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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关守备队豢养军犬的狗圈有20多间,今田这小子这天如果牵上一条军犬,可能就没有笔者的这些文字了,或者这场战斗就是另一种形式、模样了。
据说,鬼子刚出现在岭下,就被岭上高处的瞭望哨发现了,林子里的鼾声就停了。这是片杂树林子,高大的柞树、椴树、楸树遮天蔽日,矮小的灌木密密麻麻,特别是林子边的榛柴棵子,连只兔子也难得挤过去,以至于每个倒毙的鬼子,都难得是第一个被击中物。
作为指挥机构,师部的实兵战斗力自然有限,这保安连却是1师的精华。保安连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兼作防奸肃反,官兵政治可靠,军事过硬,每人两大件,一支三八大盖,一支匣子枪,有的还有支撸子。西征一路,到处被追打,露宿风餐,有时连弄野菜的工夫都没有,这窝囊气受的呀。自看到来送死的今田中队第一眼,趴在林子里的官兵眼里就喷火冒烟。枝叶遮挡,有些看不大清,最近处距敌也就30来米。而在50米内,一支匣子枪就是一挺小机关枪。
第一声枪响,今田就栽倒了。鬼子愣了,东张西望的工夫,林子里的弹雨像卷起股飓风,枝叶纷飞,震耳欲聋,15公里外的连山关镇都听到了炒豆般的枪声。还在愣神的,扔了饭盒去抓枪的,鬼子纷纷倒地。山坳里无风,硝烟久久不散,今田中队的“武士”横七竖八,绿叶青草溅着污血。
一个鬼子,一个翻译官,只跑掉两个。那个鬼子负了重伤,几天后也死了。
时称“摩天岭大捷”。
1军两次西征,摩天岭大捷是唯一的亮点。大捷后,立即招来敌人更加疯狂的围追堵截,1师伤亡惨重。
3师再征
11月上旬,即1师西征失利后三个多月,在本溪县红土甸子红通沟的一个山坡上,杨靖宇召集1师、3师领导开会,决定将组建才半年的3师改成骑兵,再次西征。计划乘辽河封冻之机,用骑兵向北再转西,快速突破铁岭、法库一线,越辽河一直冲向热河奔关内。
半个月后,在师长王仁斋、政委周建华、参谋长杨俊恒和政治部主任柳万熙率领下,3师踏上征途。
这是一次远比1师艰难得多的西征。
当时为柳万熙的传令兵的黄生发老人回忆说:
我们几乎彻夜不眠,因为过度疲劳,战士们有的边走边睡,甚至在马上就睡着了。如稍一休息,人们就席地而卧,不叫不醒;特别是步兵,跟不上马队就得小跑,稍有疏忽,就有掉队的可能;沿途吃饭喝水就更困难,我们怕暴露目标,一般情况下,不轻易进屯找水找饭,渴急眼了,就喝臭泡子里的水,饿了就啃几口冻玉米饼子,有时还吃不上东西。除此,伪自卫团、棒子队、伪警察满山遍野地嚎叫,企图围阻我们,因此我们天天行军,就得天天打仗。
3师官兵奋力冲突,好歹抵达铁岭县石佛寺辽河东岸,预想中的冰封雪裹的辽河,却是大水汪洋,渡船也都被敌人控制。怎么办?决定抢船强渡。一河大水,两岸平原,刚一动作,敌人即察觉意图扑上来,对岸敌人也火力阻击。浑浊的河面,阴沉的天空,子弹飞蝗般穿织。
一路风雪交加,露宿风餐,官兵一身湿漉漉的棉衣,那是个什么滋味儿?眼前又是这等模样。没别的路了,只得边打边撤,绕道返回。
1师西征出发时400多人,回来百余。
3师400多人马,回来70多。
1936年初,中共中央为扩大陕甘宁根据地,同时表明红军抗日决心,组成“中国工农红军抗日先锋军”。2月17日发表《东征宣言》,20日开始东征,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准备北上河北、绥远,开赴抗日前线。由于国民党军队围堵,未能如愿,5月5日撤回河西。
至于1师西征的具体动因,笔者家乡本溪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编的挺翔实的《浑太两岸的抗日烽火》中说:
汤沟会议“半个月后的一天,杨靖宇同志从日伪报纸上看到有条消息:‘林匪部队在热河一带活动’,断定是中央红军将领林彪率队到了热河。遂命一师马上出发西征。”
无论杨靖宇当时知不知道红军东征,这都是1军西征的背景。仅凭日伪报纸上的一条消息,“遂命一师马上出发西征”,也不好断言轻率。但是,对于3师西征时辽河能否封冻,却应该有个比较符合实际的判断。因为辽河就在辽宁境内,不是在黑龙江,气温相差无几。
有老人说,按节气算,那工夫辽河差不多该封冻了,可那年11月底了还下雨。俺们这些小兵知道西征要干什么,却不知道要过辽河,更不知道要等辽河冻住了,像蹚平道一样地过辽河。那时那庄稼人知道什么呀,就知道家“巴拉”(附近)的几条河。可上级领导应该知道呀,那“天头”(天气)那么暖和,辽河冻不了,应该想到这一层的。
就算辽河封冻了,也难免一相情愿地盲动。
从决定西征到出发,应该说1师的准备是比较充裕的,而3师仅用半个月时间,还要把步兵变成骑兵。骑兵目标大,不适于游击战,山区活动更多不便,1师西征前后缴获的马匹,大都以挺便宜的价格卖掉了。有书籍、资料说,这次是吸取了1师的经验教训,突出个快字,要快速通过敌占区。可据黄生发老人讲,“因为马匹不足,只有一小部分编成了骑兵”。这种步骑混编行军,步兵拖累骑兵,甚至不如步兵快捷,除非把步兵拖垮、甩掉。
1师西征,选择夏季,树叶关门,到处青纱帐,步兵又轻盈灵活,尚难隐蔽;3师正逢冬天,山野大地光溜溜的,目标又大,焉能不被发现?一身湿衣,难得进村,就那么在雨雪中淋着、冻着,那时那人再抗造,毕竟也是人呀。病号怎么办?抬着?再加上“天天行军”,“天天打仗”,不知到得辽河边时伤亡多大,非战斗减员有多少。瞻望前程,到达热河,再奔关内,直线距离也比已走的行程远得多。计划不周,准备不足,判断失误,老天爷和土地爷都不是朋友,谁知道前方还潜伏着多少不测?
比这一切都可怕的是“棒子队”。东边道也有类似的“棒子队”。笔者的老岳父当年就当过“棒子队”,“集团部落”建成后成立的,正式名称叫“自卫团”,为“集团部落”武装组织。“满洲国”保甲法规定,十八至四十岁男子,非公务员、残废者,都是自卫团员,每天晚上轮班巡逻。每班几个人,扛着老洋炮、长矛、棒子,每班两炷香工夫。老岳父说,胡子来了,就可着嗓子吆喝,人们都抄起家什跑出来。“便衣队”(抗联,或其他抗日武装)来了,俺们就跑了,谁管日本子的事呀?有的还给“便衣队”通风报信,领着他们抓走狗。
问题在于此“棒子队”非彼“棒子队”。1军西征,是进出敌人腹地,是日伪统治比较严密的地区,群众不了解抗联是支什么样的队伍。那些伪自卫团和伪警察,也大抵如此。见到抗联,就以为是胡子要进屯、打街,就吹号,满山遍野地号叫。粮弹无从补给,只能靠战斗解决,而枪声只能招来围追堵截。
比之1师青山绿树的征途,3师再在那雨雪交加的、白茫茫的大地上走下去,人吃马喂都是个问题。因饥寒交迫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就可能把这支部队拖垮了。
还可以设想一下,一年前结束的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那围追堵截的如果不是国民党中央军和云贵川等地的“双枪将”,而是日本关东军,会是什么样子?
王明一相情愿
1936年6月底,南满党组织第二次代表大会在河里密营召开。根据共产国际“七大”精神和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指示,会议决定将东满、南满两个特委合并为南满省委,由魏拯民任省委书记。紧接着,7月4日,又召开1军、2军高级干部会议,决定将两个军合组为东北抗联第1路军,1军军长兼政委杨靖宇为总司令兼政委,2军军长王德泰为副总司令,魏拯民为总政治部主任。关于1路军的游击方针和活动区域,决定1军军部、1师、3师和2军4师西征,在更大的区域开展游击战。2军军部、6师和1军2师在通化地区活动,开辟长白山根据地,5师仍在东满和绥宁地区配合5军作战,同时保持与1路军、南满省委和3军、5军、北满、吉东党组织的联系。
但是,另一个问题好像也随之而来了。1军军部、1师、3师和2军4师西征,主力走了,留下的还能坚持下去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放弃南满?而没了南满的牵制、呼应,那对北满、吉东和东满又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西征先锋1师已经出发多日,并可能发现西征无望,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