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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庄的人,也一定有人能算出我们的处境!一定能算出我们仍然活着!正在……等、待、救、援!”
“是的。我们能活下去。一定能!”
“虽然,我们没有地图。没有粮、水;虽然,移宫机关迷境分支,是最难对付的一种。但是,我们缺少的,上天会送来;我们不会的,可以慢慢想出来!”
“这决非牛奶面包会有的无限期承诺;也决非人定胜天的自大自傲。而是现实!就要实现的现实!”
“因为,墓里已经有了人!有了‘生气’!——我们,是没有‘生气’的,有‘生气’的,也只能是凡俗中人!”
“这就说明,在墓内,已不止有我们。还有——人!很多的人!”
“而,一旦有了人,我们,就绝不会渴死!饿死!这样的话,你们可明白?!”
然而,老大的话语,却没有让五名弟子高兴起来。在这幽长漆黑、不见天日亦无尽头的长廊中,五名弟子也似乎变得愚鲁起来。
小胖哭丧着脸。“我们没有水,没有吃的。这鬼地方别说是一只老鼠一条虫了,就是一只蚂蚁都找不到。移宫机关还在移来移去的,怎么挖都是白费工夫。就算是有很多的人,他们也会被困得出不去。他们也会象我们一样面临着无粮无水的生死困境。他们会给水给粮吗?他们说不定还想看咱们有没有水、粮呢!再说,真有人吗?”
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其余的四人,则默不做声,看来是同意了小胖的看法。小刀甚至还叹了一口气。
老大沉默了。潜在的危机,已经在袭扰着他的神经。因为他的缘故,五名弟子陷入了困境,现在他们还不敢、也不至于对他怎么样,但是,如果奇迹不出现,众志一心的状态,还能保持多久?
他的双眸中,忽然泛出了绿幽幽的光泽。他的声音与口气,也忽然变得象个飘荡于九幽地狱的孤魂野鬼。
“——我们当前的主要、首要目的,是走出去。是活着走出去!而做到此点的首要条件,是有水、有食物,当然,最好也有地图!——这些,就会来的。很快……会来的。”
“但是,随着这一切到来的同时,比墓道机关还要可怕的——人,也会到来。”
“人,是世上最凶猛、最残忍、最狠毒、最狡诈、最卑鄙、最无耻、最狡猾 ……的动物;没有什么再比人可怕的了!人,之所以如此可怕,是因人心。人心险恶,我们最为之头疼的,将不再是固定的,已经设置好的、机械的机关,将会毫无疑问地变为人心!”
“而在凶险面前,我们,怎么才能活下去?只有更凶、更狠、更滑、更毒、更卑鄙……。强者生存,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要活下去,就要断绝一切善良的念头,不惜一切的手段!”
“现在,你们是否已——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们是否已——嗅到了生气?”
“不错。嗅到了。”小铲静静地回答。
“是的。有人。……很多很多的人。”独眼、二狗、小刀、小胖,纷纷回答。“……有男。有女。有很多的——人。”
黑暗的墓穴中,突然弥漫出一股气息。
——
杀
气
。
第一章 那双温柔的小手
单位组织郊游的那座山,有条通往最高峰的山洞。进入山洞前,我和蓉已落在了最后,我看看蓉,蓉看看我,然后我们一起移开目光。单独相处时,我无言、她无言,无言中有种言语难以表述的东西。“得快点。”我说,“和众人失散,会孤独。”她幽幽叹气,“是么?”
山洞底矮狭小,长长的甬道,隐于一望无际的黑暗,令我不觉中想到了自己。我钻进洞,加快脚步,在融进黑暗的刹那,心中的波澜突被平息。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使我感觉安全。黑暗中我睁大眼睛注视前方,侧耳聆听身后紧随的脚步声,脚步声突然一急,接着一声“扑通”,继而安静。
“蓉!”我呼叫,转身跑回,见我到来,她忽然嘤嘤抽泣。她坐在地上,裙摆下露出的
膝盖已受伤。我止住脚步,缩回已伸出的手,转身背对她:“疼吗?”她止住哭泣,慢慢扶着洞壁站起来,“不疼。走吧,……你……慢一点,我……怕黑。”我点头向前,寂静的山洞只余我们两人的脚步声。黑暗中她越走越慢,最后脚步声消失,又传来了抽泣声。
“哭会让人变丑,你那么美丽……”我笑着说,伸出手,“如果不介意,把你的手给我。”她摸索着抓住我的手,“谢谢,……你对多少人说过?”我怔怔,“什么?”沉默片刻后她底声说,“没什么。”我淡笑,“明白了。对两个人……”掌中的小手有点颤,我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的黑暗:“一个是婚宴上的新娘,一个是你……我……”静了一会儿,她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意图只好问:“你是否有话要告诉我?”
“……没有……前面暗,小心……”
“知道了,如果,……恩……太暗,一点都看不见。”
我们继续沉默着,摸索中山洞越来越窄,路面越来越崎岖,我停下,燃亮火柴。没几根了得节约,烟还有。我点上烟,借火光看清前面的路──岔路。两个洞,没有标记,一个较大,一个较小。“怎么走?”我问,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她沉思一会儿:“你说呢?”
“猜硬币吧。”我摸出硬币:“正面走左边,背面走右边。”她点头,“听天由命。也只有这样了。”
是的,在没有选择时,这也是种选择。
硬币碰撞岩石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擦亮火柴蹲在地上找。“哪边?”她急切的问。好久后我又擦亮一根火柴,亮光消逝后我问:“还有硬币吗?”片刻后她说:“没有──找不到吗?”我摇头:“不是,卡住了取不出来,立着。”
“猜拳吧。”她笑了:“出右手走左边,出左手走右边,直到两人出相同为止。”我们各伸一只手,指尖相碰却缩回,沉默了。性别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正常的人际交往握手是常事,但在这暗淡的山洞中,还是避免接触的好。刚才是刚才,现在我已意识到她是位美丽的女孩──当你意识到女孩的美丽时,美丽也就变成了压力。
“你出的是哪只?”我问,“我的是左手。”
“我也是。”她说。
右边的山洞,只能底头伏身向前,在前探着路,越走越觉不对:“蓉……”而在此时,她也开口,“喂!”我们沉默一会儿又推辞一会儿,她先说,有点迟疑,“你为什么还不谈?……女孩子是等着被追的……”我强笑,“追了也没用,有些上天注定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得拐回去,走错了。”
我擦亮了火柴,望着前方不远的石壁,漫无目的地甩甩手:“走吧。”她叹气,“你太没勇气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刚才……你出的不是左手吧?”我怔怔,“怎么?你出的是右手?──带错了路,不好意思。”
“没什么,其实多走走也好。”
走出右边的山洞,进入左边,这个洞虽然黑暗,但宽敞,能站着走,并肩走在一起,我们的手几次相触,却没能接合。有种无发压抑的冲动使我数次想握她的手,可是不能。直到看到了远方的亮光,我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紧张了,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迎面山风吹来,一方必须攀岩的岩石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亮光。她停下,“休息一会儿,累了。”我也倚着岩石,“好了,快和大伙在一起了。”或许因为山风的关系,我的声音有些抖。为了抑制情绪,我摸出了火柴和烟。
“怎么不戒?”她问,声音在耳旁。“不想。男孩子没人帮──灭了──戒不掉。”我说。“如果有人帮呢?”声音变成了呢喃。我忍不住移开一些:“不可能……又灭了。”扔了火柴盒,“走吧,没火了,得出去借。”
火光忽然燃亮,一只小手捂着燃着的打火机递到我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我。我避开目光,身子稍侧,让山风把火机吹灭。“不吸了,出去再说,风太大。”我说着话,抓紧山岩,不去想那双似水如火的双眸。攀上岩顶,我望着岩下的她:“能自己上来吗?”她淡笑,“恐怕不能──把你的手借给我。”
再以后的路,她没把我的手还给我,我也没好意思主动索回,当我们默默携手走向那越来越亮的洞口时,她无言,我无语。
快到洞口了,一个脑袋忽然探进来,“喂!快点!”缩回。
我挣开她的手,她停下。“打火机借我用用。”我避开她复杂的目光,“我,……抽支烟……你先出去吧。”她凝视着我,笑容逐渐消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