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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战争环境中,一个班七八个人,十来个人,最低也不少于五个人,经常是最活跃的也是最基本的作战单位。
正规军的架子,游击队的实体——从赤色游击队到人民革命军、抗日联军,都不可能拉开架势打正规的攻防战。从几千人到几百人的,笔者未发现有集中全军兵力作战的战例。这不是游击战的战法。各军所属师团都是分散配置,在统一部署下随机应变,各自为战。逮住个机会,集中就近部队打个伏击,搞次偷袭。有时几个军的几支部队联合作战,攻打县城,或是镇街,得手、未得手后立即分散活动。兵力聚集一处,是游击队的大忌。游击战不是人多了就能打胜仗,而是靠战术巧妙、灵活机动,使自己处于暗处,袭击明处之敌。调集许多山林队作战,有时甚至成乌合之众。比较实打实的一个班,或者十几个人一个排,这打一下,那咬一口,打了就走,打不了也走,来去轻捷,得心应手。
1933年6月,磐石游击队攻打磐石县东北岔,发射7发迫击炮弹,伪军惊恐异常,让人想到“屁滚尿流”。许多时候有门炮真起作用,可它笨重,不便携带,各军陆续缴获的火炮,几乎都插了起来。重机枪也一样。抗联最宝贝的武器是轻机枪,一个人扛着就跑。
若是像义勇军那样,动辄拉开架势打正规战,抗联有几十个军也早垮了。不是敌人打不垮抗联,而是敌人摸不到抗联,抗联却可以摸到敌人——这就是游击战的诀窍和绝妙。
方方面面对比,都强大得不可同日而语的关东军,也组织日伪游击队,以游击战对游击战。只是这种战法的专利,古今中外,从来都不是属于侵略者的。
游击战不解决战争的最终胜负,它是在不断地袭扰敌人中,消耗、牵制敌人兵力和战争潜力,使其不得安宁——东北抗联十四年苦战的军事价值,也正在这里。
“活动活动”
1937年11月下旬,杨靖宇率教导1团,从宽甸县北部西进本溪县大石湖与1师会合,意在安排1师今冬明春的活动。月底到达不久,敌人即寻踪跟了上来。部队立即抢占有利地势,1师在西边与从赛马集赶来的日本守备队打响,山林队高维国的部队在北边与从碱厂赶来的伪军接火,军部教导团对付从东边跟过来的日本守备队喜多部队。
这年冬天雪特别大,第一场就下了一尺多厚,把山野大地捂了个严严实实。教导团阵地正面是片撂荒地,那雪浅处没膝,深处齐裆,光溜溜的,上面一层薄冰样的硬壳,只余些蒿草的梢头在风中抖瑟。官兵居高临下,趴在岩石、树干后面的雪窝子里,山下杂树丛中敌人一露头,瞄准了就是一枪。
要想通过这样一片开阔地,即便是面对再拙劣的射手,也只能当活靶子。
山半腰一条雨裂沟里,有块半间房子大小的卧牛石,一个鬼子军官趴在后面探头探脑地挥面小白旗,指挥敌人用掷弹筒、六〇炮向山上轰击。杨靖宇指点着,命令机枪手尹夏泰把他打掉。尹夏泰一声“好嘞”,一个点射,小白旗不见了。一会儿,一个鬼子从下边沟里跑到那儿,小白旗又晃动起来。尹夏泰一个点射,又没了影动。隔了十几分钟,又一个鬼子不知死活地往那儿跑,尹夏泰扣动扳机“嗒嗒嗒”,没打着。
杨靖宇又调来一挺机枪,说:沉住气,瞄准打,看小鬼子还有多少指挥官。
两挺机枪同时开火,卧牛石火星四溅,雪粒子飞扬像卷起疾风。一阵雪雾散去,一个黄糊糊的东西从石头后向下滚去。机枪跟踪射击,打得鬼子身上直冒青烟。
从傍晌打到太阳卡山,传令兵不断来去,1师和高维国部的战况也差不多。大家最担心的飞机一直没来。天快黑了,参谋杨俊恒说:军长,看样子敌人要退,是不是追它一下子?
杨靖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笑道:小鬼子主动找上门来,咱也别慢待了人家,让许团长带人送一程吧。
团长许国有带两个连就追。队伍冲下山时,一脚浅,再一脚深了,那人就一头扎雪窝子里了,没人拉一把,有时都爬不起来。平地也差不多。这哪是打追击战的火候呀,却也正是火候。比之土生土长的抗联官兵,鬼子那腿功显然差一截子,穿得又多,也就更笨拙。鬼子作战一向顽强,近战喜欢拼刺刀,这工夫累得狗爬兔子喘的,“武士道”就成了“武士倒”。追上几个,枪打刀刺,一会儿就报销了。
照惯例,通常是打一仗,马上就要转移的。杨靖宇说:明天小鬼子肯定会来收尸,它也以为咱们走了,这回咱们偏不走,再打它个伏击。
第二天10点多钟,敌人果然来了,伪军居多。一阵机枪、排子枪响过,官兵从雪地中跃起冲杀,很快结束战斗,缴获40多支步枪,还有1门小炮。
两天两个胜仗,部队转移到桓仁县滴水砬子,得知附近雅河口有个鬼子的兵站,里面全是食品。部队正好没粮了,就打。守敌是20多个伪警察,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举手投降。大米、白面、罐头、香烟,能扛多少扛多少。
有些人是第一次吃到罐头,高兴啊,说杨司令,现在咱们有吃有喝,好吃好喝的,更得“干工作”了,得再干个大点儿的。
杨靖宇哈哈大笑,道:工作有的是,不过可别忘了咱们打的是游击战,光游不击不行,光击不游也不行。这几天的工作干得不赖,响动也大了点儿,小鬼子肯定注意咱们了,眼下就得多游点儿。
一军的战士通常都有一个毛病,若是多日不打仗,就觉得心里有点儿刺挠(痒痒——笔者)。杨军长带队在热水河子一带活动的时候,战士们向军长说:“咱们又好多日子不打仗了,怪难受的,军长!还不找个工作干一下子?”杨军长想了半天对战士回答说:“不过五天就有工作,别着急!”
南满1军官兵管打仗叫“干工作”,动不动就说“找个工作干干”。
北满3军、6军管打仗叫“搞影响”,部队打仗回来了,留守人员就问“影响搞得怎么样呀”?
吉东5军叫“活动活动”,几天不打仗,就说该“活动活动”了。
一到冬天,“活动活动”就成了抗联官兵的口头禅。
行军休息,或是有什么情况停下了,听吧,一会儿连长、排长、班长就喊上了:“活动活动,别冻坏了。”后来就有了一句顺口溜:“跺跺脚,搓搓手,揉揉鼻子和耳朵。”
赵明山老人说,那时抗联的穿戴,刚参军的还是老百姓打扮,戴个狗皮帽子,老兵多数是兔皮的,缴获日本子的。除了棉衣棉裤,还有套袖、套裤。套袖都能明白,套裤跟套袖一样,就是套在腿上,高过膝盖,一般都是老羊皮的。没有“手闷子”(只分出拇指的棉手套),把套袖往下拽拽,也能顶半个手闷子。脚上是乌拉,这东西轻快又暖和,绑上“脚扎子”(一种两个手指宽窄的“”形铁器,下边有四个爪),走冰雪道不跐不滑。还有个东西叫“屁挡”,狗皮的,狍子皮的,獾子皮的,屁股大小,绑挂腰上,累了坐着,冬天隔凉,夏天防潮。那时胡子和常年在山里干活的人,屁股后头都耷拉个“屁挡”。
老人说,行军乏,再出汗,一歇下来就冷,越冷越佝佝,还犯困。“活动活动”,当班长的就得勤喊着点儿,还得推几把,踢两脚,必要时拽起来跑一阵子。一眼没看到,谁坐那儿迷糊着了,那就“悬”(危险)了。一次都到老乡家住上了,5号战士觉得耳朵有点儿疼,一摸,没了。东北人讲天冷,就说“这手冻得跟猫咬似的”,像猫咬似的没事儿,猫不咬了就是冻坏了。耳朵薄薄一层,又是脆骨,冻“硬佝”(僵硬)了,树枝什么的一剐碰就掉了。耳朵掉了没事儿,手冻坏了也将就,脚冻坏了,不能行军就不能打仗了,那人就废了。
丛茂山老人说,大石湖、扁沟、黄土岗子,还有些叫不出名的地方,那伏击战打老鼻子(很多)了。冬天打伏击最遭罪了。趴上个把钟头算短的,有时等上半天,敌人也不来。山顶上有瞭望哨,敌人没来,蹦跳活动都行,上边看到敌人了,就得老实趴那儿了。那时没有天气预报,也不懂什么零上、零下多少摄氏度,现在估摸大都零下20多摄氏度,腊月天零下30多摄氏度挺平常。经常半夜出发,天亮前赶到伏击地,就听“嘎巴嘎巴”响,一人来粗的树都冻裂了,这就有零下40多摄氏度了,就得把枪抱怀里暖着。不然,大拴、“勾死鬼”(扳机)什么的冻住了,枪就打不响了。
老人说,第一次打伏击,俺就穿的空筒子棉袄趴雪窝子里,也没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