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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出身名门,养尊处优,一帆风顺,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人的孤苦无措。”凌然摇了摇头。
“养尊处优……一帆风顺……”慕梓悦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失笑道,“有些时候,事情的真相和你看到的有很大的差距。”
凌然困惑地看着她,有些不太明白。
“好了,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你的身世,”慕梓悦温言说,“等此间事了,我寻个机会,帮你向皇上求情,赦了你家的罪过,还有你那官奴的身份,从此便堂堂正正地做个好男儿。”
凌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中仿佛跳动着一束光芒,只是过不了片刻又慢慢地熄灭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小人先谢过王爷,只是小人心结难解,望王爷体谅。”
慕梓悦看着他慢慢地退了出去,心中有些不解,不过,现在她也没法在凌然身上太费心思,如何彻底拔掉鲁齐胜和秦冲这两个老狐狸,让广安王府成为大夏的第一权臣,最后功成身退,这才是她现在要费心琢磨的事情。
30第 30 章
灾情紧急;翌日慕梓悦便奉旨出京;方于正一早便等在了城门口;一起站着的居然还有沈若晨,正和他喁喁细语,不知道在叮嘱什么。两个美男子一个飘然出尘,一个俊逸挺拔,惹得城门口进出的人频频回头。
一见到慕梓悦,沈若晨便迎了上来,神情凝重:“梓悦,此去平鲁;千万要小心谨慎,平安归来。”
慕梓悦不免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这样关切的话语从沈若晨口中说出,简直让她受宠若惊。她笑嘻嘻地说:“若晨一席话,胜过春风暖。放心,只怕这世上能让我倒霉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沈若晨无奈地笑了笑:“你的脸皮怎生这么厚?小心驶得万年船,听说昨晚有两家府上灯火通明,只怕其中真有什么玄机。”
慕梓悦凝视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奥秘,她很想问一句:沈若晨,你这份关切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当然,这依依送别之情最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真金白银,离别在即,何必去自讨没趣戳破这种温情呢?
“多谢若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日子平淡如水也没什么嚼头,来点风雨才够刺激。”慕梓悦浑不在意地说。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一旁的方于正在马车上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王爷,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上路吧。”
慕梓悦往城门口瞧了瞧,却没见有什么人出来,不免有些悻然:“有些人真是无情无义,没事的时候整日里拖着我喝酒,有事了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慕十八凑了过来:“王爷你这是在等谁?不如小的去喊一下?”
“谁说我在等人?”慕梓悦瞪大眼睛训斥说,“我只是嫌马车上太闷,再透一会气而已。”
慕十八缩了缩头,嘟囔着不说话了,慕梓悦和沈若晨挥手告别,钻进了那辆据说“太闷的”特大豪华马车上。
马车里足足能坐下五六个人,行驶得四平八稳。一张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毛皮,茶几上各色水果、糕饼一应俱全,慕梓悦斜靠在软榻上,抓了一把杏仁,扔了一颗到了嘴里,在她口中被嚼了个粉碎。
说实话,这一阵子一直被那夏亦轩无孔不入地缠在身边,这两天一下子没人缠着她了,的确不太适应。
马车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慕梓悦精神一振,一下子便从窗户中探出头去:只见马车后尘土飞扬,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十八,这是谁来了?你且和他说,本王已经歇下了,让他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慕梓悦心里得意,口中却矜持得很。
慕十八应了一声,刚想去拦那匹黑马,却听见马上那人高声叫道:“慕王爷留步!我家王爷有信函送上!”
那声音,正是夏亦轩的贴身侍卫夏刀。慕梓悦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半晌才说:“装神弄鬼的,十八你去拿了过来就是。”
过了好一会儿,慕梓悦还没见慕十八回来,倒是传来了一阵辟辟啪啪地刀剑声,她只好吩咐车夫停下车来,走到外面一瞧,差点没吐出血来:只见慕十八和夏刀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呼喝声一阵连着一阵。
“住手!你们这是反了不成!”慕梓悦喝道。
只听得“铮”的一声,两个人影各自往后一跃,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慕十八悻悻地叫道:“王爷,他不肯把信给我!”
夏刀不理他,只是几步走到慕梓悦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里面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他面无表情地行礼道:“慕王爷恕罪,我家主人交代了,要亲手交给你。”
慕梓悦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刚想顺手揣进兜里,却见夏刀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慕王爷,不打开看看吗?”
“我家王爷忙得很,没空看。”慕十八在一旁得意地说。
“我家主子天还没亮就起了,求了这个以后便让我快马加鞭赶过来。”向来面无表情的夏刀居然眼中流露出几分忿然,仿佛在指控她害人匪浅。
“他自己怎么不过来?”慕梓悦轻哼了一声,抽出了信笺,一张烫金的信纸上只写了四个金钩铁划的字:平安归来。信笺的角落里软软的,她放在手上倒了倒,调出了一个平安符,一面写着佛号,一面写着“岁岁平安”四个字。
她的心里一暖,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柔和了起来:那个又酷又拽的瑞王爷,居然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真让人始料未及。
“我家主子在弘业寺求完这平安符以后,济源大师亲自为它开光诵经,只求和我家主子下一局棋,我家主子推拒不得。”
慕梓悦将那平安符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微微一笑说:“虽然这东西不值几个钱,但看在你家王爷一片心意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夏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着挤出两个字来:“你……你……”
“对了,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不在京城,让他不要太过思念,乖乖在家等我带些平鲁的特产回
来。”慕梓悦继续微笑着说。
夏刀哆哆嗦嗦地跨上了那匹黑马,挺拔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逃一样地往回飞奔,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慕十八在一旁看得呆了,半晌才钦佩地冲着慕梓悦说:“高!王爷,你真乃高人!”
临行前还能有这样的乐子,这让慕梓悦一路都心情愉快,手里的平安符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就连边角上的花纹都一一摸了又摸,到了最后,她都觉得她是不是中了夏亦轩放的什么符水了。平安符最后被她挂在了脖子上:此行的确有些风险,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平鲁地区有三州——惠州、阳泽、洞州,整个区域内河道纵横,土地肥沃,向来就是大夏的中心腹地、鱼米之乡。
平鲁和齐地一山之隔,地貌地形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齐地多为山地,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百姓们都生活困苦,和富庶的平鲁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齐王夏云冲被赶到这齐地,几近发配。
平鲁中的阳泽离京城最近,两地相距约莫有一千多里,饶是千里良驹,也需要疾驰六七天。
一行人埋头赶路,甚为艰苦。慕梓悦和一些随从都是习武出身,倒也还好,可怜那方于正一介文臣,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几天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脸色也有些青白。
不过他也算是坚忍,一路上一声不吭,也从来没有多要过一次休息,只有一回,车队绕过一座高山,山路崎岖,他被颠得趴在车窗上呕吐,被慕梓悦瞧见了,吩咐慕十八把他抬到了王府的马车上。
王府的马车比方于正那辆宽敞平稳了许多,慕梓悦怕他不自在,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骑马赶路。
方于正却从软榻上哧溜一下滑了下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又不是个女人,躲什么躲……”
慕梓悦哭笑不得,一把把他提溜到了软榻上:“好了好了,我不走,你歇着吧。”
灌了几口热茶下去,方于正渐渐有了几分血色,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慕梓悦,忽然便感慨说:“要是你还是以前的梓悦该多好……”
慕梓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什么模样的?”
方于正想了想:“少年英武,端庄方正,比现在强了一百倍。”
“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比以前强了一百倍,”慕梓悦的心一痒,又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凑到了他面前,“你仔细瞧瞧,我的眉眼难道不比以前秀气?我的皮肤不比以前细腻?我的性子不比以前活泼有趣?”
方于正有些慌张,把头一偏,不敢去看她的容颜:“你这是干什么!你这张脸我从小看到大,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