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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不得进入租界。赵铁桥经此凶险之后,他再也不敢在夜间外出应酬了。自从发生行刺事件后,赵铁桥心里恐慌,他几乎天色不黑就从招商局回家,然后再也不敢出门半步。他身边又赠加了一些私人保镖,大门内外,到了深夜,几乎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别说王亚樵不敢继续在戈登路附近街上派出杀手,即便派来了刺客,也无法进入刺杀的程序。
如此一来,刺杀行动暂且中止了。
王亚樵不时和宣济民、吴鸿泰等密议行动方案。李国杰由于已支付了定金,几乎每天都用电话催促王亚樵说:“九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刚出手就闹了个鸡飞蛋打?你要知道,我的‘江安号’可早就停泊在吴淞码头上了。”
王亚樵自然心焦如火。他在上海滩上行事,从没遇上如此棘手的事情。面对着赵铁桥的倨傲横行与李国杰的不断催促,尤让他感到脸上无光。不杀赵铁桥简直就无法吃饭和睡觉。在那炎热的盛夏里,王亚樵几乎日夜都想着如何尽快附近掉赵铁桥。王亚樵曾经亲自坐人力洋车,沿法租界附近几个可通赵家的路口到处转游。特别进入夜间,他更是百倍小心地巡看路面上的法国巡捕。当王亚樵发现法租界已是哨卡林立,警员如麻的时候,他知道继续在法租界上搞暗杀活动已经没有任何希望。这时,他忽然把目光从赵铁桥居住的法租界,移向上海繁华的闹市区。然而,那些平时赵铁桥经常涉足露面的酒巴、舞厅等娱乐场所,再也见不到他那踌躇满志的身影了。在盛夏之夜惊了枪的赵铁桥,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若想在那些华地段暗杀或行刺赵铁桥,几乎是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就在王亚樵茫然无策的时候,有一天,他忽然乘汽车经过上海招商局的大门。忽然,他下令小汽车放缓车速,然后远远煞在距此大门不远的树荫下,王亚樵透过车窗外望,静静地观察着大门前的动静。就在这时,他忽在心里萌生了个大胆的设想:招商局才是最理想的行刺之地!
“我所以要选中招商局的大门内外,就因为那里是赵铁桥防范最薄弱的地方。而且我们的行刺也再不能选在夜间进行了。赵铁桥一进入夜间就胆战心惊,甚至连门也不敢出,这时候我们在任何地方准备对他暗杀都是徒劳的。”王亚樵在灯下召开了又一次会议。宣济民和吴鸿泰开始时对王亚樵近乎冒险的白昼行动曾表示担忧和反对,但是,当王亚樵说明了在白天行刺的道理以后,大家才不得不心悦诚服。王亚樵说:“如果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是赵铁桥根本不曾想到的确良。赵铁桥的所有防范措施都集中在夜间,他决不会担心有人在白天去暗杀他。他的招商局又是个客人随便出入的地方,甚至连门卫室守门人也对进来的客人不太介意。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个击毙他的最好机会。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我们最好在赵铁桥早晨上班或中午下班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对他发起袭击。好果做得好,只用一两分钟即可达到目的!”
新的行刺方案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7月24日,上海又是一个炎热无比的高温天气。
大清早,王干庭、牛安如、夏少恩和一个临时增派的小杀手,都装扮成前来招商局谈生意的老客。他们大摇大摆地先后进了大门,守门老头对来客几乎不加盘问。因为像这样前来谈生意的客进出,对守门人来说几乎习以为常。牛安如等人走进楼内,发现大楼走廊几乎没有几个办公人员,冷冷清清的招商局,恰好给他们行刺赵铁桥提供了最安全的条件。可是,他们从7点半上班就走进大门以后,始终没见到赵铁桥的身影出现。如果按照吴鸿泰等侦察得到的规律,赵铁桥这时早该来到招商局了,但是不知何故今晨却不见他的影子。赵铁桥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还是王亚樵预先安排的一场好戏,又出了什么破绽?万一赵铁桥今早不来招商局上班,那么,今后他们继续执行这白昼行刺的计划,显然就会大为不利。因为他们如果多次进出招商局,难免会引起人们注视的目光。
就在牛安如守在招商局客厅里心绪焦灼的时候,忽然,他发现门外人影一闪,那是担任监视大门的夏少恩,向他发出了赵已出现的目标!
牛安如霍地跳了起来,他飞步冲出招商局一楼大厅。这时,他发现一辆熟悉的别克牌小汽车,已经驶进大门,在楼前平台下稳稳的煞住了!就是这辆车在一个月前曾与他们探肩而过,从而失去了夜间行刺的机会。今天他再也不能让车里的赵铁桥从他们的弹雨之下逃走了。牛安如刚走出玻璃门,就见汽车里傲然步下一个人来。他高高的身材,上穿灰白短衫,下着黑色西装裤,手里握着支显示身份的文明棍。正是他们注意多时的赵铁桥!牛安如等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发现跟随在赵铁桥身后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秘书,保镖白天是不跟在他身边的。秘书替赵铁桥夹着只皮包,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玻璃门,就在赵铁桥刚登上楼前的台阶,不料牛安如这时忽然听到“叭”一声枪响,原来夏少恩已经先开枪了。那枪声在清晨的招商局大院里显得格外清脆!但是,大院里并没因为这声枪响引起骚动。因为赵铁桥身饮一弹后并没叫喊,也不曾倒下,而是手捂着流血的胸口左右环顾。他痛苦地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声来。
“砰砰!”牛安如对准赵铁桥前胸一连开了两枪。几乎与此同时,夏少恩和另一临时增派的杀手也同时射击,赵铁桥顿时身中数弹,前胸已血污一片。他再也坚持不住,扑咚一声扑倒在门前台阶上。
“不好了,有人刺杀总办!”夹着皮包的秘书哪敢跟随赵铁桥,三步并做两步急忙逃开,然后冲进空荡荡的大厅,冲着楼上的职员们高声大叫起来。这才惊醒了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的职员,等人们都神色惊慌地从大楼里涌出来时,才发现赵铁桥已经僵直地躺在血泊里不动了!
上海滩大哗。各报都以通栏醒目黑体字,迅速公布了这位商界新贵惨死在无名杀手枪下的惊世新闻。这时候,王亚樵却正在忙碌如何接管那艘泊靠在吴淞口江面上的“江安号”货轮了。他此次行刺赵铁桥真是一举两得:一是打响了在上海行刺商界要人的第一枪;二是因此又得到招商局的一艘官船“江安号”。现在王亚樵大仇既报,他心里想尽快得到的,就是那艘李国杰的“江安号”了。
“济民,鸿泰,现在该你们俩位出场了!”8月上旬的一天,当赵铁桥遇刺身亡的风波归于平静之后,王亚樵就把宣济民和吴鸿泰召进安徽会馆。王亚樵说:“现在我们杀了赵铁桥,可是李国杰却不再提‘江安号’了,看起来,如果我们自己不去接收,姓李的是不会主动拱手交出来。所以,你们要马上出去,把‘江安号’给我夺到手里再说!”宣济民和吴鸿泰听了,都叫喊起来:“咱们手中有李国杰当初写的契约,还怕他赖账不成?”两人说着,就怒咻咻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风风火火直奔吴淞码头而去。
王亚樵守在会馆里,他吸着水烟,躺在烟榻上和夫人亚英说着闲话,等着吴鸿泰和宣济民报来的好消息。可是,就在他们陶醉自乐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头目慌慌然跑进门来,大喊道:“九爷,不好了!江边上打起来了!”
王亚樵和王亚英都一古碌从榻上爬起来,都不知江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章 挫败上海三大亨
“宁可站着死,决不卧着生!”
王亚樵惊问:“混帐,火还没上房呢,为什么吓成这样?莫非在上海滩还有人敢把我王九光不当人吗?”
王亚英也急于知道江边出了什么事,问道:“别慌,快把事情对九爷说清。咱们斧头帮的人,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你怎么遇上风吹草动沉不住气呢?”
“九爷,夫人,我是说,那艘‘江安号’现在已经落在杜月笙手里了。”那小头目神色慌张地禀报说:“我们到了江岸一看,原来‘江安号’上都换了杜月笙的人了。无论水手还是船长,都是杜月笙手下的门徒,听说李国杰早就把‘江安号’许给了杜月笙。所以,宣济民和吴鸿泰都动了肝火,由于两伙人都互不相让,现在已在吴淞码头上动起手来了!”
“什么?他李国杰胆敢一女两嫁?”王亚樵听了报告,暗暗一惊,脸色也登时由青变白,心里正有一股怒火蹿起。与其他憎恨李国杰一女两嫁,有意制造矛盾,不如说王亚樵素来不能容忍依靠蒋介石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