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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不已吧?”
“能官封总兵的,多是吴逆心腹旧将,剪其羽翼,自然会心痛。”陈国公吴子圣嘴上说着,心中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对比,说道:“敌军已插翅难逃,吾拟调拔部分兵马去大竹箐,以阻吴逆大军。”
“国公担心甚为有理。”那焘伸手指了指谷内清军,说道:“不若全军进攻,先灭此清军,再增援大竹箐如何?”
“清军尚有战力,急攻恐伤亡甚大。不若困之,没有水,两三日不攻自破。”吴子圣指了指谷外,那里还有一部清军正被团团包围攻击,虽然已经是徒劳顽抗,但依然降者甚少。
那焘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石屏城一战,尽管又用火药炸城杀敌,又是优势兵力分割围攻,但清军的顽强和战斗力依然令人印象深刻,更给义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岷殿下爱兵惜民,我等当效之。”陈国公吴子圣感慨地说道:“尽量减少些伤亡,以图后战,更可让殿下满意。”
那焘见吴子圣搬出了朱永兴,也就无话可说了。笑道:“岷殿下这未卜先知的神奇本事,我等怕是学不会的。只说这龙世荣。谁能想到竟会叛变,连自家女婿也卖了。”
陈国公吴子圣脸色一正,说道:“岷殿下之能不可轻与人言,心中谨记,行动凛遵便是了。”
“是我孟浪了。”那焘赶紧往旁边看了看,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国公指教。”
“指教不敢当。”吴子圣伸手扶了一下,诚挚地说道:“岷殿下宅心仁厚。从不轻言罪人。但我等亦当体察其意,勿增其烦恼。”
“国公所言极是。”那焘附和着说道:“岷殿下殚精竭虑,事必躬亲,不到一年便已使大厦将倾之势有所改观,我等自当识趣分忧,助绵薄之力。”
吴子圣含笑点头,目光一转。伸手指点着说道:“敌军贼心不死,又要来攻也。那知府不如暂避——”
“何须躲避。”那焘一挺胸膛,朗声说道:“我元江那氏世代为大明征战四方,今我辈岂能退缩畏死。”
……………
夜色昏沉,阴郁而沉默地笼罩着山谷。在王屏藩等清军眼中,便和举行葬礼时一样凄惨。
王屏藩舔了舔干裂得干缝的嘴唇。四下看了看夜色中一群一团或坐或躺的黑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按照人体机能判断的话,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不吃饭七天才会死。只喝水不吃饭的话,据说有人创造了存活四十多天的纪录。由此可见。水对人的重要性。
如果是静卧的话,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清军可能要坚持得长久一些。但一个多时辰进攻、奔跑、冲杀这样的剧烈活动,显然消耗了他们身内大量的水分,使得缺水的困境更快更早地显现出来。
马宁儿额头上裹着一块破布,污血已经殷染出来,身上的盔甲也破损了多处,不时瞪起因缺少水分而有些焦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向龙世荣。虽然他也拼命了,但敌人居高临下,箭矢、火枪、炸弹,还有石头是劈头盖脸地猛击,想攻上去,他反正是没有了信心。
龙世荣瑟缩着躲在一旁,两个土人有意无意地离他越来越远,望向他的目光中隐含着不屑和鄙视。狗屁的土官,平常威风赫赫,现在却象癞皮狗,出卖亲人的行径,连土人都甚为不齿。
“水,水…”一个昏迷中的伤员突然发出了呻吟,而回应他的是清兵悲哀的对视,以及几声叹息。
王屏藩也面色不善地盯着龙世荣,要不是这个家伙说水源已经不远,士兵们也不会肆意猛喝,将本来就已经所剩不多的携带之水消耗殆尽。
龙世荣垂下头,却能感觉到周围怨恨的目光,不禁心中涌起阵阵悲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出卖至亲,名声已经臭了,却没有换到应有的荣华富贵,连命都要丢了,真是何苦来哉。
“降者不杀!”
“弃械免死!”
清兵们麻木,甚到连头都懒得抬。
“过来有水喝。”“有肉汤喝。”“擒斩主官者,免罪有赏。”……
条件反射,清兵不由得纷纷喉头耸动,目光游移,有的则偷眼去看主官,显是心有所动。
“别上当!敌人不会放过咱们的。”王屏藩起身大声说着,嗓子有些嘶哑,“再坚持一下,后卫部队明天便会绕路来援。里应外合,打开谷口,咱们就能喝个痛快。”
马宁儿暗自撇了撇嘴,龙世荣说过,要绕路来援至少需要两三天。别说两三天了,按部队目前的状态,明天再晒上一日,怕是只能伸着脖子挨刀了。看明军的行动便能够猜出,人家不是没有能力进攻,而是要用干渴作武器,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四周的灯火不多,但马宁儿却知道已身陷死地,除非老天保佑,降下甘霖,能让这些残兵支撑待援。但看这天空,虽有云朵,却显然不是下雨的样子。
绝望涌上心头,也使马宁儿的目光变得阴沉诡异,他低下头来想了一会儿,偷眼看了一下王屏藩的所在,悄悄带着几个亲兵向人少处走去。
……走进了一条峡谷,阴沉而又黑暗。越走越窄,前面堆满乱石。已经无路可通。这时,王屏藩在乱石堆下看到一具蜷缩的尸体,那尸体却突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认出来了,他是留在后队的总兵沈应时。王屏藩不明白他为什么躺在这里,便弯下腰想去扶他。沈应时那血红的瞳仁里忽然射出一道凄然的光,喃喃而语,“王大人。卑职的部队遭到了伏击……”王屏藩顺着沈应时所指的方望去,并没有看到敌兵,却看到万千条蟒蛇从乱石堆里钻了出来……王屏藩恐怖极了,想要奔逃,可是,那些蟒蛇却象藤条似地缠住了他的双腿……
“大人,大人。”王屏藩在呼唤声中惊醒。也终于脱离了这个噩梦,额头还沁着冷汗,开口问道:“什么事?”
“马总兵派人来报,说龙世荣在石壁下找到了一个被乱石堵塞的孔洞,挖开后或能容单人爬过。”亲兵队长附到王屏藩耳旁低声说道:“此事不宜声张,以免被山顶明军知晓。”
王屏藩心中一喜。绝地求生,死地得活,这事确实不能声张。谷中兵将已经军心浮动,知道有逃生之路,必然蜂拥而去。为敌人知晓。他轻轻点了点头,悄然起身。和几个亲兵作出巡哨的样子,离开了营地。
十几个人影围在乱石堆旁,静等着王屏藩的到来。马宁儿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偶一闪,竟透出一股阴冷的杀意。
王屏藩带着几个亲兵快步而来,马宁儿赶忙迎上,拱手道:“大人,卑职已经挖通了一半,再有个把时辰便能告通。”
“好,好。”王屏藩不疑有他,摆了摆手,快步走过人丛,急着想亲眼看一看这逃生之路。
呜呜,惨淡的月光下,王屏藩看到的不是被挖了一半的洞口,而是被捆绑堵口的龙世荣,跪在地上满脸恐惧,还有着令人恶心的眼泪和鼻涕。
惨叫声响了起来,马宁儿和手下的亲兵暴起杀人。王屏藩反应极快,一个斜跳,避开了要害。身侧刀光闪过,砍在了右臂之上,痛得他哼了一声,握住刀柄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血,溅在了王屏藩的脸上,他的亲卫队长头颅飞起,滚落在地。
“你——”王屏藩后退了一步,瞪着马宁儿,牙齿咬得咯咯响。
“死地求生,就只好借王兄头颅一用了。”马宁儿冷笑道:“活的也好,王兄乃是吴逆的十三太保,这分量够了。”
“反复无常的小人。”王屏藩切齿骂道:“你以为明军还会重用你这等数易其主的三姓家奴?”
马宁儿原是南明旧将,在吴三桂攻打贵州时投降。先奉明,后投吴,现在又要改换主子,王屏藩自然要怒极而骂。
“重用不重用的,我可不在乎。”马宁儿向左右摆了摆头,几个亲兵持刀逼向王屏藩,“千金买马骨,王兄知道吧?小弟生命可保无虞,便做一平头百姓也比葬身于此要好上百倍。若是岷殿下象所传那样仁厚,小弟兴许还能做个富家翁呢!”
王屏藩还待再骂,几个人已经猛扑上来,把刀背将他打翻在地,绳捆索绑,嘴里塞了块破布,还带着血腥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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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休整了五日,朱永兴又要率军而走了。元江的最新情报已经接到,那时候吴三桂刚至石屏,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元江了吧?朱永兴计算着情报传输的时间耽搁,觉得此时出发前往元江,绝对可保元江不失。
在朱永兴将要离开大理的前一天,他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