船,采朵花,摘个树叶,放入流水……
花啊在叶(船)上,叶(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