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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南市小桃园和百老汇大厦两地,分别秘密接头会面。在这两次会面中,方振武和王亚樵不仅叙了旧情,而且也对日军占领上海前后的情势交换了意见。方振武特别提出刺杀日本侵华司令白川义则大将,乃是所有南京政府爱国将士的一至要求。当王樵樵听到方振武以那么激愤的语言,陈述冯玉祥等将领对白川在上海筹办天长节祝捷大会时,他心里的仇火也立刻燃烧起来。
特别是想起2月29日在上海江边高昌庙前线行刺白川末果,且又牺牲了两位爱国帮派同仁时,王亚樵悲愤着对方振武哭泣说:“如果那时候南京政府和我们百姓站在一起抗日,上海是决不会发生让日本人占领的惨剧的。可是,就在我们老百姓冒死下江去炸敌人的时候,南京政府却有人公开指责我们。方将军,你说这成何体统?可怕的并不是日本人如何凶恶,而是蒋介石这独夫民贼的妥协和投降啊!”
“好了,你别哭了,哭有何用?”方振武见王亚樵哭得沉痛,心里对些次暗杀白川的行动越加充满着百倍激情,他说:“蒋介石的反动嘴脸,我们这些将领也是到现在才真正认清的。如今大敌当前,还是把我们的仇恨,都集中到炸死白川这件事上吧。因为只有你们找到了炸死白川的办法,国人才有扬眉吐气的可能。”
“方将军,请你和那些站在我们同一立场的爱国将军们放心。这次我王亚樵就是肝脑涂地,也一定要让白川炸死在上海。”王亚樵越想日本鬼子进攻上海的疯狂,心里越激起一股强烈的仇火。他接过方振武转交的一笔行动经费,当即拍胸表示:“如果这次再不能让白川丧命,那我王九光就枉为一个中国人了!”
方振武离开上海后,王亚樵发现日本人在虹口公园里正在派兵加强戒备,同时有一批汉奸也参与了对庆贺活动的筹备。他发现虹口公园里每天都有人运进花花草草,正在布置会场。而王亚樵同时感到自己尽管在方振武面前接了经费,拍胸发过誓,但是,他那时对如何进入这座戒备森严的会场,如何去炸死那个嚣张已极的日本侵华军司令,胸中却茫然无策。就在他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弟弟王述樵忽然来到他英国租界上新租的宅子里。
“大哥,日本人正在筹划庆祝他们的大捷,让我们每个中国人都感到脸上无光啊!”因为涉嫌行刺宋子文案而遭到南京逮捕的律师王述樵,是经过他本人在南京受审时的据理力争,也因军统办案人员拿不出王述樵参案的证据,最后不得不将他无罪开释。现在回上海重操律师职业的王述樵,见了他哥哥就发泄心中的牢骚和悲愤。他激动地说:“大哥,你平时在上海有多次行刺行动,为什么现在反而惧怕起日本鬼子来了?须知如果你当真能刺杀一个日本鬼子,会让多少中国人长志气呀?我想,与其你刺死一百个中国汉奸,也不如刺杀一个日本军官。”
王亚樵虽然理解王述樵心里的悲愤之情,但他还是恼怒道:“述樵,你说得轻巧。你怎么晓得我没有刺杀日本人的打算?自从上海爆发一二八战事以来,我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上次在江里炸船,不就是想炸死白川吗。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天夜里本来炸药已经装好,哪知半夜里起了那么大的风。结果把炸药给刮出去五海里,所以,不但没炸死那个白川,还牺牲了我的两个最好的弟兄。你说,还让我如何呢?”
王述樵见哥哥哭得如此伤心,也就不再发牢骚。却说:“前次失败有情可原。那么也不能因为一次行刺失败,就再也打不起精神来。我想,只要日本鬼子统治上海,你们斧头帮随时都可以炸毁他们的司令部。”
只因弟弟一番话,引起了王亚樵的注意。他忽有所悟地说:“述樵,既然你这样支持我对日本人采取行动,那么,为什么不帮助哥哥想一些办法呢?譬如说几天后他们就要在虹口公园举办什么祝捷大会。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那时不许任何一个中国人进去,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人进去安装炸药吗?”
王述樵想了许久。忽然,他灵机一动说:“大哥,他们虽然不许中国人进去,可是,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上海还有一些朝鲜人嘛,他们是可以随便进入祝捷大会会场的。我们为什么不在朝鲜人中想想办法呢?”
“朝鲜人?”王亚樵想了想,又摇摇头说:“可是,在朝鲜人中,我没有熟悉的朋友。干这种事情,一般朝鲜人是决然不会接受的,他们也不敢去冒此风险。”
“你知道金九这个人吗?”王述樵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告诉王亚樵说:“金九原名金天山,早在朝鲜遭受日本侵略的时候,他就和一批朝鲜革命者逃到了中国。据我所知,金九他们好象在上海秘密建立了一个革命党,叫做朝鲜独立党。我是前年为他们这个党中一个人打官司的时候,结识了金九。他是个很有同情心的善良朝鲜人。我想,如果我们去找找他,金九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王亚樵听了,心中大喜。他当即和王述樵驱车来到上海静安寺132号,那里有一幢小教堂。这里住着几个流亡朝鲜人,王亚樵来后一看,发现金九原是一位脸庞黝黑的朝鲜老人,五十多岁。他生得慈眉善目,正直而富有同情心。当他听王述樵报出哥哥的名号时,金九顿时大喜过望地紧紧握住王亚樵的手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万没想到在上海也会结识王先生,不知有何事需要我去办。如有用我之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金先生,也许您早就知道我王光九是做什么的,我的前半生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爽直性格。”王亚樵和金九一见如故,他三言两语就把来意道明,说:“前不久,您可知道在高昌庙江边炸日本旗舰的事吗?坦荡地说,那就是我的不杰之作,本来想得好好的,想为我们中国老百姓出口恶气。可是,谁知还是日本鬼子的邪气冲毁了我们布下的必死之阵。现在,我们这口恶气还是不出,所以才来求助于您相助的。”
“原来那是义士所为呀?”金九不愧是位流亡国外的朝鲜革命党人,当他听完王亚樵开门见山的自述以后,心里马上对豪侠成性的王亚樵心生好感。由于敬畏,金九郑重地向王亚樵一拜,说:“王先生敢做敢为,实乃中国的大英雄也!我虽然也仇恨日本,憎恨日本,可是,从来不曾明枪明刀和日本人干过。现在我们在贵国刚刚成立了独立党,目的就是想和日本鬼子血战到底。因为我们的祖国,早就让他们给占领了呀!不然的话,我偌大年纪,为何会流亡到贵国呢?”
王亚樵见这朝鲜老人泪水纵横。心中难免泛起同情,他说:“看起来,我们的道义相同,既然如此,更加没有什么话不能说了。老人家,我们是想利用天长节,对那个叫白川义则的日本侵华军司令下手,您老人家可能助我们斧头帮一臂之力吗?”
金九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郑重说道:“放心好了,王先生,既然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还分什么你我。就请告诉我,如何才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王亚樵说:“天长节这天,日本人要在虹口公园举办一个大型祝捷大会,届时那个白川肯定到场。所以,这一天就是炸死他的最好时机,怎奈我们斧头帮里纵有无数不怕死的义士,却进不得那虹口公园。所以,我们斧头帮铁血锄奸队,只好求助于贵党,不知是否有义士,肯于冒险将炸弹送进会场?”
金九老人手捋修长的银须,坐在那里良久思考一阵。然后他决然拍胸说:“放心吧,中朝一家,你们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事情。既然王先生如此信任老朽,那么我就决定全力帮助你们在天长节成事,不过,具体如何行事,还需要和我们的独立党进行商量。你等着我的回信好了!”
次日下午,王亚樵果然接到弟弟王述樵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马上随他去霞飞路。那里有人想见到他。王亚樵知道这是金九已经和朝鲜独立党取得了秘密联糸,他不敢怠慢,当即开着小轿车出来,半路上又接了等候在那里的弟弟王述樵。两人接照金九老人电话中提供的地址,顺利地来到霞飞路宝康里。在那里他们走进了一条幽深无人的小弄堂。
王亚樵万没有想到朝鲜独立党总部,竟会设在这样一条既狭窄又破陋的小巷深处。他和弟弟越往里走去,心情越紧张。王亚樵半辈子行刺生涯,多年养成一种时刻警惕暗杀的习性,所以当他走进这条幽暗小巷以后,手情不自禁去摸腰间的手枪。就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