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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恒咳嗽了两声,沉声接着说道:“当然朕并不是乐王的对手,幸赖母后相助,才成功地将乐清河击杀!”
听到卫恒如此一说,满朝文武顿时又露出了释然之色。卫恒身手本就高绝,当日在观天神殿与乐清河一战,已经传遍了天下。如果再加上太后张敏的帮助,那么击杀乐清河倒也是在合情合理之中。想到这里,满朝文武同时高声说道:“吾皇洪福齐天,佑我帝国千秋万世!”
没有想到卫恒脸上的笑容却在这时突然间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语带悲痛之情,低声说道:“不过在诛杀乐清河的过程中,母后被乐清河最后的绝命一刀刀气击断心脉,已经归天面见父皇!”
霎时间,大殿上一片鸦雀无声。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一般地看着卫恒,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敏经营帝国多年,辅佐卫夺、卫宏,稳定了朝纲。其一生三大杰作:一是巾帼领兵,青杨城头大战乱军;二是建国之后,于百官新年之宴诛杀当时与乐清河齐名的一代兵法大家,卓利;第三,在孝文帝卫宏归天之后,先以血腥手段威慑朝堂,更一力将卫恒扶上了帝位。若是再加上当年卫夺归天之后,稳定朝纲,治理天下,张敏当不愧是一代女杰。这满朝的文武,大都见识过这个心狠手辣,也胸怀乾坤的太后,突闻张敏归天,一个个不由得脸上露出了黯然之色。
不知为何,当卫恒将张敏的死讯说出之后,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悲伤之意,相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目光在大殿上扫视一圈,接着说道:“对于太后一生功绩,朕就不用再多说了,只是太后身后的懿号,是个重要的事情,司徒大人,此事就交给你,如何?”
说着,卫恒的目光向站在文官之首的陈星沉声问道。
陈星想了想,站出臣班。他的脸上带着一脸的悲伤之色,眼中更闪烁着晶莹泪水,沉声说道:“启禀万岁,老臣自青杨跟随太祖皇帝至今已经四十年了。四十年来,老臣深得太后信任,对太后的事情,更是熟知。老臣以为,太后一生英明果决,刚烈不弱须眉,所以这懿号,嗯,老臣以为英烈二字太后当之无愧!”
卫恒沉吟了半晌,缓缓地点头,沉声说道:“嗯,英、烈两字,确是妥当。就依老司徒之意,所奏照准,传朕旨意,加封太后为英烈太后,寝陵就列入太平岭太祖陵之旁,永享天下拜祭!”
“老臣多谢皇上!”陈星颤巍巍地在丹陛上叩首。
卫恒看了一眼陈星,突然间开口道:“吴有德!”
“奴才在!”站在卫恒身边的吴有德闻听招呼,连忙上前,躬身应道。
“为老司徒在丹陛下设锦凳一个,以后老司徒临朝,免去叩拜之礼,并赐紫禁城骑马,见朕不需报奏!”卫恒沉声说道。
“皇上!”闻听卫恒的话,陈星顿时老泪纵横,他颤声地说道:“皇上,您如此对老臣,让老臣如何担得起?”
卫恒站起身来,大步走下了丹陛,来到了陈星的身前,伸手将他扶起。此时,吴有德已经搬来了一个锦凳,放在了丹陛之下。卫恒扶着陈星,目光扫视有些骚动的群臣,沉声说道:“老司徒,朕说你担得起!先不说你辅佐两代君王,劳苦功高。单是自朕登基之后,朝中若无老司徒的照应,恐怕……所以,老司徒,你当朕的老师也丝毫不为过。当年陈基先生教导朕,与朕也是有师生的情意。可是陈基先生如今已经不在,老司徒,朕一直以来想要说的一句,还请老司徒代陈基先生代领!”说着,他扶着陈星坐下,退后两步,恭敬地跪地高声说道:“学生卫恒,叩见老师!”
卫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震惊了满朝的文武。陈星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卫恒的身前,神色激动地大声说道:“皇上,使不得,使不得呀,这要折杀死老夫了!”
但是卫恒犹自恭敬地叩首三下,站起来将陈星一把扶起,深情地说道:“老司徒,您当知道朕当年有许多的苦衷,所以……这对朕来说,一直都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今日,老司徒代陈基先生受朕一礼,也算是完了朕这多年来的心愿!”
“皇上呀!”陈星浑身颤抖不停,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满朝的文武此刻也是无不动容,呆呆地看着卫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恒将陈星扶着坐在锦凳上,大步走上丹陛,回坐龙椅,“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乃是人伦无常。朕登基三年,一无建树,实在愧对天下。朕如此,只是希望能让天下人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师生之谊,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陈基先生不在,所以这御书房少保一职,就由老司徒代领吧!”
“老臣代臣弟谢皇上!”陈星再次站起身来,躬身就要拜倒。
“老司徒,朕已经赐你上殿免去叩拜之礼,难道你要违抗朕的旨意吗?”卫恒突然间一声厉喝,陈星叩拜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直起身来,老泪纵横,颤声说道:“老臣不敢!”
卫恒那冷厉的面孔上,突然间又堆起了笑容,“既然如此,请老司徒坐下说话!”
这一次,陈星没有再退让,在满朝文武尊敬的目光下,他缓缓地坐在了锦凳之上。卫恒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心神唤回。他眉头紧皱,接着说道:“当日朕登基之时,曾有为父皇守陵三年,如今三年孝制未到,乐王造反,朕不得已诛杀。当日的辅政大臣只剩下了陈老司徒,所以朕想在后面的半年中,仍由老司徒摄政,不知司徒以为如何?”
如同又扔了一块石头进平静的水面,满朝文武顿时骚乱了。没有等陈星开口,周青大步走出朝班,“皇上,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乐党摄政三年,天下已然大乱。皇上秉天命而断乱源,正应借此机会,重整朝纲,兴我帝国。老司徒虽然德高望重,且忠心皇上,但是年事已大,实不宜担此重任!”
“周青所言,正是老臣所想,恳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陈星也连忙大声地说道。满朝文武不由得向周青看去,心中都想到:如此得体的话,怎么让他说了去?
卫恒眉头紧皱沉吟不语,久久也不开口。
周青上前一步,再次开口说道:“皇上,如今江南尚有兵祸,正需要皇上锐气镇压,如此艰巨之事若是由老司徒处理,恐怕他身体不堪烦巨。民间有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话于国相同。老司徒年岁已高,若是有个不测,皇上又如何忍心?”
卫恒闻听缓缓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就收回成命好了!”
“皇上圣明!”周青和陈星同声高呼。
卫恒笑着看着周青,待陈星坐下之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叫周青?太祖八年进士出身,做权论一文。太祖九年,外放青杨道龙亭县任县令,三年间外抗闪族十二次侵扰,内治龙亭路不拾遗。孝文二年,你调任青杨道知府,政绩同样不俗。对吗?”
周青一愣,顿时激动万分,连连点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此才德,朕若是不用,岂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明日起,你随老司徒军机处历练,嗯,就当个二品的干员,准你密折呈报!”卫恒笑眯眯地看着周青,沉声说道。
“臣,谢皇上龙恩!”从一个三品的闲官,到二品军机处干员,看似仅升了一级,但是其中的奥妙却有很多。满朝的大臣看着周青,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要知道能入军机处,就可以朝夕与皇上相处,他日一品的大员,指日可待。更何况那密折呈报,单此一项,就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睛。
卫恒摆手示意周青退下,想了想,接着说道:“乐王谋逆,嗯,此事大家以为要如何处理?”
“皇上,乐清河身受皇上圣恩,却不思报国,祸乱朝纲,理应悬尸午门,满门抄斩!”这一次,贾仕道一步冲出了朝班,那一身的肥肉,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更显得异常敏捷。
卫恒笑了,他指着贾仕道,笑着说道:“贾仕道,太祖八年状元,做帝说一文。没有外放,直接升入户部,六年而任户部侍郎,孝文三年,任户部尚书。任职以来,户部年年亏空,爻水治理无钱,济州抗敌无钱。弄得帝国十几万将士放下兵器,去当农夫。贾仕道,你真的是很有本事呀!”卫恒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阴冷,语气也渐趋严厉。
贾仕道刚开始的时候听得连连点头,到了最后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金殿之上,浑身颤抖不停。
卫恒脸色铁青,咬着牙缓缓地说道:“贾仕道,你先拜在老司徒门下,而后又拜乐王为座主。十年来你担任户部尚书,最大的改变,就是养出了你这一身的肥膘!”