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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可没有这么说啊!我只是以较文雅的方式间接赞颂了你的勇敢精神而已呀!”
修伊满面委屈的神色,看起来被欺负的倒是他一般,“平心而论,你的个人素质还没到你所形容的那种程度,但本人承认我也不好说太多了……”
“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慈悲女神之泪’这个问题毕竟有点棘手啊!”对倪剑一阵青一阵红尴尬脸色实在看不下去的蕾娜斯也学会打圆场了,“你给倪剑拿个主意吧,这件事情总是越快解决越好,手里有这样的烫手山芋走到哪里都会有麻烦上身的。”
“这有什么难办的……”修伊懒洋洋地说出了让众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建议,“只要装做不知道的模样,把东西送到它本来的目的地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好办法!”老酒鬼拍掌喝彩道,“只要我们不知情,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只是单纯的佣兵任务,受到山贼袭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在把已经从图画赝品中拆分出来的东西直接交给雇主的同时,还能巧妙地宣告我们并不知道运的是什么吗?”
“这的确是一个破绽,万一对方派来接收物品的人对任务的内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要接收的是一幅画,那我们就麻烦了。”虚空说道,“而且即使对方知情,也有可能畏惧于‘慈悲女神之泪’的本身价值而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拒收,那时我们才叫两面不是人,又坏了佣兵团的声誉还让人知道这个东西在我们的手中……”
“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拜托别想这么多好吗?把事情想得太深只会使它复杂化,从来都是把事情分解成几个简单的步骤,就是我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以后怎么样我才不去动脑筋。”
修伊不耐烦地把头转向米伯特,“那个装宝石的木质衬底呢?把它拿出来!”
“在这里,我已经按照原形尽量复原,保证滴水不漏,除非对方也是搞机关消息的高手而且比我更高明,否则想看出被动过的痕迹完全不可能。”米伯特变魔术一般地从手中变出的油画衬底,正是先前那幅赝品用来藏匿“慈悲女神之泪”的原件,“但有一个小问题,画布再装裱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画已经被老大用水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我说你真是骑马找马的典型,这幅画是仿谁的作品你忘了吗?”修伊朝着恍然大悟的虚空和老酒鬼一点头,两人当即开始在自己的行囊之中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三把不同尺寸大小的画笔和一只满满装着三四十种颜色的颜料盒就摆在了修伊的面前。
“不会吧?老大!这是你的真迹啊!难道你准备当成赝品交给那些人吗?”米伯特几乎是立时拉住了修伊正准备下笔的手,“先不说这幅画的本价就有数十万银币,只要想想看它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够可惜了——那些人要得到衬底中的宝石,就要像老大一样把画彻底毁掉,这不是太……”
“艺术品的价值只有两种人重视。第一自然是懂得欣赏的人,然后一种就是爱惜它经济价值的人,而对这两者都不在乎的人来说,再好的艺术品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丢弃的东西罢了。之所以我现在不觉得它被损毁有什么可惜,只是因为我创作它并非为了这两类人,就这么简单。”修伊轻轻挣脱了米伯特的手臂,无所谓的口吻显而易见。
“对刻意临摹它的人而言,真正的《落云沉枫》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幅,这刚好和我的意见一致——现在我要动手的这幅画也不是真正的《落云沉枫》,只是原作者临摹它的一幅复制品,所以我不认为它有什么艺术价值,它仅仅是一幅相像的画,你明白了吗?”
“好,说得好,不愧是拥有艺术家气质和自尊的才子,我现在是不得不佩服你了。”这次发出淡淡喝彩声的是蕾娜斯,“单纯为了相像而创造的复制品,是不能和为艺术激情而创作的作品相提并论的,在这点上我同意修伊的看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现在要画的作品都比没原作的价值高。”
“而且,用五十万银币就能保住整个佣兵团的名誉,并附带着把麻烦的事情推回到始作俑者的手中,这不是很划算的事情吗?”轻轻地在画布上勾勒出第一道轮廓,凝视着天边夕阳,任橘红色的余辉洒遍全身的修伊悠然舞动着手中的画笔,异常平淡地补充道,“钱是买不到生命的,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 ※ ※
五天之后,华斯特帝国边境城市加努塞比特。
加努塞比特,在华斯特古语中是“雷神庇佑之圣地”,终年不断的阴雨天气和时常划破长空的电光和霹雳就是这个城市的特色,倒是和古语中的城市含义不谋而合。
不过,对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的“火焰空间”众成员来说,初到这个城市的感觉实在不很好。淅淅沥沥的连绵雨天还是其次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那次高空滑翔事件之后,也不知道是季节的缘故还是修伊的残忍学习计划给大家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到了目的地后原“火焰空间”的三个人先后都病倒了,先是才刚清醒过来的玛丽嘉发高烧,接着是米伯特严重伤风,然后就是倪剑身为翼人种族所特有的禽类寄生虫瘙痒症发作,偏偏死也不肯喝修伊配出的“特效药方”的他虽然因此避免了最快速痊愈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但对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和前两个人一起在佣兵公会的小旅店中闭门休息,静等身体康复。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整个“火焰空间”的所有事务都落在了一个满面奸诈微笑的魔族手中,从找医生抓药,到和佣兵公会联系雇主交付任务事宜,一切都暂时由修伊代理了下来。蕾娜斯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临时助手,老酒鬼和虚空则被指派为照顾生病三人组的兼职护士,恶趣味的某人还逼着五大三粗的剑士和七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白色的女护士服进行这项被形容为“圣洁、高贵”的工作,理由居然还是“给病人一个良好的印象和统一服装的精神风貌”。
当然,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搞笑结果也在某设计者的整人预计之中——米伯特的伤风因为过度失笑而加重,玛丽嘉除了高烧外多了大笑型的胡话综合症,倪剑则是连续数日一吃药就呕吐,必须继续留医观察……这个症状比较特别,但却也是修伊刻意要求的效果。
至少他认为,要求吃药时“护士”必须在场,还要唱“外婆给我吃年糕”这类不符合现场情势的歌谣是心理康复治疗的第一步,不过病人因此产生的不适应情况却被主治者推诿成了“抗拒治疗心理作祟”。
反正不论怎样,被完全处于不正常状态的“火焰空间”住过整整一个月的佣兵公会旅店,居然因为在这一个月内所发生的连续怪异事件最终被改造成了旅游景点,的确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此后以鬼屋冒险一日游而大发其财的这个地方,据说最大的特色就是在某几个人曾经养病的房间内,会不时传来“老大,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好有趣的护士!”以及剧烈呕吐有如厕所抽水马桶般的混音效果,给人造成听觉方面的超一流冲击实在是心惊肉跳到极点,以至于这里还负责批零销售心脏病类药物。
但当这几个人当时还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旅店都有至少一位旅店员工或是住客被送去就医的惊人纪录却一直在修伊的眼皮下持续刷新,在某种程度上对某人的恶整行为产生了极大的激励作用,也因此使这类事件在最后的那几天达到了最高峰,以至于连按照约定前来和该佣兵团交接委托运送物的委托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严格来说,这次事件究竟是无意中被吓到的当事人心里有鬼,还是修伊演出戏剧的天分实在太过于逼真,已经是无从考究了。不过在当时连续几天从前几位被加害者的口中发出各种怪叫和惨叫的前提状况下,周边环境的临场恐怖气氛毫无疑问是整个事件的开始。
先前修伊和公会内部的接洽基本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正常过程,但当两名不幸的委托人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被雇佣者所下榻的地点时,无名的恐惧感就开始慢慢地渗透进了他们的心中——连日的阴雨本来在加努塞比特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由于先前连续的鬼叫事件,整条旅店所在街道上的人已经有大半进入医疗所就医心血管类疾病,所以呈现在两名有不祥预感的冒险家面前的,正是一条死气沉沉、灯火昏暗、还被笼罩在一片靡靡细雨之中的灰色街道。
耳旁早已听惯的雷声在此刻简直像是敲击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