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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帮人的厮杀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赵老头刚才已经被城头上的箭矢射中。
老头就像一只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后背四五支羽箭还在晃动。他的身下，是他的小孙子。赵老头想护着孩子的，但是没护住，一支箭还是插进孩子的胸口。
老头已经断气了，孩子却还活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来，口腔用最微弱的声音，本能的呼喊着：“妈妈，妈妈，”孩子的呼喊声，被兵器的碰撞和厮杀的喊叫声淹没在血腥的空气中。
言烟虎看到形式的危急，想过跟兄弟一起跑。但是转念一想，出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那杨凤进来，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脑袋中各种打算急速的对比了一下，最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唯一的活路，好像就是把大门给关上。
手中长刀一挥，一个正准备逃跑的混混被他砍死，一众兄弟马上愣了一下。言烟虎大喊：“谁都不许走！晏明，我们杀！”
那长脸汉子显然是这帮人的头目，眼见城外自己的人已经越来越近了，只要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就可以杀了赵振，和还剩下的那一个郡兵。
偏偏这个时候言烟虎又杀了回来。
这些混混的战斗力虽然不行，但是他们人数多呀！很快就把长脸汉子几个人逼到了墙角。言烟虎没有急着杀人，赶紧对晏明说道：“快关城门！”
长脸汉子虽然想去阻止，却已经有心无力。
城门外面，一名骑士飞快的冲了过来，想在城门关上之前冲进来。城墙上的郡兵忙用弓箭拦截。
在距离城门二三十步的时候，一声长长的马啸响起，骑士被从马背上甩了出来身体向前方直飞。
倒在地上的战马身上插满箭矢，如同一只龟缩的刺猬。
这时候，大门的最后一丝缝隙也慢慢的合拢。骑士从地上爬起来，懊恼的用拳头锤了一下地面。言烟虎从慢慢合拢的门缝之中看见，他就是昨天晚上逃走的杨凤！
孙益带着几十个郡兵赶来过来，看着被围在墙角的那长脸汉子等人，冷笑一下：“杀！”
几十把长矛同时向那一个角落戳了进去。
城外，足足上万人！上万人头顶黄巾，同时呐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就山呼海啸般的声势，足以让城墙上的郡兵双脚发抖。言烟虎更是脸色苍白，他仿佛有一种错觉，这仗不用打了，对方只要喊上一会，这城墙就会自动垮下去一般。
孙益到底是打过仗的人，见手下军士脸色不对，马上挥舞令旗：“擂鼓！”
城头上，战鼓声“咚咚”响起，穿透城下敌人的呐喊之声，直冲云霄。
片刻之后，下面的黄巾不再喊叫了，只见杨凤一人打马冲出大阵，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停了下来。
孙益也挥手让战鼓停止，只听杨凤说道：“孙曲长，你真的想挡我大军？你以为你能挡的住么？我告诉你们，天公将军已经带领天下百万信徒起事，幽州刺史郭勋已经死了！我们要推翻这个昏庸的朝廷！孙曲长，你何苦助纣为虐？如果孙曲长现在愿意放弃抵抗，我保证不伤中牟一人！”
幽州刺史郭勋都死了？这个消息让城头上的郡兵不禁发出阵阵私语。孙益却丝毫不为所动：“我等当兵之人，食大汉朝廷俸禄，自然守大汉的城池。尔等造反作乱，虽然一时得意，但是等天子震怒发兵之后，必然血流成河，殃及家人。我奉劝尔等，现在回头，或是不晚！”
孙益看见，底下的黄巾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一个个还是随时准备攻城。
杨凤仰天长笑：“哈哈哈！殃及家人？我们的家人早就饿死了！我们造反，就是为了让我们还活着的家人，能继续活下去！孙大人，你是好人。劝你不要再给这个昏庸的皇帝卖命了！大人若是执意维护这个吃人的朝廷，杨凤得罪了！”
手中长矛向前一指：“攻城！”
孙益深深吸了口气，马上喊道：“弓弩准备！”
黄巾，其实就是一些实在没饭吃的流民。大汉，剥夺了他们的土地，甚至剥夺了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张角也没给他们什么，就是一点点空头支票而已。一个关于太平世界的描述，让这些人看到了那么一点希望。为了这一点点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他们坚定的站在张角的身后，把张角从一个神棍，抬为天公将军。
他们没有经过必要训练，没有充足的补给，甚至手中连块铁片也没有，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削尖了之后，拿着它，迎着城墙上的箭矢就冲了过来。
当箭矢穿透他们身体的那一瞬间，他们的眼神依然狂热。对于这些人来说，死，真的不可怕。
第三十七章 中牟保卫战（五）
“箭！我要箭！”周喜大声的喊叫着，两壶箭矢都已经射光了，但是对方的人潮依然没有丝毫的懈怠，那些头扎黄巾的人，在前面的同伴死掉之后，踩着尸体继续冲锋。
这面城墙上的八十多个郡兵显然对对手的彪悍准备的很不充足，箭矢停歇的这一瞬间，那些黄巾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两块木板一搭，开始渡河。
其中一些会水性的人，甚至直接跳入河中，泅水过来。
周喜也顾不上要箭了，急忙跑到城门的正上方，几个军士正在烧一锅油。周喜往油锅里面看了一下，还没有烧开。
“投石！擂木！快准备好投石擂木！都往前站点，别让他们爬上来！”
周喜的话音刚落，城下飞上一支箭，正插在一个准备上前的士兵喉咙上，那士兵捂着自己的脖子，很快就没气了。
接着，又有两个人被下面的弓箭射杀，周喜急忙喊道：“躲在箭垛后面！”
黄巾这时候已经冲到城下，周喜看看油锅，虽然只有边上冒出了气泡，但时间好像不够了。
“倒！”
一锅滚油从城墙上一泻而下，城门口马上传来一片凄惨的叫喊声。但是接下来，巨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周喜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墙砖都在晃动。
有些惊慌的时候，忽然听孙益的声音在旁边说道：“别管城下的人！给我用弓箭射击准备过河的敌人！”
战斗整整打了半天，直到正午的时候，黄巾方才丢下一千多具尸体退去。
周喜的胳膊被弓箭射伤了，还有十二个郡兵，六个捕快阵亡。
金燕子走到孙益的面前，小声说道：“孙头，他们下次会什么时候攻击？”
孙益看看正在退去的敌人，想了一下说道：“吃过饭吧。”
自己这边只死了不到二十个，伤了十个，对方却损失了上千人，所有的郡兵这时候都对孙益异常的佩服，包括金燕子也是由衷的恭维道：“孙头真不愧是在边关打过仗的人，这样的战果，让我们实在是佩服。”
孙益心中却是一阵苦闷。对方少了一千，可是他们还有九千。自己这边呢？只少二十个，但下午在排兵布阵方面，就难了。
而且，自己最大的依靠就是这个高高的城墙。不是自己有本事，是城墙挡住了敌人。
一旦让对方爬上来，自己就死定了。
孙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南阳。这也是整个中牟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城下，黄巾大营飘起了炊烟，杨凤也开始造饭了。打仗，必须吃饱了才有力气。
孙益眯着双眼，看着自己眼前这排列的根本没有任何章法的黄巾大营。如果手里有兵，他就有把握击破对方的大营，只要时机把握的好。可是现在，整个中牟的兵力加再一起不过两百人。
城下的杨凤信心满满，第一次攻击，就渡过了护城河，这让他感觉仿佛不用等到褚燕到来，自己就能夺得拿下中牟的头功了。
城墙，是对方唯一的依靠，却不是杨凤唯一可以走的路。他们事前的准备可以说非常充分，即便苦力们被童军消灭了，即便早上的诈城失败了，但是在中牟城内，他们还有其他的棋子。
杨凤之所以不走那条路，是因为剩下的棋子都是褚燕的。杨凤希望在褚燕到来之前，自己能打下中牟，其中不要有褚燕的影子。
“我一直想知道，他们在我身边安的人到底是谁。”童军也在看着眼前的黄巾大营。
麦乐十分吃惊：“公子，你是说，他们在我们家里也有人？那夫人的安全是不是有危险了？”
童军看了麦乐一眼：“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
麦乐的嘴唇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童军也不再理他，转头对典韦说道：“典兄，你看，我们能袭破这个大营么？”
典韦点头：“你打算晚上袭营？”
童军从鼻孔发出一声嘲笑，手指那群手拿木棍的黄巾：“就他们？也值我挑时候？都给我吃饱了，下午跟我杀人！”
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